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面上一喜,“师父!”
未见人面,先闻其声。
段洵雁本就是奇门遁甲之中的顶尖,这区区机关又哪里难的倒她?
一根树枝嗖的射过来,正正打在玄柱左边的机关之上。
石墙应声而停。
一道淡紫色身影缓缓飘落而下。
“我倒要看看,谁敢伤我徒弟?”段洵雁的长发利落的绑在脑后,不大的身子却十分又震慑力,虽然从外表看上去仅仅像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可那眼神中的杀气和凌厉可不会说谎。
“嗷!”小白随后被挡在石墙外面,虎眸满是不高兴,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腾空跃了过去。
扑通落地,有些恼的看了段洵雁一眼,似是在责怪她咋落下了自己。
不过眼下小白最重要的。
是旁边的方逸。
小白嗷的一声就准备扑过去。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场合多么紧张。
慕辰毫不留情的一剑挥过去,在小白的爪子前面的地面生生辟出的一道剑痕。
小白声音唔的卡在嗓子里,生生顿住了脚步,不敢再前进一步,楚楚可怜的看着方逸。
慕辰接过花怜衾,放在了小白的背上,拍了拍它的脑袋,“先乖乖呆着,不准抛下身上的人。”
小白虽然很想扑倒方逸,可看着慕辰的剑,也是咽了口唾沫,然后眼睛悄眯眯的望周围看了一圈,察觉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也只能低呜一声乖乖在一旁趴下了。
“火虎?”花重年若是认不出眼前的小白,那可就是白当这花家的家主了,火虎生性残暴桀骜,一向与人类势同水火,怎么可能臣服于人类?
还有,这可以让火虎臣服的人类,到底是谁?
“你是何人?!”花重年心下严肃,谨慎的冲着段洵雁问道。
“段洵雁。”段洵雁倒是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毕竟她自离开炎家之后便进了幽萝谷,后来又因为功力反噬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也是过去好多年了,她也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
段洵雁,段..洵雁。
花重年细细琢磨了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你是当年炎家那个女子!”
段洵雁眼中闪过悲痛,面上还是冷冷道,“是。”
“哈哈哈哈,你空有一身功夫又如何?你不是奇门遁甲很厉害么?怎么?被炎家抛弃了成现在这幅模样了?怎么,又准备来我花家了?”花重年不屑的看着段洵雁,不过一个被抛弃的女子,他又怎么会在意?
“呵,我就让你看看如何。”
段洵雁仍旧冷冷的,低声吩咐方逸和慕辰向后退,然后手腕一翻,掌心中出现了一枚八卦镜,随后身形一闪,再见时已经跟花重年交上了手。
方逸眼神一缩,就准备提枪上前助她,却被一旁的慕辰拉住了胳膊。
“别上去,看着。”慕辰低声说道。
段洵雁这架势,一招一式皆不是碰撞的打法,而是似乎有意在将花重年向什么地方引,十足十的放长线钓大鱼,若是小逸儿贸然上去,搞不好会乱了她的打算。
方逸狐疑的看着慕辰,见他神色笃定,也就暗暗咬了咬牙退了下来。
只是眼神还是紧紧跟着段洵雁,生怕她有何闪失。
正在段洵雁于花重年和两个长老打斗之时,门外,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哥!”
正是一路拼命赶回来的花青久。
花青久一路奔袭,内力急速燃烧,本就有些透支,在发现玄柱这边一片混乱,更是心急如焚,当看到墙壁的时候,脚下都有些踉跄,咬牙撑着翻身过去,而段洵雁和花重年正打的如火如荼。
“花重年!”花青久连父亲都没有叫,上前就要帮着段洵雁打。
方逸慕辰只见一道身影袭过,还未来得及拦住,花青久已经加入了战圈。
糟了。
场上阵势瞬间变了一个样子,慕辰看得出来,本来花重年一直是跟着段洵雁的节奏再走,可花青久一来,花重年顾忌这花重年,且花青久也是不要命的打发,瞬间就被花青久给打乱了计划。
段洵雁皱眉,看了一眼花青久,伸手拦住花重年的胳膊。
“你回去!”
花青久却是连理都没理段洵雁,一味地咬牙硬拼,实打实是要拖着花重年垫背的打算。
“我去拖他回来?”方逸蹙眉,想要上前。
慕辰摇头,“再等等。”
段洵雁武功虽高,但是终究炉火纯青的是幻境阵法,故而若是实打实的一对三长期打下去是讨不了好的,可花青久这一来。她原本的打算却是不能再用了。
“久儿!你这是做什么!”花重年怕伤了花青久,一直畏手畏脚的不敢再打,只是一味地躲闪着。
“你答应我的呢!你做了什么!”天知道当花青久看到花怜衾如破碎娃娃一般浑身是血,面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躺在小白身上的时候,心中究竟有怎样的滔天巨浪。
“久儿!你听我说!只要仪式完成,你今后就不必在受限于玄柱了!我是为了你啊!”花重年恨铁不成钢的冲着花青久道,“他花怜衾本就是为了你去牺牲的你知不知道!”
“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为了另一个人去死的!没有这五行真气,我照样可以强大起来!”花青久眼圈通红,不要命的打着花重年。
这可能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的绝望。
“久儿!五行真气是我花家的标志,你身为少主,更是要顾全大局!”
花重年向后跃起,与花青久拉开距离。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
“花家少主?五行真气?”花青久却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心,掌心处升腾的,正是带着隐隐绿色的真气。
“哦,原来是这样。”花青久突然勾唇,歪着头看着花重年,自丹田处突然使力,“那这样呢?”丹田收缩的痛处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比刮骨去筋还有痛上百倍。
花青久只觉得一股剧痛从丹田处猛然升腾而起,逐渐遍布全身经脉,甚至连骨髓深处都泛起钻心的痛。
闷哼一声,胸口一热,鲜血已经喷出。
“久儿!”花重年目眦欲裂,他这是在自废五行啊!
迅速上前想要抱住花青久踉跄的身体。
花青久却是死死看着眼前的父亲,拼劲全力向后闪躲着。
本就强弩之末的身体,此番强行用力,更加雪上加霜,花青久嘴角边流血边躲着花重年。
花重年眼圈也是通红一片,虎躯汉子竟是快要落泪,声音轻缓却急切的说着,“久儿,别用力,别用力,为父不过去,不过去,我也不再逼你了,也不杀花怜衾了,你过来,我叫大夫过来给你医治好不好?真的,为父...”
身后的方逸慕辰和段洵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花重年是爱花青久的。只不过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去逼迫伤害着花青久,直到现在的无法挽回。
天下的父母,又有谁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只是花重年的方式,过于武断霸道了吧。
花青久看着眼前的花重年,呵呵的轻笑起来,这一笑,嘴角鲜血滑下。
“父亲,我不会再相信你了,花家少主,需要五行真气?那我现在,你看,”说着伸手,这时手上的真气那里还有半点绿色在里面?“这样,我是不是就不用当花家少主了?”
花重年心中的痛快要将他淹没在里面,眼眸被花青久手上的透明真气和嘴角的鲜血刺的一片模糊。
他难道已经把他,逼到这种地步了么?
“久儿,久儿,不闹了,我们去找大夫来好不好?真气可以恢复的,为父不找花怜衾了,为父让其他人来给你提供真气好不好?不找花怜衾了,来,为父带你去找大夫,一定可以恢复的,一定...”
花重年喃喃的嘀咕着。
花青久却是嘲讽的扬唇,眼底慢慢的失望。
“父亲,你还是,不懂我啊。”说着,花青久倚着玄柱,隐晦的朝段洵雁递了个眼神。
段洵雁领会,缓缓点头,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去。
那是花青久的命牌。
原本萦绕在名字周围的绿色现在却是淡若不见,而是被一群白雾包裹在里面,外围是一缕又一缕的绿色真气,锲而不舍的向着白雾包围的命牌流动。
若长此以往,绿色真气迟早会突破白雾。
可花青久的意思。 显然是让自己毁了这命牌?
段洵雁知道,这个命牌。每个家族的嫡系各有一个,可以吸收真气,反映命格。
同时也是跟他自身的状态相互契合。
就像现在,花青久身受重伤,那命牌上原本金光闪闪的花青久三个字已经黯然失色。若是花青久身死,这命牌的颜色也会失去。
不过若是这命牌被毁,花青久倒不会死亡,只是会受到玄柱反噬,功力虽不至于尽失,但是也会下降好几个档次。
她没想到,花青久竟然这么决绝。
段洵雁眼神一凛,提气瞬间跃起,目标正是玄柱命牌。
花重年心下大惊,“住手!”
一吼的同时,上前就要拖住段洵雁。
这可是他儿子当上家主最后的保障,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