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听了米芃芃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许久都没做声。

看来，人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该回去了，时间久了，不知道还会冒出什么怪物来。”詹姆斯站起身来说。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冰川墓穴中，你也见证过了，你们预想的宝藏其实并不存在。要是那些金棺也算是宝藏的话，你们也拿不走，应该住手了。”米芃芃说。

“以后的事，我也不能左右。”詹姆斯在黑暗中说。

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那三人依然在沉睡中。

詹姆斯又钻进睡袋中，米芃芃也进营帐继续睡。

地下暗河终年难有光线，在这里，时间好像是凝固了，一切都停止了一样。

睡了四五个小时后，他们都感觉舒服了许多，准备接着赶路。

米芃芃昨天突如其来感觉肚子疼。

倒霉地紧，大姨妈偏偏这个时候光顾了。她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还要准备那玩意儿，一下子抓了瞎。

她翻遍了背包，却意外在背包深处的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封了口的塑料袋里，找到两包卫生巾。

不用猜，这是亓皝为自己准备的。

米芃芃捧着那包卫生巾，几乎要掉眼泪了。

多亏亓皝，这么细心，想得这么周到！

一想到，自己得在冰冷的水里度过这几天难熬的日子，她就有点发憷。

要是能把丢失的木船弄回来，就不用淌冰冷的河水了。

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谁也不报那样的奢望，大家都收拾停当，准备继续往前走。

“你们快看呢。”央宗突然失声叫起来。

“怎么啦？”尹诫问。

央宗指着一堆白色的眼球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

那是一堆看上去软软的东西，像是大堆的鱼卵，每个“鱼籽”，都像是玻璃球一样大，颜色就像是人的眼白，密密麻麻粘结在一起。看上去让人极不舒服。

“这好像是什么动物的卵。”亓皝说。

“看来，我们是在某种动物的巢穴里睡了一宿。”詹姆斯说。

没想到，占据了人家的巢穴，真不好意思！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赶快离开这里。”米芃芃慌乱地说。

一行人加紧速度收拾行李，不料，忙中出错，央宗不小心，身子一滑，跌坐在了那堆让人膈应的东西上。

那东西被央宗压碎了，蛋白一样的粘液流了出来，散发出一种恶心的味道。

所有人都惊呆了。

“赶紧离开这儿。”亓皝招呼着大家。舐犊之情，每个动物都有，要是被这些卵的妈发现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亓皝似乎是知晓了什么。

想了半天，从背包里抓出自己的睡袋和备用冲锋衣。三弄两弄，制成了一个鼓鼓的筏子样的东西。

他把绳梯展开，横放，再把自制的筏子捆绑在绳梯上。

一个简易的漂流筏就做成了。

他让两个女孩子坐在筏子上，三个男人走在冰冷的水里。

米芃芃心里热乎乎的。

米芃芃和央宗不用涉水，心里都很高兴。

暗河转了一个弯，水势忽然低落，大大小小的石头露出水面。

亓皝拉着木筏，两个女孩子，踩在裸露出水面的光滑岩石上，一步步往前走。

忽然，尹诫发现，四周的洞壁上，忽然有了一些看不懂的符号。是雕刻上去的。

亓皝和米芃芃看出来，那是九皋文字。

“你认识这些文字吗？”亓皝问詹姆斯。

詹姆斯他们的团队，已经破译了九皋文字。

“我并不认识。不过，这上面标注的时间，我是认识的。这是几百年前，九皋人在这里留下的记号，证明他们曾经过这里。”詹姆斯说。

毫无疑问，数百年前，九皋人就就已经发现了这条暗河。

这让人产生很多的遐想。

试想，九皋人的起源地，和这里的暗河是相通的，他们也早就认识到了复杂的地下暗河网络。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地组织马帮，沿着悬崖峭壁，深入这里的冰川之中呢？

试想，如果仅仅是为了把先祖的遗骨，好好保存下来，至于明目张胆，却又故作神秘，动用马帮这样做吗？

还有，他们的路线设定，未免也太随意和草率了。

起始段，他们沿着茶马古道一直往前。而后，就是寻找貌似瑞兽的自然风物，把瑞兽图像作指示路线。这未免也太随心所欲了。试想，如果一直找不到类似瑞兽图像的自然风物，是不是就原地埋了？

如果他们真的载有倾国的宝藏，定会制定周密的计划，是不会这么随意的。

再者，他们已经熟悉了地下网络通道，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走那样一条险恶的路呢？

这很难讲得通。

除非，他们是故意为之。

他们是故意让人们，把目光锁定在，他们行走在茶马古道上的身影上，以此来掩盖他们真正要做的事情。

也就是说，茶马古道上，那支长长的队伍，只不过是用来掩盖真相的幌子。

换言之，就是障眼法，是偷梁换柱。只是为了迷惑世人，为了让藏有贪欲的人，南辕北辙。

千百年来，人们的视线都围着茶马古道那对马帮千思万想。九皋先人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亓皝刹那间想到的事情，相信，詹姆斯也想到了。

他们在暗淡的光线中互相对望了一眼。

詹姆斯醍醐灌顶，刹那间明白了。他和他背后的团队，都被几百年前的那对叮铃铃响彻山谷的马帮欺骗了。

这是个惊天骗局。

真正的宝藏，被他们藏在里更加隐蔽的地方。

他俩个的所思所想，只是发生在他们两个之间，其余几个人，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异常。

“亓皝，来看呢，这里有瑞兽石像。”尹诫走在前面，一眼看见石壁上面，竟然被凿进去一大块。石壁被拦腰，往内里凿掉四五米的深度后，凹处来的部分，被瑞兽石像填上后占据。

米芃芃数了数，是个她很熟悉的数字，十一。

这里又出现了同样的数字，米芃芃挠头了。

莫非，这里又要出现什么暗门机关之类的情况了。

难道，第十一个石像，也需要用吊坠装进眼睛里，才能展示第十二个瑞兽石像?

可是，米芃芃从一头数到另一头，两端的瑞兽石像，眼睛都好端端的，并没有缺失。也就是说，吊坠在这些石像身上是没有用的。现在，亓皝手里可是有三枚吊坠了：自己一枚，从詹姆斯手里获得一枚，老妇人后来又莫名其妙给了他再一枚。

此处绝不是老套路！

詹姆斯仔细研究了半天，忽然说:“这瑞兽不是石头材质的，它们的用料很特别。”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从研究瑞兽的眼睛，转移到了研究它的用材。

“这好像是瑞兽真身啊！”尹诫惊讶地叫起来。

的确，没错，他们看到的，确实是瑞兽真身！

不知道，古人用了什么方法，把瑞兽的身体固化，在潮湿的环境里永不腐烂。

“听老人们说，很久以前，藏人掌握了一种防止尸体腐烂的方法，用以保存喇嘛圆寂后的真身。后来，真的被他们找到了方法。就是用一种古生物的油脂，从头到脚反复涂抹数千次，直至尸首固化。但是，那样处理过的尸首，一定要放在湿润的密闭环境里保存。”央宗说，

“这种油脂，莫不就是，我们火把上这种、不会熄灭的动物油脂？”尹诫问。

“极有可能。”亓皝和詹姆斯异口同声。

米芃芃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仙鹤洞和恶鬼坑都有这种瑞兽石像，也明白了为什么不是八个，九个，一定要是十一个。是为了跟这里的情境相呼应。

“这附近，一定还有第十二个瑞兽尸身。”亓皝说。

他们继续往前走，仔细观察石壁上的变化。

但是，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找到第十二个瑞兽真身。

“亓皝，你说，当年茶马古道上运送的那些金棺里面，是不是放的就是这个东西？这种瑞兽，人面鸟身，可以说是进化史上缺失的一环。他和你们家族同族同宗，却进化出了不同的样子。这算是古老生物的活化石，如果被公布于世，其价值不亚于富可敌国的宝藏啊！”尹诫说。

现在，什么都是未知数，一切都扑朔迷离，让人无法看清事实真相。

他们分头在附近寻找第十二个瑞兽尸身。

他们忽然发现，前面忽然出现了三个岔道。

所有人都懵了，不知道，该选哪个道路。

亓皝忽然对詹姆斯说道：“把你的地图拿出来看看。”

其余几个人都愣住了。

还有地图？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对地下暗河的通向好像很了解。你解释说，以前曾来过。但是，你也曾说，你并没有深入地进入暗河通道，就从这里面出去了。但是，从你对暗河的分布如数家珍来看，你要么是有一张暗河网络分布图，要么，就是曾经涉足过这里。”亓皝眼光犀利。

“没错，九皋先人曾绘了一张以青藏高原地下河为源头的地下暗河网络分布图。我是在仙鹤山拿到的这张图。”詹姆斯见不能在隐瞒下去，索性就拿出来。

亓皝尹诫，加上两个女孩，都把头凑近这张分布图。

地图上面，只有大致的地下暗河的大体分支。

米芃芃惊讶地看到，这条地下暗河，竟然延伸到了仙鹤山脚下的白河中。

她忽然想起来，乔鲁第一次到桃源居的时候，曾在白河那段水林静深的区域，差点送了性命。仙鹤山脚下的白河段，是在U形低端，那里转弯处，一直有个漩涡，任何经过的打鱼船只都绕着走。乔鲁就是在那里潜水时，被水流吸入了漩涡，差点送命，幸亏是亓皝救了他。

詹姆斯手中的这张网络图，以青藏高原地下暗河为源头，构成庞大的地下暗河网络，向四周无限延展。向南延伸到了尼泊尔，锡金不丹，甚至更南的地方；向东到了帕米尔高原及以西的地下；向被被延伸到了北疆、内蒙古，甚至是东北的长白山雪峰下。

这张地下暗河主脉示意图，简直就是一个人体的大致血管分布图。

九皋先人，就好像是给地下的暗河做了一个清晰的CT，清楚而明确的标出了暗河位置。

这么庞大的地下暗河示意图，是怎么绘制出来的，是个谜。

詹姆斯也没算说谎，他虽然有图，但是上面只有暗河大方向的分布，细的分支，上面并没有标注。

而且，暗河的出口，也无一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