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宫。
方白薇似乎总是喜欢夜晚比喜欢白天更加多一点的,夜里的她总是显得那样的精神,那样的美艳,尽管不是在夜晚的她着实也是美艳的,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夜晚时候的她的美艳是远远的超过她那白天的美艳的。
有一点着实是让人想不通,熬夜向来是女人最大的天敌,经常活跃在晚上的女人,通常皮肤不会很好,然而这个道理在方白薇的身上却是没有体现出来,这的确是一件令人感到十分诧异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民间各个地方上供来的东西果真是神奇,有着令人惊叹的功效。
这会儿,这凤宁宫几乎没有一处是安静的,都处在一种活跃的状态中,就门外挂着的灯笼都随着风摇摆着,随着屋里的乐声摇摆着,随着厅中翩翩起舞的舞女们摇摆着。
“姐姐,说实话,很久没有看你这样高兴过了,我只知道你向来喜欢这种歌舞的场面,之前每次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并不能好好地静下心来这本该属于音乐的这种纯粹。这几日,你却不同了。”方正把玩着一个酒杯,时不时地瞥一眼方白薇。
而方白薇的眼睛却是微闭着,手指轻轻地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叩着,打着拍子,就是这厅中正在演奏的音乐。
听到方正的话,方白薇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不过,真的就是十分短暂的一瞬,遗漏了一个拍子,接着,紧跟上接下来的拍子。
“你的这种话说过不止一遍了。”良久,方白薇终于从自己的嘴里挤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方正笑着摇摇头,“是啊,是说过几次,这样,才能更好地体现弟弟这心中的疑惑不是?”方正接着道。
“你明明知道是为什么的,之前,本宫没同你说过原因吗?”方白薇的语气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她并不像让跟方正的谈话来毁了自己这欣赏音乐的时光。
“是啊,姐姐是同我讲过原因,不过,在弟弟看来,姐姐就因为这样的一点小事而又这么大的变化,实在是令人费解。”
方白薇听到这话,停止拍子,猛地睁开眼,她棕色的瞳孔在烛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的迷离,但是,就是总透露着一道阴冷而又凶狠的光,或者,会不自觉地带上妩媚的色彩,不是那种很单纯的妩媚,而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妩媚。
方白薇冷哼了一声,“既然觉得很是费解的话,就不要再去绞尽脑汁思考它了,本来就是跟你没有什么干系的事情,你管的这样宽做什么?!”很明显,方白薇的语气带上了一点点的斥责,但是,她对于像方正这种英俊的人物,怎会真的发脾气?
方正知道自己碰了一鼻子的灰,于是,撇撇嘴,作罢。
方白薇斜眼看了他一下,看他此时正在认真地看着舞女们跳舞,于是,转过头,继续闭上眼睛,叩着拍子。
方正之前是向来不愿意多过问宫里的这些破事的,都是之前方白薇会唠叨给自己听。然而现在,方正竟会有种想要弄清楚这事情来龙去脉的好奇心,方正自己也是觉得颇为奇怪的。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这方白薇的反应也跟之前大不一样罢,之前,从来没有因为哪个妃子失势可以令方白薇这样开心的,这苏圣晴,真的是有点意思呢!看来,她在方白薇的心里还是占了不少的地方的。尽管,是以另一种方式来占着,以一种令方白薇不是很舒服的形式占据着她心里的某些位置。
方正又想起了那日同苏圣晴见面的样子,她是那样的小巧玲珑,瘦瘦小小,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气质,还有她的脸……方正不得不承认,他发誓那是他活到现在为止,见过的最惊艳的脸,他甚至觉得,等到以后,自己再也不会遇到一张比那张脸更加完美一点的脸庞了。
不过,这样的原罪,难怪会招得方白薇对她这样的嫉恨。
想到这里,方正忍不住摇了摇头。
然而,好色向来都是男人的天性,一个男人对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欲望,那么,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男人是装的,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这个男人的性取向是有点问题的。
然而,方正可是不属于这里面的任何一种的,作为一个男人,在这一方面,他还是算十分坦诚的了。
他承认自己喜欢女人魅力的外貌,诱人 的身材,就像是方白薇,尽管自己要称呼她一声姐姐,但是,毕竟是没有一点的血缘关系的,所以,就影响不了自己的关于这方面的想象。
说实话,方正自己也承认,自己可是不止一次对方白薇想入非非,这样性感又老练的女人,又十分有姿色,很少会有男人能够对她抗拒,很明显,自己是属于那大多数的男人的。
就像是现在,方正正在盯着一个身姿绰约的舞女看,那舞女也时不时地迎上他的目光,接着,附赠给他一个妩媚的别有深意的笑。这舞女从一开始的偶然碰上,到后来故意去迎合他的眼光,再接着,努力地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这一切,都逃不过一个人的眼睛的,那人便是方白薇。方白薇可是老手了,对这些东西就算是不用眼睛,闻闻气息仿佛就能够猜个大概。
嫣红的嘴角冷冷地上扬了一下。
方正没有注意到方白薇的这一举动,继续盯着那舞女看。心思却是飘忽不定,总会联想到苏圣晴。
方正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好人,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于是索性也就直接不把那些伪装往自己身上套,保持着自己原汁原味的原模原样,倒也混得个风流倜傥,好些女孩子,就是冲着他的这份风流倜傥的。
“正儿。”方白薇唤了一句。
方正赶紧回过神来,方正有一个优点,就算是再怎么入神都时刻地关注着外界的情况,因为这样不容易得罪人,也是一个生存之道罢。
“嗯?”接着,迅速假装出一幅刚刚并没有走神的样子来,换上一副热情的面孔,朝着方白薇看去。
方白薇自然是十分清楚他的这些德行的,向来不会被他所迷惑。
“姐姐有什么事情?”方正接着问了一句。
“正儿啊,你看你这一直浪荡着,家里也没有个能管管你的,是不是不太合适了?”方白薇旁敲侧击道。
方正怎会听不出她这话里的意思,她这是想着给自己找一个夫人了。
方正忍不住在心里稍稍嘲笑了一下,若是真的要给自己找的话,她方白薇真的会舍得吗?自己是很清楚的,这方白薇对自己绝对不是姐姐对弟弟那样单纯的,她的那些小心思自己还看不出来吗?
方正这样想着,反正她有不可能真的就给自己找一个,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拍一个马屁。
“姐姐,你看你这样着急做什么?”故意装作一副委屈的,舍不得的样子。
“你这么快就想着把弟弟我给扔给别人了吗?莫不是闲我这个弟弟太烦了?我觉得自己还小,还想多在姐姐的身边待几年呢,要是真的讨了老婆了,以后见姐姐,那里还是如今这般容易?”方正道。
方白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方正的这些话果然就是对症下药,这些年来,方正也摸得清楚这方白薇的脾性,这样阿谀奉承的话,自己在她 的面前也不是说了一次两次了。
方白薇不会刻意去考虑别人说的这种话的真是程度,她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的,只要是她心里高兴就好。
“不过,我这做姐姐的可还是得好好地摸一摸弟弟的心思的。”
这句话,方正就有些听不懂了。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观察了弟弟的一些小心思,这才得出来的结论。”
这样一说,方正更是有些慌了。
“啊?心思……什么心思……”
方白薇没有再继续同他墨迹下去,拍了拍手,示意歌舞停下来。
接着,她朝着那堆舞女中的一个女子勾了勾手,示意她出来。那舞女正是刚刚同方正进行过眼神的交流的那位舞女。
那舞女是受宠若惊的,一副自得的模样,从一堆羡慕又嫉妒的眼光中走了出来。
接着,方白薇的眼光滑到方正的脸上,紧接着,滑到那个舞女的脸上,方正的眼神也忍不住跟着方白薇的节奏,滑到了那个舞女的脸上。
“你且抬起头来。”方白薇命令道。
那舞女还算是懂规矩,缓缓将头昂起来。
“嗯,不错,还是个美人胚子!”顿了顿,又将眼光滑到方正的脸上,“正儿啊,你觉得这位舞女怎么样呢?”方正一下子才醒悟过来。
这个舞女只怕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她这也可以算是得罪了方白薇啊!但是,就算是在困难的境地,方正也是不会帮忙的,正如他自己对自己的定位一样,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舞女一副不知大祸将要降临的样子,以为自己的人生将要跟那一堆人不一样了,而此时,那人堆里已经发出了轻蔑的讽刺声,也多了几双看热闹的眼睛。
“这……正如同姐姐说的那样,是美人,我想打劫都是比较认同的罢!”方正没敢再看呐舞女的脸。
“啧啧,这就比较难办了。”方白薇道,“既然,我们大家都觉得是美女,但是呢,将军现在又没有要娶亲的想法,这样,这张美人脸岂不就白白浪费了?”
|“既然这张脸能够得到将军的青睐,那就是属于将军的了,而今将军若是先不要的话,那么,将军你得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这女人啊,就好比是那花朵,能鲜艳的时候不多,若是趁着鲜艳的时候没人来采,倒不如,就随着一阵风飘走了算了。”方白薇接着道。
那舞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祸患,可是,如今等到方白薇都这样开口说了,只怕,自己是没有一个什么好下场了。
人的求生的本能就是那样的强烈,因而,在有时候,或者是在有些人的眼里,特别是那些会压迫别人的人的眼里,那些挣扎的求生的人,是那样的愚蠢,他们求生的那些话语和动作时那样的滑稽和可笑。
“娘娘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那舞女赶紧用头重重地撞击着地面,额头上瞬时就有几丝血顺着流了下来。
方正不经意间瞥见,不仅吓了一跳,这舞女,果然是一个狠角色,对自己都这么下得去狠手!这真若是娶了这么一个人,那么以后可就真的有的受了。
方白薇看到她子安在的样子,表面上先是忍不住先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你这个小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呢?你这是何苦呢?”
“娘娘,奴婢不该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的,不该想着攀高枝,还希望娘娘肯放过奴婢这一次。”小舞女继续恳求着。
方白薇刚刚装作被吓到的脸骤然一变,冷哼了一声。“你既然都知道这是攀高枝,但你还是确确实实地去做了!”声音愈发尖利。
“奴婢是太不懂事了!奴婢该死,娘娘请原谅我这一次……”
“哼哼,好,本宫就等着你的这一句话呢!是啊,你该死,你确实是该死!你既然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做就不用本宫来吩咐了罢!”
小舞女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但是,跟她一起的人一个上去替她求情的都没有。
“姐姐,你何必非要做得这样绝,年轻的小姑娘有哪个的脑筋是时刻都那么清醒的,肯定会有糊涂的时候,你何必这样太过刻薄了,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就是了。”良久,方正开口道。
毕竟,作为一个男人,是在是不太忍心看着一个美好的东西在自己的面前凋零,而且是被残忍地凋零。况且,这美好的东西还是因为自己而凋零,不是正人君子,但至少还是个男人,对女人,这起码的保护还是应该做到的。
方白薇听到了方正的求情,将头缓缓地朝着方正转过去,“哟,将军都亲自开口求情了,这小丫头,果真还是十分有福气的呢!能够请得动将军为她求情,那么本宫看来真的是得好好斟酌一下了!”方白薇的话语中近视讽刺的意味。
“姐姐还请不要误会,这舞女是因为我而受到姐姐的惩罚,因而,臣弟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站出来一下的。”方正娓娓道。
小舞女看着方正,仿佛又看道了一丝生机,毕竟,这将军还是唤皇后娘娘一声姐姐的,所以,他的求情定然还是又几分用处的。
“将军,还请您救救奴婢……”小舞女爬起来,继续磕头道,不过,这一次的磕头却是转了一个方向,是朝着方正。
方白薇脸上的嫌弃又多了几分。
而方正也是一脸的尴尬,竟不知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这样吧,也给将军一个面子,这小舞女的命啊,本宫就先不要了。”方白薇道,“不过,在本宫这里得罪了人还不付出点代价,那是不符合规矩的。”
“娘娘,您罚我吧,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饶我不死……”小宫女一听说自己的命可以保下来了,激动得涕泗横流。
“本宫又那么多的丫鬟,使唤不到你的,自然不会让你去做些什么,只是本宫刚刚说过,既然鲜艳的话没人采,那么,不如就毁掉的好,你说是不是?”苏圣晴的语气阴晴不定,令人捉摸不透。
小舞女没太明白究竟是怎么一个意思,但是心里却又一个十分不好的猜测:方白薇可能是要毁掉自己的容貌!
“来人,找本宫说的去做!”
“是。”接着,两个宫女便就答应着,退下去。
不久,刚刚推下去的两个宫女又重新来到了厅中,不过,其中一个的手里多了一个托盘,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红色丝绸,里面的东西不太能够看得真切。
小舞女使劲瞪了瞪眼,愣是没有看出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一旁在座位上的方正将头往这边伸了伸,也还是没有看清。
接着,另一个手里没有东西的宫女缓缓将那层绸子揭开,一把明晃晃的,没有带刀鞘 的匕首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那宫女将匕首拿在手里,往那舞女的面前走了几步,舞女本能地往后噗退缩着。
在舞女看来,这种方式似乎更加耻辱,毁掉自己的容貌,倒还不如直接让自己死去!若是没有了这容貌,自己以后是定然混不上什么饭的,早晚都得会死,况且,让自己顶着一张布满伤疤 的脸过一辈子,只怕是不能够做到的。
“你往后退什么,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愿意吗?怎么,接受这一点点的小小的教训你都不肯吗?”方白薇继续冷笑着说道。
小舞女可怜的表情突然一狠,露出一抹嘲讽地笑,“哈哈哈哈,皇后啊皇后,你早晚都会得到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