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被印刻在黑暗天空里,一分一秒流动着,猎人从湿润的衣袋里拿出手机播放着一些经典得几乎老掉牙的歌曲。我全身被淋湿,感觉到很冷的时候,我看到后边有一束强烈的灯光掠过树梢,听到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强子带我站在道路中央,做好拦截车辆停下的准备。因为前方是滑坡现场,李局长下令所有车辆和行人都不能靠近滑坡现场,避免故事再次发生造成意外。
在此之间,强子和猎人劝退了几辆老乡的农用车和摩托车,让他绕其他路线行驶。周围山体多多少少都会带有意想不到的不稳定因素,所以为了他人生命安全,强子和猎人走上去挥舞着手电筒,试图让车上的人看到后靠边停车。车子距离我们是越来越近,车灯的光亮照在我们脸上和身上,微小的电筒光亮瞬间被硕大强光照淹没了,强子在不停招手。
车子放慢速度,从快速行驶到缓缓前进向我们开过来。司机大概是看到强子和猎人穿着制服站在路中间,所以车子缓缓的停靠在路边的一块空地上。车窗玻璃是关上,一是看不清里边的人。车停下来的时候,车窗渐渐被车里的人摇动下来,尽管天空还在下着雨刮着风。突然眼前一亮,看到那人穿着反光背心,头上还带着一顶白色相间的帽子,这不是交警队的么。他说他就是乡镇交警队里边的同事。
猎人带着哈哈哥往那辆皮卡车走去,那位交警队同事不由得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看到他湿润的衣服之后说了一句:“兄弟,你们辛苦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让寒夜里的我们倍感温馨。他说,他接到了领导指示和安排,今晚会和我们一起在山里维护好现场。几句简单对话之后,交警队同事对强子说,大冬天外边很冷,而且又是下雨,让我们赶紧上到车上里躲雨吧。强子和猎人看了看那辆看似比较干净的皮卡车,谁都不愿意到车里边去。交警看到我们没有上车举动,一直催促着我们快上车来避雨。
“兄弟,你看我们两个人都被淋湿了,裤腿上全是泥浆,况且还有这位两个兄弟在这,有点不方便哦。”强子说着,一边用电筒照着我身上被雨水打湿的皮毛。
交警说:“我们是自家人就不要计较那么多,身体要紧。不然没带天亮你们就感冒了,更何况才凌晨两点半,离天亮还早。”
这雨一直在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既然交警都不介意我们,强子和猎人就带着我们上了皮卡车。交警坐在驾驶座上,我和强子,还有哈哈哥他们坐在后排,副驾座上留着空。
坐在车里,虽然还有些透风,不过总比站在雨里强。隔着窗,听到呼呼的风声,还有雨点点滴树叶的声音。我在想,要不是交警过来,今晚强子他们该怎么熬下去,即使能够熬得下去,估计回去就直接喝药才能睡觉。刚开始车里还是比较暖和,虽然没开空调。
三个人和两头警犬呼出的热气,使得车里的空气产生一些热量。不过从我们皮毛和身上散发出的热量,再加上强子他们体温从衣服散发出的气味,似乎不是很好闻,怪不得交警老是说车里有一股很怪的气味。
其实,他也知道这气味是从我们身上湿润皮毛以及呼吸所散发出来,只是不好怎么说。毕竟在寒夜风雨交加的夜晚,让我们下车是有点于心不忍。所以交警只能稍稍地打开窗户来透气,改善车里空气质量。
看到交警的举动,真的很不好意思,可是没办法。窗外的雨比刚才还大,似乎可以听到雨点砸落在车顶清脆的声音。哈哈哥说了,幸好交警来,不然都不知道今夜要怎么熬到天亮。我觉得也是,虽然被淋湿,但是觉得还是幸运。
哈哈哥还是不怎么适应车里拥挤的空间,不时动来动去,我们犬类本来就是很好动,让安静下来是有点难度,特别是相对陌生的空间里。后座四个位置,猎人和他的哈利王子,他也叫哈哈哥。三十公斤级的哈哈哥加上猎人七十公斤的身躯一同挤在狭小空间里,是需要好好调节和沟通才能变得舒适。
更何况旁边还有我和强子,空间明显不够用。哈哈哥经过一番挣扎乱动,猎人给他做思想工作之后,渐渐安静了下来。虽然哈哈哥靠在他身边,但是他沉重的呼吸就像个比较肥胖人在打呼噜,这声音一直在持续着。
交警队的同事不时地打开窗户又关上,不时拿出手机来玩游戏,一副很不安分又不耐烦的样子。估计是不习惯我们身上散发的味道,所以窗户打开是完全可以理解。车窗打开之后,车里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很多,身体不禁打了个寒战。
强子和猎人在黑暗中,没有说太多话,静静地靠着座位,闭上眼睛聆听着车窗外的世界和我们粗糙的呼吸声。雨点依然在滴落,窗外依然很安静,没有人声,没有行人和车辆,我们渐渐进入梦乡。我们睡着了,就不知道窗外的世界。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强子的手臂蹭了一下就醒来。枕在他手臂上睡了好久,估计手臂麻木了,不然他是不会抽手。我的脚也感觉到冰凉和麻木,一股寒流从背而过,顿时从梦中清醒过来。猎人也被我的动作吵醒,他借助黑夜的气息,拿出手机出来看时间。交警靠着座位睡着,强子继续半躺在座位上,而我继续躺在他的怀里,他抱着我,我感到了他的心跳和体温。不一会他就睡着了,而我还没有睡着。猎人也睡着了,哈哈哥在他怀里睡着。这一幕温馨无比,比较有爱,原来动物和人可以像朋友兄弟一样,更好的和谐相处。
醒来之后,我再也没有睡着,不是不想睡,是根本就睡不着,感觉这夜晚太冷。因为我醒来,也把旁边的猎人给吵醒了。他只能时不时看看窗外,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翻看一些短信和在学校时候的照片。看到那会明媚阳光下笑容灿烂的脸庞,想起很多过往人和所发生事,不禁陷入深深无尽的回忆之间。
那些匆匆来过又匆匆离去的人们,那些一同欢笑过的日子和眼泪,在月色阴暗的黑夜里,在脑海里不断错觉和重现。也许人在比较安静得带有孤独感的时间里,会更容易想起和回忆曾经。想想毕业已经有三年多,想想在沿海城市那段日子。每天很规律准时上下班,吃饭睡觉忙碌的工作环境。再想想现在的工作,虽然是比较辛苦一些,但是苦中有乐。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呢,最主要、最庆幸的是离梦想更近一步了。
对于人类来说,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梦想。而猎人的梦想,我是无从得知,这事情要问哈哈哥,也不知道他是否会知道。就像我们的梦想,从未被人们知道一样。他们的世界,我们也是不懂,正如我们的世界强子也不知道一样。窗外的雨一直还在下,天依然还很黑。看不到一丝光亮。我微微地闭上了眼睛,继续靠进强子温暖的臂弯里。
靠着他,我不仅觉得很安全,也觉得很舒适,而太多的是温暖。因为窗外一直在下着雨,寒风瑟瑟的怒吼着,完全不顾及我们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