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彦要带我们去的就是他家的祠堂。
站在这个祠堂外面,我便有一种肃然的感觉。大家族的祠堂便真的是不同的,历经沧桑,时间转移,也没有完全落败下去,干净利落。经过了那么多政局的变幻,能够安身立命的是真的厉害。像这样一定是能够在避其锋芒之时就隐于世间,需要争锋只是便能够一鸣惊人的。
只是要能够成为如此之家,必须要有人牺牲。
郑彦不就是其中一个,看他的眼神确实有一种凄凉的感觉。这样的牺牲怎么看都不是自愿的,也或许没有受到强迫,可是看着亲人们的哀求,有时候被强迫更为为难。
只是,明明是他家的祠堂,为什么他不进去呢?
“胡向阳。你进去祠堂。帮我把我的名字从族谱之中划掉。”我心里一惊,这是何意,若是把他从族谱之中划去,以后他就成为了孤魂野鬼了,而且也不再受郑家的香火了。这对他来说无利全是害啊。
看到我的惊讶,郑彦反而觉得没有什么,似乎是个很正常的事情。看来这个事情他已经想了很久,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有些猜测不了。
我是不能够这样做的,虽然郑彦不是我的朋友,可这是有损他人修为之事和毁人姻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即使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这,是为何?郑彦,你可知道一旦你从族谱中划去,便成了孤魂野鬼了。”我不相信他不知道这一点。
郑彦这是淡然地看着我,他显然已经下定了这个决心。我也想不通,原来他找我就是让我划去族谱上面的名字。
按照郑彦的能力能够接触到实物,可是因为这世界上多多少少也有很多法则,不能除去族谱是必然的,因为族谱到了一定的年限是有灵气的,甚至是有族灵的。鬼不算是正气,自然不能够触碰到族谱,更何况若是郑彦要除掉自己的名字无疑和欺师灭祖是一个等级的。
“要救下王倩倩,这是最没有风险的一个方式,而且从此他们家都不会再有人受到影响了。这都是因果,当年我受恩被接入祠堂,因而我才会报恩,一切因此而起。所以,只要我了了这情,一切因果自然结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语气当中透露着浓浓的伤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情,可是却是借了他人之恩才会如此,可又因为还恩,反而做了一件坏事儿。
被他眼神中的忧伤影响,我也觉得有些可惜,甚至,觉得他过于可怜了,一切都是天命,是真的人出生就没有办法为自己做选择了吗?人世间的因因果果,有时候真的让人无可奈何。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不自觉的,我就问了出口。郑彦突然笑了:“胡兄,何必为我可惜。我不在是郑家子孙成了孤魂野鬼,便去向胡兄偶尔讨一杯水酒可好?办法宗师有的,可是彻底的,没有联系别人的因果也就是这一个方法了。时间都过了如此之久了,我也不想要再牵连任何人了。”他的笑容,总显得我有些渺小了,不过一杯薄酒,有何不可。
我也不必介怀,这对他来说,是尘世间的牵绊,也许散了这个牵绊之后,他反而能够更加自在。若真是无人给予他香火,我也不怕这一些香火钱,给他一些又何妨。人生难得有知己,而且这个知己显然比我高出好几个段位。
“何止,若是你不嫌弃,我们还能成为好兄弟,好朋友。”人和鬼不能够有过多的牵绊,不过,我不同,我的职业我的出身本身就是和鬼打交道的,而且郑彦是一个鬼修,日后可能会成为阴间的地仙,自然是不同的。
郑彦哈哈哈一笑,我作为一个男人都觉得天地有所失色了。突然想到王倩倩那个小妮子了,怪不得对于这个郑彦有所非分之想了。
回归到正题,要抹去这郑彦的族谱谈何容易,郑家的子孙要同意,这郑家的祖先自然也要同意,无缘无故少了一支,自然要过问的。
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不好,幸还是不幸。因为郑彦死的早,因而他之下倒是没有直系的子孙,到也方便,不然若是郑彦一旦从族谱消失,还得影响到后世的子孙。想来,当年他愿意被亲情所困放下生命,自然也是对子孙多有庇护,如今也不会提出这点。
这相对来说是少了很多麻烦,可还是有一点,这族谱的修改和划掉想当然不是简单的就是用笔涂涂掉就好了的,自然是要告知族人的。
只是不知道,如今郑氏的族长是谁,还有无族长这一说法。若是有,则是最好的,我便和族长商量便是,就算不行,也至少有人可以商量。
不过,我想来,应当没有族长一职了,这都是新时代了,而且这里虽然属于郊区了,可也是大城市的外围,估计已经是相当现代化了。和我们那边的村子自然是不同的,若是有族长,估计这郑彦也不会觉得难办,直接托梦,让人办了即可。
郑氏一家,算是小有名气在这一片,而且其祠堂也算得上是古迹了。偶尔也会有几个游人过来看看,只有管门人看着,到也不拒大家进入,这倒是好多了。祠堂的建筑已经是属于国家的文物了。
在那么多动荡的时代,能够保存下来,也算的上厉害了。我之前倒是没有关注过,现在想来还真是有那么一点惭愧。
进入祠堂,这一砖一瓦即使简单可以看得出是大家族的底蕴了。这郑氏的族谱被放在玻璃罩里面,就那样摊开着。当然也有临摹的现代的册子放在旁边,当然也有写着,如今郑氏一族比较出名的几个人的名字。
我看了一下,都是本市还较为有名的人,不过从商的人多,从政的还真是没有几个。看来,郑氏一族能不入仕还真是不愿意的。
我找到了郑彦的名字,果然,在他之下没有子孙。他的牌位按照册子所写我也能够看到。也算是高高放在那里。
现在要我去划去这个郑彦的名字,实在是难以开口。也不知道从何做起,要么就是和族谱自己商量着,看看有没有谱灵,能够让他直接抹去这个郑彦的名字。不过,这样的族谱的灵只收郑氏一族的香火。
我得找到一个愿意帮忙的,郑家的子孙而且这个人也能够拿主意的,且能够接受我这样想法的,我还真是觉得我之前托大了,这个忙实在是不好帮。
而且总感觉我这样的心思,郑家的祖先都盯着我呢。其实我也知道,大部分郑家的祖先都去了阴间,而且有可能很多都已经传世投胎了,不会盯着我,只是心虚还是没有办法避免。
一旁有一个青年点上了香,这个应当是郑氏子孙,因为旁人不会过来烧香,这个青年,还有两三分和郑彦有些相似,不过看上去更加阳光一点。
在这个不年不节的时候给祖先烧香看上去倒是不错的子孙,年纪也不会太小。三十岁左右,应当是可以做主,至少可以做自己的主。
“这位郑先生。鄙人胡向阳,我看贵族的祠堂最近似乎遭遇动荡啊。”我说这话,我都觉得我自己忽悠的好笑,这条路要拆迁应该是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是政府保护的地方,可是也未必没有可能受到了影响。
他听到我叫他郑先生到也没有觉得吃惊,只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看来郑家的人都不容小觑,各个都不是可以忽悠的人。
“其实,我是受家中长辈之托。过来问候,家中人曾与贵族一位先生有所神交。”这话我也没有所错,现在家中长辈是我,那个有神交的不也是我。他郑家祖先郑彦的魂魄这不还在我身边飘着嘛。
“原来是世兄。不过未曾听长辈说起过。”他言语中有着疏离,同时也有所怀疑,当然他也比较有礼貌。我嘿嘿一笑,化解一下尴尬:“郑家枝叶繁茂,我家是与郑彦先生有所神交,不过因为先生去的早,也无后人,所以无人向你提起。且,我家也不是望族,不值一提,但是我家里人,曾答应过那位郑先生,要来看望一二。如今才来,实在也是我小辈的过错了。”着咬文嚼字的我也不舒服。
不过,显然这般说,这个小郑先生反而有些相信了。
“多谢先生家里挂怀了。我叫郑铮。先生倒是不用担心,我家祠堂,至少是国家规定的保护遗址,也不会真有人动的。”郑铮的脸上闪过一份狠意,估计也有自己的法子。
我点了点头:“我叫胡向阳,我也学过一些风水术术,可以有空探讨一二。我听家里人言,郑家是隐世高手,当年郑彦先生就曾爱与我家那位聊上一些。”我这些话是郑彦让我说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不过郑彦说,我要是如此说的话,等我回去,郑家自然会有人过来找我的。
我想可能是郑彦会的那些,郑家人也许想要得到,所以听到要切磋,可能会联想到当年郑彦是否在切磋之时,留下了一二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