方怀玉低头道:“但凭圣上赐罪!”
太皇爷冷飕飕地道:“方教师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该当如何。上去,教训武书生。”
方怀玉毫不犹豫地答:“是!”正要起身,太皇爷疑道:“不过,在万锦楼武书生曾经搭救过你师徒的性命,你下得了手吗?”
方怀玉继续伏地低头道:“小人一介草莽武夫,是粗陋的人,先前糊涂透顶犯下弥天大罪,但圣上仁慈,天恩隆荡,给小人赎罪立新、重新做人的机会,小人从心眼里感激圣上,力当珍惜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更兼皇命如天,小人誓死听从。”
“嗯,”太皇爷点头,“明白就好!武书生曾经犯下弥天大罪,却始终不知悔改自新,今番朕就是要想尽办法令他开窍,去,带你的三个徒弟先上。”
方怀玉高声应个“是”字,起身叫唤三个徒弟,黄飞龙和黄飞虎虽是畏惧武书生的武功,但也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跟从师父行动,不想黄飞燕眼中含泪,诧异道:“师父------师父,难道你忘了上次是武公子舍命救的咱们么?即便是死,我们也不应该恩将仇报,去杀他呀!”
方怀玉厉声道:“胡说!飞燕,圣上面前,岂能令你放肆!什么武书生舍命救了我们,你清白不分。是圣上心怀仁慈,导人向善,给我们革过自新之机,你务必遵从。”
黄飞龙、黄飞虎急来拉黄飞燕的衣袖,悄声道:“燕妹,你不要命啦?皇命如天,务须遵从!”黄飞燕一甩衣袖,泣声道:“我不管!总之,武公子与我有恩,我即便是死,也不要忘恩负义换取苟延残命------”
“住口!”方怀玉虽然话音不敢放大,但身子背对着太皇爷,神色显得异常愤怒。
武书生见黄飞燕竟然临危不惧,不顾生死,心里不觉一动。突见她也转头向自己这边瞧了一下,又说道:“师父,徒儿宁愿继续受赏罚令之痛,也不会对武公子下手的。”
武书生叹气道:“没关系的黄姑娘,听你这样说就已经足够了,皇命不可违,更兼事出有因,你不必自责,尽管出手,书生不会怪你的。”
黄飞燕含泪摇头,语气肯定地道:“武公子你别这样说,你几次救我,此中恩情,就算是死,我也不忘。如若真的对你出手了,我黄飞燕岂不是泯灭良心的人?”
方怀玉斥道:“住口!圣上面前,岂容你与奸邪之徒攀谈恩情?你执意要违拗的话,我方怀玉就当没有你这个徒弟,现在就一掌打死了你,让你以死赎罪。”
黄飞龙和黄飞虎心下焦急,不知师父说的是真是假,但看他的面孔勃怒,说不定真的会出手打燕妹,便急忙劝道:“师父,您老人家息怒啊!”
“燕妹,你就不要再执拗了,姓武的那个臭小子狂妄自大,与朝廷作对,咱们就算杀了他,也是再正义不过的事了。”
“你们两个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总之,我黄飞燕绝不会做有灭良心的事。”黄飞燕捂住了双耳,面容嗔怒不已。
方怀玉再也忍耐不住,抬起手来一掌击出,黄飞燕慌忙中向左略闪,不过肩头还是中了一掌,只觉被一股力道半推半打地飞跌了出去。方怀玉追击出去,正要抓住她,半空中人影一闪,“啪”的一声,那人出手与方怀玉对了一掌,方怀玉手臂震动,急忙缩回。黄飞燕被那人一把扯了过去,推落到秦湘女身侧。秦湘女将黄飞燕扶稳在地。
方怀玉定睛一看,原来是武书生出手救的黄飞燕,想他掌力不弱,让自己匆忙间吃了一亏,愠怒道:“武书生,方某管教徒弟,你也要横加干涉吗?”
黄飞龙和黄飞虎急得大叫:“燕妹?师父,请手下留情!”不想方廷玉已被武书生一掌震退。
武书生双脚荡退,落下地来,指着方怀玉斥道:“姓方的,你真的是个艰险之徒。你心里的算盘,我知道几分。你为了讨好权威,对自己的徒弟出手竟然也如此狠辣无情。”
方怀玉恶狠狠地道:“戾徒违拗皇命,不从师尊,更偏向逆贼一边,还不该打?黄飞燕,你弃善从恶,不分是非,今后休要再回云城去了。”他说着把袖一拂,气呼呼的。
黄飞龙、黄飞虎暗中叫苦。黄飞燕肩头负痛,心中气苦,双唇颤抖,珠泪滚出,说不出话来。秦湘女忙问:“飞燕姑娘,你没事吧?”黄飞燕叹气出声,摇头不止。
只听太皇爷赞声道:“方教师果然大义凛然,是非分明,更兼大义灭亲,嗯,果真不错!”
方怀玉即刻跪地谢赞,口吻忠诚道:“戾徒年纪太轻,懵懂无知,受了武书生的蛊惑;更兼小人管教不严,纵她这样,还请圣上恕罪啊!”
“没事,起来!”太皇爷把手一摆。方怀玉道一声:“谢圣上!”随即站起身来。
太皇爷手指人众中一个手持铁扇、青色衣衫的二十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跪地禀复:“回禀圣上,小人秦书。”太皇爷问:“你来天台山所为何事?”
武书生见铁扇秦书侧头向他斜睨一眼,回复太皇爷道:“小人家兄曾死于武书生之手,小人估计武书生此次会来天台山,因此是来会他的面的。”
武书生双眉一蹙,喝问铁扇秦书道:“胡说,我与你从未见过,你家兄几时死于我手?”
铁扇秦书扬扇指着武书生道:“一个月前,你来我秦家庄,与家兄酒过三巡,言语不合,便一掌震碎了家兄的心脉。待我奔出院子,你已经逃之夭夭了。你即便化成了灰,我如何认不出来?”
太皇爷“哦”的一声,问:“竟有此事?你家兄既死于武书生之手,那为何不把案子交给官府去办?莫非,你家兄死于江湖仇杀中?”
铁扇秦书不敢隐瞒,回道:“小人不知家兄秦棋是如何结识了武书生的,家兄被武书生所杀后,小人曾想过要去衙里报案,只是想家兄死得太过蹊跷,武书生又是江湖中人,因此报案不妥,小人自行调查家兄死因,故而冒昧来到天台山,搅扰了佛门清净之所,并没有其余的念头,还请圣上恕罪。”
武书生越听越是觉得真是岂有此理。
太皇爷倒不怪罪,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倒也没什么罪责。只是令兄的案情你调查得如何了?你不是说令兄是受武书生所害的吗?那还调查什么?报仇不就完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