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樱突然心里多了几许期许,一颗芳心不自然地跳动起来,轻轻舒缓了一口气,忽又“哎呀”一声焦急道:“亏我们这会子还在谈论着这些儿女情长的不正经事,也不知武大哥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正说着,院门“吱啦”一声推开,走进几个兵众来,最前面的是一个白面无须、年纪三巡的军官,喝令众人打开门锁。
一个随行的兵士上前打开门,军官看着何念情和梅樱严肃道:“奉圣命,带你二人出去。快请出来吧!”
何念情诧问道:“去哪里呀?”军官显然不甚热情,冷冷道:“别这么罗嗦了,叫你走你就走!”
梅樱挽住何念情的手,道:“念情妹妹,我们就跟他出去吧,看他们要怎样。”何念情哼的一声,道:“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呀?”说着跨步出门,五六个兵丁护在两侧。
何念情看这些兵丁紧守在身旁,盯得紧紧的,时不时还向她和梅樱的身上瞟两眼,便没好气地问:“你们看什么,我身上绣了花吗?”
军官折转头,喝斥道:“休得胡乱声嚷,赶紧走路。”何念情朝他白了一眼,顶嘴道:“管好你手下人的眼珠子。”那军官摇摇头,不再说话,朝前引路。
待何念情和梅樱第一次听到武书生的声喊,虽是其声熟悉,但听得不甚真切,只是看那边鼓乐声响,人数众多,兵士守严,不知在干什么大事,便探头寻找喊话的人。
武书生复上第二声喊,两人终于看到他的身影了。
那一刻,两人芳心只差未从嗓子眼里蹦跶出来了,即刻拔足,放力奔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武大哥!”
梅樱和何念情终于与武书生四人相见,欣喜难说。梅樱见她娘也亲自来救她了,心里更是感动与难受并存,热泪滚了出来。
她靠在梅七姑的怀里,心情激动,珠泪润出,正好把一双秀目与武书生的目光对接,见他面容含喜,俊颜舒展,双目似乎存浓浓关怀之意,也正瞧着她,面上现出会心一笑,她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止不住心里既欢畅,又感怀。
太阳西斜,热气减退几分。第二重院落中乐音飘散,竟是一直响着,只是它随着场院中气氛的变化而不断转换乐调的风格。
虽是没有中午时分那般的热了,但场院中的气氛确是肃然,浓浓透着炽烈而令人压抑、紧张之感。无论是一众兵丁,还是太皇爷手下,都是噤若寒蝉、恭谨肃严的,不敢随意举动。
场院后面房楼众多,屋宇错落。人影轻闪,有身影贴房檐倏荡而过,窜梭如鱼,身姿轻快,潇洒怡然。
衣袂轻盈,拂动壁柱,这蹁跹身影霎然停住,双脚勾在柱子上。他衣衫飘然,诸色配置,十分适宜,亦更得体,衬托得身形标致,煞是协调。
此人右手衣袖自耳边一拂,似浓不浓、似淡不淡的两弯眉毛之下,眼波流转,霎时间神采飞扬,犹如天然含笑,自然灵动。
更兼他鼻端、双唇、下颚、面容,无一处不是鬼斧神工,夺人心魄,乃是世间难得一见之芳物,月华天然之美眷。只是他长发后梳,白巾飘束,额头尽现,未有珠环,珠然玉就的一个人,单辨外貌,竟分不清男女性别。
似乎为男,便是丰神俊逸、流光飞彩之男;似乎为女,便是眉黛若笑、穷尽芳华之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少年人身后竟暗中跟随着一个人。此人身形不大,粉妆镯饰,眉心处点着一个小小梅花印,刻痕深红。便是扶摇山天婴圣女。
天婴圣女阅人百载,千千数,总计之中惟有此般身形面貌能与武书生一较高下。此身形不虽及武书生高大,但面容体貌与武书生有异曲同工之妙,兼男女之状,但两者分之赏鉴,亦是各性至美。而武书生与之相比之下,男儿气息更重一些。
天婴圣女早已跟随在此人身后。她喜凑热闹,爱好闲事,更兼看到武书生来到了天台山上,便兴致倍增,原本想要闯入场院之中,强自为客,搅扰一场,更兼可以调戏大美男子武书生,以增乐趣,只是突然在房屋院廊中发现这个标致的身影,其轻功了得,正在暗中偷瞧,并无人发觉他,便暗随其后。
饶是那少年人轻功了得,警惕十分,但天婴圣女百十年来,功力已入化境,竟无声无息,自然其然,跟随其后而不令其觉。她早已看清其人面目,不知其性为何,无论男女,早已挠得她心痒难耐,芳心酥动。
天婴圣女百十年来,玉女身子,未及动过男女阴阳之事。先前她以至寒之功力抑制体内固有之欲,百十年来未曾撩动芳心半寸,为保容颜不老,却穷尽百十年青春芳华。
但她童颜虽幼,实则老矣,亦兼百十年来看尽人间事机,无有娱乐处,竟在迎客庄上初见武书生而无端撩起体内浅淡欲望来,萌生要尝辄男女阴阳事的思态,与日俱增,同时又刻意抑制,竟然不像先前了。
看到这般天然美致的人物,天婴圣女当然有意跟随在其后以做赏心悦目。
天婴圣女见他凝听四处,无有动静,继续身形倏飞,蹁跹落在前院,倏然至临场高楼上,隐在大殿门额后,藏看着场上的动静。
天婴圣女身形不大,亦隐于暗处,一者观赏此挠心之人,二者观赏场院上武书生言行之事,自有乐趣。
偌大的天台寺,明里暗里数千人,即便太皇爷在内,亦未发现天婴圣女和那少年人的动静。
梅樱看武书生正柔情地注视着她,面容欣喜含笑,俊美不凡,已经好久不见他,而一直是在心里默默思念着他,此时但见他安然无恙,未遇凶险,她顿时止不住心内柔情横生,胸中芳心荡漾,即刻玉泪滚出,挣脱母亲的怀抱,向武书生飞扑过去。
“啊!------”不仅梅七姑一下子惊诧,秦湘女更是怔住了,料想不到梅樱竟然会这样激动,这样发乎于情。在这数千人眼中,她竟然毫不顾忌地涌入武书生的怀抱,却不知武书生是否会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武书生虽然知道梅樱对他的心意,以及她因见到他安然无恙而满心激怀,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却怎能随意将她拥抱在怀?顿时他把身子微侧,揽出双手挽住了梅樱的手。
梅樱紧紧抓住武书生的手,把头靠了过去,神态激柔地道:“武大哥,我这几天担心死你了,生怕------生怕你遭了坏人的暗算。这下看你完好无损的,我真的------真的好兴奋。”
武书生如何不知梅樱是真心喜欢他,便温言道:“难得妹子如此记挂着哥哥,大哥来得迟了,让你和情儿妹妹在这儿担心受怕了好几天。”
梅樱急忙道:“不,不迟,大哥,只要你好好的,我们担惊受怕多少天也是微不足道的。”
梅七姑心料不到女儿竟然这么有勇气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对武书生流露出情意,不知她在这几日里受到了什么刺激。
虽然她是在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但深情款款的眼神和柔和关爱的语调,毫无保留地显示出了她对武书生的爱意无限。
梅七姑轻轻把头一摇,不觉把目光转向秦湘女,见她神色变得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快,直把玉齿轻轻咬动着下嘴唇,怔怔看着武书生和梅樱两个情义绵绵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