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回到仓库时，赵敏还在审讯室里，看着视频中的画面，小七竟然还是盘腿坐着一言不发，赵敏有些抓狂的问她，但是小七依然沉默不语。

“怎么了，没问出来？”张瑞推开审讯室的门，看着赵敏说。

“从你走后安倍嘉儿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张瑞你到底行不行！”赵敏有些急的上火，冲了张瑞一句。

小七听到后有些愤怒的站起来盯着赵敏，刚想开口时看到她身后的张瑞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七才顿了顿说，“我只跟张瑞说！”

赵敏听完气鼓鼓的出了审讯室，张瑞走到隔离栏杆面前看着小七，“怎么回事呀，为什么不愿跟我的同事聊么？其实她看上去很凶，但是人很善良，不是坏人。”

“我知道。”小七说。

“那你为什么不跟她交代呢？”

“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不能说。” 小七隔着栏杆看着张瑞，“不论你是不是东皇陛下的儿子，就冲着口衔天宪尊者的身份，你问什么我都必须如实交代，但是同时我也是日本人，大和民族的子民，虽然在同济会中我们有着共荣共耻的目的，但是您的身份是中国国家安全侦查局的探员，您让我做的事情，是出卖我的祖国，出卖我的组织。”

看着小七此时真诚的眼神，张瑞也想了想，确实他选的这个办法倒是没有考虑到小七的感受，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遵循您的指令是不忠，出卖国家和家族是不孝，尊者您难道希望安倍嘉儿做不忠不孝之徒。”小七故作煽情的看着张瑞。

“张瑞在跟她谈什么呀，什么尊者不忠不孝的？”赵敏站在监控面前听着有些微弱的音频有些不解的问道，视频中的张瑞站在隔离栏杆边，小七则抓着栏杆在和张瑞说话，突然小七后退一步，右手伸进内衣中拿出一条黑色的布带子，迅速的泡在面前一次性纸杯里，几秒钟后小七端着纸杯朝张瑞鞠了个躬后将布带子泡过的水一口喝下。

“快，去审讯室！”看到视频中小七的异状，赵敏喊道。

等赵敏冲进房间时，小七已经倒在地上，嘴角流着乌黑的鲜血，“张瑞，怎么回事！”

“她，她自杀了！”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失去知觉的小七，张瑞有些吃惊的说。

“快，开门！”赵敏喊道，等隔离栏杆打开后，赵敏摸了下小七的脉搏，冲着大家喊道，“快通知医院，牛牛你马上将这个杯子送南京局毒化鉴定室！”

国侦局的车队驶出仓库后，李宪梓那里已经得到了消息，他看着手下问，“能确定小七送哪个医院么？”

“应该是南京武警总队医院，那是当地政法系统指定的医院。”

“好，通知‘魅影’他们做好准备！”李宪梓吩咐道。

“遵命！”

等随从出了房间后，李宪梓突然从罗汉床上跳起来，赤足走到床边，看着天际中慢慢涌起乌云，“天下一盘棋而已！”

小七送到武警医院司法病区时心跳已经十分微弱了，张瑞跟赵敏帮忙将病床推进ICU后就只得站在门口等着，旁边的窗户都装了铁窗，张瑞没法抽烟，只得叼着烟站着。

“你刚才跟她谈了什么，监控里声音太小没有听清楚。”赵敏缓过劲来问道。

“没说什么，我就是劝她交代，聊着聊着她突然就服毒了，她这种服毒方式我没有准备和意识到，所以没有提前阻止。”张瑞解释道。

“我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她要是真想寻死怎么还能拖到医院抢救，不行我要跟公安部门通报下，武警医院司法病区不是一个秘密的存在，如果对方想救人，就靠现在这点力量是拦不住的，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跟孙局长申请警力支援。”

“你去，我在这里看着！”张瑞回道。

南京武警总队医院是一家军办的三甲综合医院，司法病区位于医院西南角是一栋独立的4层小楼里，楼房户外都装有防侵入报警系统，每一个窗户都按照监狱的标准安装了铁窗。当晚深夜，在小楼边的一栋6层高的住院部楼顶，四个黑衣人利用滑索顺利的从空中滑到司法病区的楼顶，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经过南京局的毒化分析，医院根据毒化物的成分及时对小七进行了解毒抢救，此时她正躺在病床上，虽然还没有醒来，但生命已无大碍。张瑞跟铁牛坐在病房里，门口站在两名特警，一名护士推着医护车走到病房门口，特警队员检查了车里的东西后打开门，张瑞跟铁牛都站起来，紧紧的盯着护士给小七换水，带着口罩的小护士很娴熟的换好了输液袋，朝张瑞跟铁牛点了点头后推着车子出了病房。

“头，你说他们怎么动手呢，司法病区跟个监狱一样，想救人出去几乎不太可能呀。”铁牛有些无聊的说道。

“恩，但是不能掉以轻心，李宁同志说过，‘一切皆有可能’！”

铁牛听完噗嗤一笑说，“头，我去厕所抽根烟。”

“恩，你去吧，回来换我。”

“得嘞！”铁牛说完跑出病房。

就在铁牛刚出房门时，原本一直安静躺在床上的小七突然浑身剧烈抽动起来，一旁的心率监测仪也发出警报声，张瑞赶紧拍下床头的报警器，等他跑到小七身边时，此时她恐惧的睁着双眼，双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脖子，用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天花板，十几秒钟后心率仪器上显示了一条直线，安倍嘉儿，死不瞑目。

深夜，李宪梓穿着麻衣站在院子里，木桌上摆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突然一个随从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恭敬的说，“唐王，事成！”

李宪梓听完松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坐在木桌边，用打火机将桌上的香点燃，看着一丝青烟诡异的在夜空中飘起，李宪梓往对面空着的茶杯里续了杯茶，看着空荡荡的位置说，“不要怪我狠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虽然跟了我五年，但是你背后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我原本不想这么早杀你，毕竟你是日本长老会安倍家族的人，但是你替日本特务科做的那些事情，会干扰到东皇陛下的大业，这次正好借着国侦局的手送你一程，愿你来世时，投个平常人家。”李宪梓说完便将茶水撒在地上，看着天际中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寒月，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身后草地里刮起一阵冷风，李宪梓缩了缩脖子，哼着洪湖赤卫队的歌进了屋里。

赵敏跟张瑞看着装着小七尸体的柜门缓缓的关上，太平间里独有的阴寒让人身上渗出一丝疙瘩，带着口罩的法医问，“赵局，尸体是否需要进行解刨？”

“等等吧，按照程序我们要先跟日本大使馆进行领事通报，等日本使馆人回话吧。”赵敏有气无力的说。

“好，我们明白了。”

“那个，法医同志，您能不能仅从体表特征看出大概的死因么？”张瑞问。

“其实根本不用什么解刨，死者是死于呼吸中枢衰竭，从面部表征就可以看出来，应该是神经类毒素，但是具体哪一种就要进行毒化实验。”法医说完冲着张瑞跟赵敏点了点头后离开了太平间。

“知道为什么叫太平间么？”赵敏突然看着张瑞问。

“不知道。”

“人生一世，忙忙碌碌，唯有此时此地才能享受太平，躺在这里的人，不管前生如何富贵显赫或是贫寒不堪，进了这里，都一样了。”赵敏说道，“我在非洲时见过真正的万人坑，生命，在战争和权谋面前，是如此的脆弱。”赵敏说完拍了拍张瑞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你去过非洲？”南京公安局法医中心的大门外，张瑞给坐在越野车顶的赵敏发了一根烟，“马局说过，其实你以前抽烟的。”

赵敏接过烟，十分娴熟的点燃抽了一口，一股熟悉又难以忍受的味道冲入肺部，赵敏咳嗽了几下后将烟还给张瑞，“香烟，能戒就戒吧。”

“恩。”

“月亮好美。”

“可惜时隐时现。”

“想听听我在非洲的事情么？”

“不想。”

“为什么？”

“害怕！”

“怂！”

“其实，是心疼。”张瑞笑着看着身边的赵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