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前,均州城外一个偏僻的山洞内。
隼看着景衫宝剑上的鲜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干得好,影十七。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景衫呆愣半晌,手上的劲一松,希声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我也没办法......我只是......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景衫双手掩面,嘴里喃喃的话语不知是想安慰自己,还是告诫眼前的亡魂。
“是啊,这怎么能怪你呢。”隼在一旁善解人意的宽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别人的生命,再怎么样也没有自己的重要。”
“好啦,振作点,你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隼拍拍景衫的肩膀,鼓励道。
景衫听见隼说还有事情要自己做,惊恐的抬起头来望着他,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
“你这是什么反应?”隼有些不满:“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迈出去了,难道还有别的事做不成么?”
看见景衫的腿上渗着血,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昏过去。隼还贴心的蹲下身来,封住了景衫腿上的两处大穴,让他不至于失血过多。
简单处理了一下景衫腿上的伤口,隼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绢帛递给了他。
景衫接到手里,看见每张绢帛上都记录着一个人的画像和基本信息。
迷惑不解之际,景衫又听到了隼的声音:“我之前说了,我曾选出百来个孩子,这上面的是像你一样最后的合格者。”
“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了他们!”
“什么!”景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惊叹一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隼双手举在身边,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算上你合格的候选者一共有十二位,可无论是武林盟主还是皇帝的宝座都只有一个。你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到最后却只有一个人能吃到最美味的果实,那其他人当然不会愿意。与其等着日后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不如在一开始就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所以你们就先以这天下为臼,先决出最强的蛊王,最后的成功者才有资格真正参与我的计划!”隼说着说着,自己先热血澎湃了起来。
“不过要注意一点,你们只有三年时间。三年之后如果还剩下超过一个候选者,我就会动用毒喙的一切势力追杀你们,直到剩下最后一个人为止。”
说到这里,隼的脸上仿佛有那么一点愧色:“本来我想多给你们点时间的。”他说,语气中还透着那么点不好意思。
“可是你看。”他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的胳膊上已经有了一些褶皱:“我已经不年轻了,实在是不能等下去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隼仿佛怕景衫还有什么问题,开解道:“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一会就把离情诀传给你,你回去之后好好练练,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隼在景衫的记忆中本来是一个沉着,果决的男子。可今天看来,总觉得眼前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望着眼前无比陌生的隼,景衫问了一个他思索了很久的问题:“你就不怕,我们日后找你报仇么?”
隼看着景衫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回到中原之后,本来想找朱棣报仇,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不恨他了。”
“后来我想通了,这应该也是离情诀的功劳。这门武功会让人断绝七情,爱是情感的一种,恨也是。所以等你练好了这门武功之后,自然就不会再恨我了。”说完之后,隼若有所失的叹了口气。
“那如果我不练离情诀呢?”景衫问出了第一句话之后,心中的恐惧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大大减少。
“不练?”隼轻笑着回答道:“听着,影十七。等你真正接触到离情诀之后就会明白这是一门多么伟大的武功,一个没练过离情诀的人面对十一个练过它的对手,是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的。”
景衫被盯得有些心虚,低下头一张张的翻看起那几张绢帛来。没想到刚翻了两页,就被他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
“蓝白衣!”
“恩?有你认识的人?”隼装作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凑到景衫身后:“啊,对了,是她啊!对了对了,他是那个叫什么,诸葛云笙的未婚妻是吧?”
“你也不要太有心里负担,连上官冰你都杀了,区区一个蓝白衣又算什么呢?”
景衫听了隼的话,脸上仍是一副阴晴不定的神色。
隼见景衫没有答话,又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难不成你是在担心诸葛云笙?对了,按理说蓝白衣要杀的人就是诸葛云笙才对。”
“不过你放心,现在考验还没轮到蓝白衣头上,诸葛云笙暂且没什么危险。而且...... 就算诸葛云笙出了什么事,你也不应该太过难过才是。”
隼的脸上又出现了那副神秘的笑容:“你以为你这一路上的行程都是谁告诉我的?”
“难道?”今晚景衫被一个又一个事实打击的已经有些绝望。
“没错,凭你在组织里接受的训练,要想找个人监视你数月显然是不太现实的。所以我们干脆找了个人,让他和你交个朋友,就待在你身边。”隼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得意洋洋”的气质。
“所以说这个诸葛云笙即便死了,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么?我的时间紧迫,在这里陪你耗费一个晚上已经是极限了。”隼想说的话说完之后,已经渐渐对这种语言上的压迫失去了兴趣。看着眼前如同一个快要腐烂的土豆般毫无生气的年轻人,隼的语气越发的不耐烦起来。
“我杀了他们之后,真的能成为武林盟主,甚至是皇帝么?”景衫的这句话又让隼提起了一点兴致。
“当然能!”隼笃定的回答道。
景衫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好像精神也为之一振,点点头说了声好。
“那好,我就先走了,门口有备好的马匹,这部离情诀的手抄本你拿回去。三年之后,我自然有办法找到你。”隼说完话,丢给景衫一部线装的抄本,就出了山洞。
景衫大腿被三枚钢钉贯穿,行动颇有不便。可这山野之中也没有医生,只好撕下衣角,扎住伤口,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到了外面,果然有一匹马等在那里。景衫上了马,到前方驿馆之中修养月余,就回到了武当山上。
回山之后,清虚告知景衫冲霄在他离山不久后又去云游,景衫也不放在心上。
之后的数月之中,景衫除了苦修武当剑术,也偷偷在后山练习离情诀。一练果然觉得这门武功之神奇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数月之间武功突飞猛进。
就这样一直到了武林大会前夕,他才以参加武林大会为由下山。而所为目的正是要先杀死那一叠绢帛中他选中的第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并非他曾认识的蓝白衣,而是另一个与他有些相似的人。
那个人之前在毒喙中的代号,也是影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