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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内心的渴望

2017-07-30发布 3004字

杨海霞冷眼扫过她,质问道:“你一走就是五年,从来不写封信问候问候你的父亲,你说,你还是他的女儿吗?”

二丫眼眶湿润,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不是她不想写,是她怕因写信回家连累爸爸,所以才没有写过,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她都不知道父亲是好是坏。

“现在好了,既然你来了,我也没有义务照顾你父亲了。”说着转身要走。

二丫含泪赶紧问:“我爸爸在哪个病房?”

杨海霞没有转身看她,道:“你跟我来吧!”

二丫和索朗一前一后跟了去。

走到8号病房,杨海霞站在门口,“到了,自己去看吧!”

二丫的心越提越高,就快到了嗓子眼。五年不见父亲,见到他时却在病床上,她不是一个好女儿。

病房的窗帘遮挡了窗外明亮的光线,室内光线昏暗清冷,病床上躺着一个又瘦又黑的老头,第一眼看去,二丫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高大又结实,五年的时间就变的如此苍老,怎么可能?

二丫泪水模糊了双眼,索朗忧心地跟在她身后,怕她一时接受不了晕过去。

一步步靠近病床上的人,父亲的面孔渐渐清晰,病床上的父亲眉宇紧锁,静静的躺着。那是一张在熟悉不过的面孔,只是五年的时间他竟苍老了二十岁,两鬓斑白,皮包骨瘦……

父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二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抑制不住的伤痛砰然爆发,心痛难以自制,掩住自己的嘴,跪倒在床边,悲愤地哭泣。

五年父亲从一个健硕的男人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在这五年里,那个女人对他做了什么?

她忍声哭泣,内心的憎恨让她身子不由的紧缩,她想杀了那个可恶的女人,还有她可恶的孩子。她越想心中越狠,死死握住床单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指关节泛白。

索朗站在她身后,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心中亦是牵起了深深的疼痛,她的身世让车俊杰好奇,也让索朗好奇且疼惜。

杨海霞抱着手走进病房拿起自己的红色单肩包,走在二丫身边站定脚步,低声不耐烦道:“别再这里假心假意的哭了,起来,我们出去,我有话要跟你说。”活落她冷冷扫一眼索朗走出了病房。

二丫缓了缓激动的情绪,擦干眼泪起身对索朗道:“你别跟来了,帮我照顾一下爸爸。”

索朗轻“嗯”了声,安慰道:“别太难过,你爸爸会好的。”

二丫走出病房,索朗不太放心二丫,心中很反感刚才那个口无遮拦的女人,冥冥中总觉得她会伤害二丫。

此时走进来一个护士,索朗给护士打了声招呼,麻烦她帮助照看一会,急着跑出了病房,悄悄地跟了去。

在卫生院一栋旧建筑后,横七十八的堆放着木柴。

头顶的天很蓝,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木柴撒发出来的腐烂味。

杨海霞,站住脚步转身扯了下嘴角,伸出右手,“给我!”

“什么?”二丫不知道她这样冷气横秋的问她要什么,他们一家人欠她和她爸爸的。她还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呵!”杨海霞冷笑一声,轻抚身前的长发,“我帮你照顾你父亲三天,医疗费、住院费、生活费,难道你不还给我吗?”

二丫经不住嗤笑一声,简直就是可恶到底,如果父亲不娶继母,也不会为了他们一家人的生活,累的病倒在床上。她居然好意思问她要钱。

二丫厉眼看着她心中再无一丝害怕,只有愤怒,“你们一家人吃的、用的,你们学费难道不是我爸挣得吗?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要钱,就不怕你们一家人遭雷劈吗?”

“啪”杨海霞狠狠一个耳光扇过去,打的二丫一阵眩晕,眼冒金星。

二丫抬起脸,咬牙愤恨的瞪住她。杨海霞眼看又要反手给她一个耳光,二丫被身后的人拽走,杨海霞的那一掌落了个空。

杨海霞冷哼一声,嚣张的气焰丝毫不减,抱着手,“哟,现在有人给你撑腰了啊?呵呵,你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我就怕你不成。”她朝他们走了两步,伸出手,“这几天在你爸身上花费了三百,给我!”

“休想!”二丫拉着索朗说了两个字,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毒辣的骂声:“陈佳雪,你要是不把钱给我,我就要你身败名裂!”

二丫猛地停住脚步,回首冷笑道:“你们造的谣,毁我名誉的还少吗?尽管去好了,我要是怕就不叫陈佳雪!”

说她做鸡她想整个村子里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们一家人生性恶毒,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即使今天她给了杨海霞三百元钱,她回去后一样会说她做了鸡,还勾搭上了一个男人,和男人谈情说爱,对自己生病的父亲不问不顾。

种种一切,只要她们能丑化二丫名声的,她们都说得出口,再者父亲是因为他们生病住院,她陈二丫说什么也不会给她钱。

陈大山因挖煤矿,不慎被煤矿运输机撞断腿,由于医治不及时,她父亲的左腿感染被截肢。

在索朗强硬的态度下,二丫被说服,答应他的帮助将父亲送往省医院救治。

一个月后,二丫父亲出院,父女两坐上了回家乡的路。

家在哪里?二丫没有家。

到县城车站,二丫推着残疾的父亲,心中升起了阵阵凄凉。

“爸,你和女儿一起生活好吗?” 她蹲下身子看着苍老的父亲,心中满是疼惜。她不想父亲再回到那个家,那个有着三个蛇蝎女人的身边。

陈大山看着面前乖巧懂事的女儿,心生自责,他对不起他的孩子,他怎么好意思回到她身边与她一起生活?陈大山面露窘色,一时间不知如何启齿。

“爸,”二丫心疼的唤了一声,拉住他苍老生满茧巴的手,“弟弟妹妹走失不是你的错,我会找回他们的。我们一家人一起生活好吗?”二丫哀求的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太渴望一家人在一起,她太渴望父爱。

最终陈大山还是没有满足她小小的愿望。

陈大山沉沉的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手:“二丫,爸爸如今有家有孩子,不能说走就走,他们需要爸。”

陈大山的话伤的二丫心犹如被刀刮,痛得身子发软,凉的没一丝温度。他们是他的孩子,难道她就不是吗?

二丫嘴角挂了一丝嘲笑之意,她不是嘲讽父亲的无情,她嘲讽自己生来就得不到父亲的爱。

她六岁那年,那也是个秋天,天格外的蓝,阳光格外的刺眼,她背着书包从学校里回来,走进院子里时就听见父亲骂母亲什么不要脸的贱婆娘,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的种?老子白养她这么多年,供她吃供她穿你还要怎么样?

母亲一个劲的哭泣,二丫是你的孩子,二丫是你的孩子……

母亲一遍又一遍的哭诉道。可是父亲完全听不进解释,还是一个劲的骂母亲不守妇道,反正后面的话骂的难以入耳。

这么多年父亲对她极其冷淡,难道她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二丫心猛地收紧,痛得一身发软。可是他们也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他何以做到难么疼爱他们?

二丫想不明白。

她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有待查证,她现在不想去弄明白,她怕此时问,会伤害到刚刚复原的父亲。但是现在她要问明白的事,就是父亲为什么对那个恶毒女人的孩子那么上心。

“爸,他们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你为什么还那么上心,难道二丫在你的心里还不及他们吗?”凄哀的眸子带着无尽的忧伤与失落。

她的十二年真心相伴,却及不上半途捡来的子女,让她何以不难过,何以不伤心。

陈大山安慰似的拍了拍二丫的手,“你误会爸了,我说的不是他们,而是爸和你继母所生的孩子,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妹,是你的弟弟妹妹啊!”

二丫手一颤,心一沉继而似乎又释怀般,笑了笑,站起身,“既然是这样,二丫就不劝爸爸留下了。这就送你回去。”

又生了一对,那女人真能生,如此繁重的家庭人口,父亲五年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瘦弱的老头,也属正常。

父亲如此劳累,如今断了一条腿,却还想着回家看妻儿,让二丫心疼又心酸,却毫无办法相助。

她拿出身上仅剩的三百多元,放入父亲手中,“爸,你拿去,等二丫有了钱再给家里寄,如今你腿不方便,就让二丫替你养弟弟妹妹。”

陈大山推了推,被二丫的手死死握住,忍不住嘴角抽动,老眼中流出了泪水。

二丫为父亲拭去泪水,微笑道:“二丫长大能挣钱了,爸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陈大山哽咽的无法言语。

二丫心中对他没有恨,他是她的父亲,有父亲在,就好像身后有座大山,心中有依靠,内心深处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