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悦知道自家主子倒也不是真的想要插手这后宫里的事,若是她真想管,那还轮得到淑妃给她找事儿做。
她家主子本就是想看看那个晚贵人最后会如何对付淑妃,故此做什么事情都是兴致缺缺。
只是这祺贵人和慧嫔的恩怨整个后宫都知道了,若是这件事她家主子解决得稍微有点儿不妥当,那往后那些个嫔妃可能就不会对自家主子如现下这般恭敬了。
虽说欧阳嫣是后宫中唯一的贵妃,但因为自入宫以来就没有出过朱熹宫,这次突然折腾了点声响,人人也就都想看看这位贵妃究竟有何德何能让皇上这般纵着她,连宫宴都为参加过还能继续是贵妃。
望悦能想到的,欧阳嫣怎么会想不到,这乐正颖茹还真以为自己要重出后宫?
只要是从东宫陪着皇上一步步登基的,就都知道她欧阳嫣对这帝王早已心死,再无其它念想。
“——皇贵妃到。”还没等欧阳嫣想出个好办法解决这两人的争端时,门外响起来太监尖锐的声音。
借着一位穿暗紫色衣裙的女人便在一个粉衣宫女的搀扶下走进了房内,欧阳嫣见来人是李瑛,连忙行礼:“臣妾参加皇贵妃。”
李瑛因常年被药物养着,再加上本来身子骨就没好完,这下看来愈发病态了。
“行了,你我姐妹何必如此这般?”李瑛挥挥手让她起来,言语间还忍不住咳嗽。
欧阳嫣见她这副样子,马上让自己身边的望瑜去下厨房熬点汤水来。
李瑛被自己的宫女扶着坐下,声音虚弱:“不必如此麻烦,我在这儿待会儿就走,我也不过是今儿早上听玉溪说你去了皇后宫中,还去了淑妃的红珊瑚观赏的宴会,觉着奇怪便来看看。”
“说起这事儿妹妹倒还当真有件趣事要告诉姐姐,姐姐应该还记得去年那个突然暴毙的月贵人吧,这次来了个比那月贵人还不知天高地厚的,竟想着要动摇淑妃的地位,妹妹也就是想看出好戏,这才借着管理后宫事宜出来晃晃。不过照现在看来,也是个有心无胆的,想必不久之后又要听到哪个主子暴毙了。”欧阳嫣与李瑛虽然在外人看来都是病秧子,互补相熟,可实际上这些年李瑛偶尔也会来朱熹宫坐会儿,欧阳嫣也会去芷兰庭逛逛,所以二人竟也还算得上相熟。
一阵风刮进来,惹得李瑛本就孱弱的身子又不禁瑟缩几分,吓得欧阳嫣赶忙让人把门关上。
“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我这病暂时是死不了,就是折腾人。”李瑛身旁的粉衣宫女给她披上了外衣。
此时望瑜端着汤水进来放在李瑛面前:“皇贵妃请用。”
李瑛也就没有再客气,端起小药碗喝了一口,复尔出声:“照妹妹的意思是,这位最终还是比不上她乐正颖茹?”
欧阳嫣摇摇头,在她心里只要晚贵人通透点就知道该怎么做:“也并非如此,这位晚贵人家中势力不小,倘若她联手皇后,淑妃虽不一定被掰到,但至少会让她应接不暇。”
晚贵人与月贵人最大的区别在于晚贵人家中不是软柿子,倘若她肯,皇后不一定不答应,毕竟沐氏一族风头正旺,而阮家本就不简单了,两个同时来,乐正家怎样也应付不来。
“看妹妹这样子是已经提点过这位晚贵人了?”李瑛对前朝的事也知晓一二。
“皇后娘娘吩咐的,要不然我才不想干涉,想看看这位晚贵人能做到如何地步。如今看来不是去和淑妃服个软,就是找个靠山了。没趣儿。”欧阳嫣还在为自己提醒了沐润晚而可惜。
“咳咳,妹妹既然想看好戏,那注定不能独善其身了,尤其妹妹还是贵妃,咳咳咳。”李瑛又是一阵好咳。
“娘娘您该回宫用药了。”李瑛身边的粉衣宫女俯身在她耳边说道。
李瑛笑了笑,点点头:“妹妹定要注意了,姐姐今日身子不便,就先回去了。”说着在宫女的搀扶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欧阳嫣站起来想送:“妹妹自会注意,姐姐也要养好身子。”
李瑛走后朱熹宫里又安静下来,望瑜不如望悦那般活泼,所以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欧阳嫣身边。
橘惠宫里沐润晚还在因为欧阳嫣方才的那一席话而后怕。
她突然想起什么,赶忙把釉惜喊了过来:“釉惜本宫问你,刚刚那位德贵妃说的可是真的?”
釉惜不是沐润晚从家里带过来的贴身侍女,而是人事局亲点的掌事宫女,想必定是在这后宫之中待了许久了的。
虽然欧阳嫣平日里不出轻易出宫门,即使出了宫门也只是去芷兰庭,旁人都没遇上过。所幸釉惜是皇上从东宫带过来的宫女,所以对这位德贵妃也是有所了解的。
“是,德贵妃平日里虽不外出,但她也不会轻易与旁人多说这些话,奴婢觉着可能是淑妃娘娘暗地里已经布好局了。”釉惜知道的也有限,毕竟不是朱熹宫的贴身丫鬟。
沐润晚听到她的话后,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顿时全没了,她知道自己这回难过淑妃这一关了。
釉惜自然看出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本着主贵奴好的道理说道:“其实贵人不必如此堪忧,那贵妃娘娘不是给您支了给招,您可以不向淑妃娘娘服软,那就势必要找个靠山,而且这个靠山还能和淑妃娘娘不分上下的,最好是能面上让淑妃娘娘给她行礼的。”
沐润晚沉思一会儿,幽幽地说出了“皇后”二字。
谁知釉惜却极力反对她说的这个人:“娘娘错了,如今皇后娘娘根本无心管理后宫,而淑妃定是打算近日就动手,若是皇后,除非娘娘能保证公主马上好起来,否则皇后娘娘实在不是个好的选择。”
不得不承认釉惜说的的确是实话,先下阮氏一门心思都在自己女儿身上。
“可这后宫之中还有谁比皇后娘娘更合适呢?”沐润晚是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能帮自己了。
“娘娘可以去朱熹宫,虽然那位可能不会再明面上帮您,可是说不定能给您想个法子呢?”釉惜这招虽然有些剑走偏锋,但是如果欧阳嫣出手,那么虽然不能保证沐润晚全身而退,但至少能让她留住青山。
沐润晚思衬过后,还是觉得釉惜说得对,而且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试一试。
欧阳嫣坐在锦榻上正昏昏欲睡就听见宫门外一阵喧哗,这下也是被惹火了:“望瑜你去看看是谁在朱熹宫外喧哗,若是你觉着没必要见的就给我撵回去,吵得本宫心里烦。”
望瑜诺声出去了。
一会后望瑜回来了,但是她没赶走宫门外的人:“娘娘来人是橘惠宫晚贵人,她说有大事要求见您。”
这会儿子欧阳嫣也已经清醒过来了,听见是橘惠宫那位还真就见了:“让她进来吧。”
望瑜领着沐润晚就进来了,沐润晚行过礼后就开始哭诉:“娘娘您棒棒妾身吧,妾身实在是被逼得无路可走了,不然妾身是万不敢来叨扰娘娘清安的。”
欧阳嫣还是之前那姿态,懒懒地坐在锦榻上,身子倚着,声音也是温温的:“妹妹且先说说何事让你无路可走了吧。”
沐润晚见有希望,脸上是愈发呈现可怜之态:“那日皇后娘娘在戏厢召集了众姐妹一同看戏,妾身因着头天晚上伺候了皇上,那日便起晚了,自然也就去晚了,皇后娘娘都未曾怪罪下来,可淑妃娘娘倒先怪罪下来了,妾身因着她是姐姐,便好声好气说明了原因,可淑妃娘娘居然还不放过妾身,妾身一时气不过,就……”
她还没说完欧阳嫣就接了下去:“就以下犯上,当着众嫔妃的面儿与她顶嘴了,是吗?”
沐润晚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就说了出来,面上一阵白一阵红。
“那妹妹今日来找本宫究竟是为了什么?”欧阳嫣装作自己不知道她的目的。
沐润晚憋了好久才说出口:“妾身希望贵妃娘娘能出手帮帮妾身。”
欧阳嫣看着她,许久未说话,等得沐润晚都有些着急了,她才不徐不疾地说:“容本宫想想,你明日早膳过后再来吧。”
沐润晚见她暂时答应下了,也不再纠缠,起身行礼就走:“多谢娘娘,那妾身就先回宫了。”
欧阳嫣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看着沐润晚走远了,望悦才从院子外走进来,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足以让屋子里的人听清:“她倒也是个聪明的,知道现如今这宫中只有娘娘您能帮她了。”
欧阳嫣也是习惯了她这个性子了,也懒得再都说她了:“赔本宫去一趟永春宫吧。”
她也该单独会会乐正颖茹了。
“——德贵妃娘娘到。”永春宫里淑妃正在做女工,听见欧阳嫣到了,倒没有多着急,好像知道她会来似的。
“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手艺还这么好。”欧阳嫣也没指望她会多紧张,拿起她已经做好了的一个香囊随便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