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南宫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熟悉的几张面孔,托尔看见南宫杰醒了过来时差点哭出来,按在南宫杰腹部的手不禁加重了几分,结果按在了伤口上面,不但把南宫杰疼个半死,还差点让他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
平常很是粘人并且有些无理取闹的天与地此时正乖巧的跪坐在南宫杰身边,用洁净的布条给南宫杰身上的其他伤口包扎,几乎就是布条刚刚接触到南宫杰的伤口,整个布条就红了一大片。永生族唯一的好处是,不管肉体受了多严重的伤,只要有星魂之光和时间,一个刚刚处在半死状态的人马上就能生龙活虎。
至于叶冰瑶倒是也在,不过貌似一直是在警戒着什么一样,直到南宫杰差点吐血时才转过身蹲在地上,冰冷的视线直视着南宫杰冷冰冰的问道:“醒了?”
“这里是····”南宫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却牵扯到数十个伤口不禁疼得龇牙咧嘴,托尔本想要阻拦,但是南宫杰执意要站起来,无奈托尔只好搀扶着南宫杰站起来。
此刻南宫杰几乎全身都是布条,像极了皮肤溃烂的病人,就连额头上也捆着一层厚厚的黑布条。他身上原来的风衣,黑纹红底的毛背心,洁白的衬衫,此刻只有衬衫还算完整,只有边缘如同被野兽撕开一样有些破损,其他的衣服几乎都变成了碎片。不过看着自己身上的布条怎么想都能想出来那些衣服的归宿。
“大夏天还穿着么多真少见。”叶冰瑶冷冷的说着,但是却意外的缓解了一下气氛。
“不穿这么多不就死了吗?”南宫杰捂着头上的伤口自嘲的说着,同时掏出黑魔笔将探查符文丢向了身边的几个人,探查着她们的状况。天与地身上的衣服此刻破碎到只能勉强将自己的敏感点盖住。身上也满是各种擦伤,刀伤,圣者图腾发出的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许多。她的腹部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仔细的探查之下,上面居然缠绕着浓郁的傲慢因子。
再看叶冰瑶,表面上虽然没什么,但是她一直插在兜里的右手竟然已经变得血红,殷红的血水汇聚成流,渗入了她的衣兜里。由探查符文转发回来的情况来看,叶冰瑶的手骨已经断成了三截。
但是受伤最重的其实是托尔,此时托尔身上穿着的并不是一直穿着的女仆装,而是一件将全身盖住的白色斗篷,斗篷里面则是完全切换成龙鳞形态的皮肤。算表面上没有收任何伤害,但是从托尔有些微皱的眉头,以及探测符文的反馈来看,托尔的内脏里始终缠绕着浓郁的堕神因子,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让这些东西在身体里乱窜的感觉绝对不好受。
“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在哪?”南宫杰感觉眼前发黑,头上的伤很重,虽然可以随时复原,但是却依然在一定程度上妨碍了南宫杰正常行动。
“阿杰你现在在曾经獠牙帮的据点,也就是那个被改成博物馆的剧院,至于发生了什么事,那是因为那些人造人,她们引爆了福音·····”托尔轻声说着,说道一半,托尔就不再说话,并且将上牙齿咬在嘴唇上纠结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白教堂城毁了。”叶冰瑶冷冷的说着,这句话对于南宫杰来说应该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但是南宫杰却并不感到意外,或许可能是因为他已经经历了太多和福音有关的事情,内心也变得麻木了吧。
“不说这个,你有多余的星魂之光吗?”叶冰瑶见南宫杰没有太大的反应,单刀直入的直奔主题,南宫杰点了点头表示有,自从那次破碎浮陆之行之后,南宫杰包里的星魂之光就再也没有少过十瓶。一方面是用来吃,另一方面则是在什么时候受伤了都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恢复。
满载着星魂之光的瓶子在被从南宫杰小包里洒出来的同时就被抢空了,南宫杰将其中的五瓶都毫不吝啬的给了托尔,自己拿了三瓶,叶冰瑶和天与地各拿了一瓶,而且天与地那瓶还是叶冰瑶强行塞给天与地让她净化一下腹部的堕神因子。
看着天与地将星魂之光尽数洒在腹部的刀伤处,随即燃起熊熊血色火焰,之后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叶冰瑶也一头闷进了一整瓶星魂之光,在星魂之光灌进喉咙里的同时,叶冰瑶的右手在咔咔作响,不久叶冰瑶就将满是鲜血的右手从兜里拔了出来在身上随意的抹了几下露出了洁白如玉,有些纤细的素手。
南宫杰则是直接将瓶子打开,用星魂之光往身上一泼,星魂之光渗入了布条里,接触到了南宫杰的伤口之后就开始愈合。当然愈合的过程也有些痛苦,还好还相当于可以挺过去的那种,毕竟这里就自己一个男人,要是一个没忍住叫了出来真是自己都感觉无地自容啊。
两个刚好让南宫杰将自己身上所有巨大的伤口自我愈合,只剩下头部的伤口依然缠着绷带,托尔此时已经将余下的五瓶喝光,坐到角落里做着深呼吸,每一次呼气都会呼出一团在空气中燃烧的血色火焰。
“我是怎么回来的?”南宫杰捂着自己的头思索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只记得一个人造人少女撕开了福音,然后福音就爆炸了,当自己醒来之后就出现在了这里。
“爱丽丝将你背回来得,她好像也受了不轻的伤。至于你口中的会长现在大概正在跟那群我们强到无法抗衡的白衣教徒作斗争吧。”叶冰瑶冷冷的解释着,南宫杰却感觉十分惊讶,明明堕神教所有教徒已然全歼,为什么还有白衣的教徒?
南宫杰摇了摇头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一些,他四处转了转,发现此时他们并不是在博物馆的某个房间里,而是在一个地窖里面,此时地窖里所有物品都已经被搬空,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四个在这里。
“我要出去看看。”出于对白教堂城的责任心和对会长的莫名担忧,南宫杰披上了那件还算完整的白衬衫瞥了一眼做着深呼吸还在疗伤的托尔对着两人说道。
叶冰瑶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天与地却有些坐不住,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十分激动地说着的说:“南宫城主你是笨蛋吗!外面全是实质化的堕神因子,而且城里那些喷着五彩液体的人工泉眼都被污染了,现在它们一直喷洒着浓郁的红色雾气。如果永恒之火被玷污的话,南宫城主就没法复原了!我并不是担心你,只是···只是····”说道后面的时候天与地一阵语塞,手掌互相搓着,露出了一副羞涩的可人姿态,这个样子配上气息沧桑的圣者图腾的确有一种不知名的美感,但是南宫杰此时没有任何时间欣赏。只是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不会有事的,但是我如果回不来的话,就让托尔自己走吧。”
随后南宫杰不舍的望了一眼闭着双眼疗伤的托尔轻叹一口气,将黑魔笔握在手里,从小包里拿出提灯走出了地窖。
·······
整个白教堂城都笼罩在一片浓重的血雾中,能见度不超过十米。但是对于提着傲慢者提灯这个可以吸收傲慢因子的圣器的南宫杰来说,血雾根本就是形同虚设,外面异常的安静,随处可见因为沾染了堕神因子而失去自我意识的平民和城卫军,和满地扭曲的尸体,以及一些被权能处死的尸体——大多数都被刺穿在尖刺之上,从血液的新鲜程度来看,他们应该活了相当久的时间。
四处的房屋都燃烧着火焰,下一秒就会有几栋房子崩塌,破碎的瓦砾和残缺的尸体摆在一起,鲜血在地面上肆意流淌着,虽然南宫杰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种情景,南宫杰还是感觉异常恶心,在走了很久之后,南宫杰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恶心和罪恶感,扶住了一堵倒塌了一半的墙大吐特吐。
呕吐完之后,南宫杰感觉舒服了一些,但是内心的罪恶感还是没有丝毫的减少。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每看到一具尸体时,南宫杰的内心就会这样说一句,血腥味越来越浓,出现的刑具和刑具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同样的,艾德琳娜的气息和阿诺无言二人的气息也离自己越来越近。
但是南宫杰还是忍受不住,眼前地狱一般的景象,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转而张开镜像领域,将面前一切挡路的东西拨开,之后全力向前奔跑。
“对不起,没能保护你们,我是个无能的城主。”南宫杰咬紧牙关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如同一个疯子一样奔跑着,这条路如同没有尽头一般,他就这样一直奔跑着,奔跑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现在南宫杰脑子里只有一个目标,找到那些刽子手,然后把他们全都杀光!
但是南宫杰身后,杨晨正紧紧地跟着他,走在南宫杰的领域范围之外冷笑着,同时两只手的手腕向上扬,露出了两个互不相同的护腕。
杨晨冷笑了一声,将体内的堕神因子和原力疯狂的注入两个护腕,突然,一蓝一紫两把由原力凝结而成的短剑从护腕里弹了出来,随着杨晨的手放了下来,两把短剑也被隐藏在了他宽松的袖袍之下。这是两把为了在短时间内杀伤敌人的原力袖剑,以阴狠和防不胜防为名的圣堂刺客武器。
随着南宫杰的脚步逐渐加快,杨晨也感觉到时机似乎成熟了,于是他一头扎进了南宫杰的领域里,没等南宫杰的领域有所反应,杨晨左手上蓝色的袖剑泛出淡淡的蓝色光芒,将杨晨笼罩。此时在南宫杰脑海中的领域反馈里,南宫杰感觉到有人入侵了他的领域。他马上停下了脚步,在空气中雕刻了一个狂风符文对准了身后。
“你是谁,出来!”此时南宫杰已经睁开了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身后,出现人影的位置,不等人影反映,南宫杰已经操纵自己的领域将那个人影带了过来,不等看清对方的面孔,南宫杰就用镜像领域制造出一捆绳子,将那人影捆了起来。送到自己脚下,当南宫杰看清了人影的装束时,发现对方竟然是身穿火红军装的艾伯特。
“喂喂,干什么啊,差点吓死我!”南宫杰舒了一口气,将狂风符文解除,让它自然消失在空气之中,随后又解开了束缚着艾伯特的绳子,只不过他并没有看到‘艾伯特’眼中的阴狠和嘴角的冷笑。
“没想到你竟然在这么浓郁的堕神因子内还没被污染,变成堕神教的傀儡。”南宫杰自言自语着收起了黑魔笔,拉住‘艾伯特’的手说“之后可千万别一声招呼不打就进入我的领域啊,我的领域可是敌我不噗啊····”南宫杰的话还没说完,‘艾伯特’就借着南宫杰拉自己起来的力一下撞到南宫杰身上,同时紫色的原力袖剑从南宫杰的腹部捅了出来,同时南宫杰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艾伯特’一脸。
镜像领域必须是发动者精神集中的条件,可是被莫名其妙捅了一剑的南宫杰无法集中任何精力。只能眼看着镜像领域破碎,消散在空气中。‘艾伯特’身上的蓝色光芒涌动了几下,变成了身穿血色教徒服,身后背着斩首斧,满头白发的杨晨。嘴角挂着奸计得逞的笑容,高傲的扬着头,冷笑的看着他。
“是不是感觉力量在流失啊,尊贵的南宫城主。”杨晨冷笑着说着“南宫城主不是说过自己对偷袭还是蛮有自信的吗?怎么没了那柄剑杖就弱成了这副模样?一个真正的刺客,应该具有探查杀气的能力。”
“谁他娘的是刺客啊!”南宫杰愤怒的咆哮着,整张脸因为痛苦而扭曲,自己的力量的确如杨晨所说正在缓缓减弱,但是杨晨的力量却在缓缓地增强!
“你在奇怪我的力量为什么会增强吧,还有我为什么会幻化成你熟悉的人?”杨晨冷笑着俯视着南宫杰,他伸出左手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十字架在南宫杰身后拔地而起,飞舞的铁链瞬间将南宫杰捆在了十字架上,同时还不忘将南宫杰手中的提灯打落在地。
南宫杰试图反抗着铁链,但是铁链就是纹丝不动,如同本就和他是一体的一样,随后杨晨左手紧紧一握,一根尖锐的木刺从地面破土而出插入了南宫杰腹部被贯穿的伤口之内,痛的南宫杰差点再度叫出来,没有叫出来的原因是他的血液瞬间从喉咙里喷了出来。堵住了一切要发声的动作。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你在下属面前一点都不傲慢,不然的话,刚刚我就可以用傲慢者断头台斩断你的头颅,让你的灵魂在傲慢者的闸刀之下忏悔。”杨晨的语气如同和一个老朋友聊天一样,他在南宫杰身边绕圈走着。丝毫不理会南宫杰可以杀人的目光。
“你不是杨晨吧···”南宫杰费力的从满是鲜血的喉咙里挤出这些字。“你能够吸取我的力量还有幻化成我认识的人都是因为你手腕上两个原力袖剑吧!”因为说话声太用力扯到了伤口,南宫杰重重的咳嗽了好几声,大量的血液随着他的咳嗽喷了出来。
“不错,的确是这个两个袖剑的关系,不过···这两个可是第三至尊的得意之作。只要有足够的原力,它可以变成任何东西,甚至是两把冲锋枪。不过,我可不稀罕用那玩意。”杨晨摊开双手,叹了口气说道,之后又突然冲到南宫杰的面前,此时他们两个脸的距离不超过一厘米。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就稍稍放下傲慢回答一下你吧,我,就是孙瀚文,确切的说我只是孙瀚文众多灵魂碎片中的一个,我是他最傲慢的部分。”杨晨对着南宫杰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转身打了一个响指,南宫杰的身下马上堆满了散发着汽油刺鼻味道的木柴堆。闻到这刺激鼻的味道,南宫杰不由得大惊。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永恒之火在哪里,但是我只知道,只要把你全身毁坏,量你也活不了。”杨晨缓缓转过身子露出了丧心病狂的笑容,如同疯子一般的声音颤抖着说“临死之前就告诉你你是怎么死的吧,你是死在圣洁的火刑架之上,而你的轻敌则被不归幻想这两把双生袖剑扩大化。这就是你死亡的真实原因!”
“我不认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杨晨感到十分惊讶,正当他想要回头时,就听见那个声音大喊道:“见识一下用剑的圣堂刺客兼职骑士和主教的半吊子暗杀式——三段吧!你个残缺的人格!”话音刚落,三道寒光闪过,束缚着南宫杰的铁链和十字架断成了三段,就连插在南宫杰腹部的木刺也被砍成三段。
因为失去了支撑,南宫杰倒在了地上,艰难的抬起头的他,看见了杨晨此时的样子,杨晨僵在原地,在重力的作用下向后倒去,随着杨晨的倒下,杨晨身上溅出三股血柱。分别是脖子,心口和腹部。
杨晨最后紧握着双手挣扎着说:“我,最后,还是傲慢了····这是,神的惩罚····血····流尽····我们····不会放弃····”说罢,杨晨如释重负的倒在地上,双眼变回了正常的黑色,他的双眼迷茫的转了几下挣扎着说出;“我,不应该,接那本书的····”随后杨晨双眼渐渐失去光芒,双手无力的摊开,没了气息。
“其实他也是一个可怜人,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无言将落月长刀背在自己的背上,脸上都是哀伤的神色。随后他走到南宫杰身边,将一瓶仅仅剩下一半的星魂之光洒在南宫杰腹部的伤口处,看着伤口缓缓愈合。之后摘下了孙瀚文手腕上的两个护腕戴在了南宫杰的手腕上。
两个护腕刚刚接触到南宫杰的手腕就开始变化,变化成了一双连带着黑色露指手套和大半个小臂的护手。正当南宫杰惊讶于两把袖剑的变化时,无言淡淡的说:“这两把袖剑可是傲慢的得意之作,可以随着使用者的想法而变化,可以一分为二,也可以合二为一,你可以把他们当做长剑或者其他的东西使用。”
“无言····”南宫杰双眼神色黯淡,此时他双眼中尽是绝望,无言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
“什么事,老板?”无言试探性的询问着,换来的是南宫杰自嘲的笑声和有气无力的话语:“呵呵,我是不是一个坏人,我让我的城民全部都死了·····”
“单论这件事,是的。”无言冷冷的评价着,话语是那样的无情,却又无比的现实。“但是啊,既然知道有过错却不去补救,那就是真的昏庸无能了。”
“现在,我还可以补救吗?”南宫杰双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却又黯淡了下去。
“亡羊补牢,羊虽然已经没了,但是如果你现在把羊圈补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把狼群困在羊圈里用狼皮弥补你的损失。”无言淡淡的说着,然后将南宫杰扶了起来,将提灯递给南宫杰拍了拍这个只有两百多岁的年轻人的肩膀道:“堕神教不会给你雕刻符文的时间的,你最好学会用‘不归幻想’防御。”说完无言张开了自己的洁白单翼,上面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在幽蓝色的火焰照耀下是那样的刺眼。
“这个伤痕是?”南宫杰气息虚弱地问道。
无言将头转了过来,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道:“我现在,要去找给我缔造了这伤疤的家伙报仇,提醒你一下,你西南方向三百米处,爱丽丝貌似在保护着最后一批幸存者。”说完无言挥动洁白的单翼离开了这里,看着杨晨的尸体和遍地居民以及某些身着白色教徒服的堕神教徒尸体,南宫杰握紧了拳头恨恨的说:“我倒要看看,我决定补牢的时候有哪只狼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
或许这是南宫杰的一个幻想,但是在这个幻想之下,肯定有很多的堕神教徒在这幻象之下不得回归傲慢之神的怀抱。
白教堂城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