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地下轨道内,早已是火光冲天,散发着焦臭味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排列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原本规整的轨道因为高温而扭曲变形,火光中带着飘飞的灰烬。这就是地狱的景象,是毫无怜悯可言的熔炉。
数个人影从火焰中拂身而出,脱去身上有些臃肿的隔热服,露出各自干练的身材。每个人的背后都背着大小适中的氧气瓶,借助现代科技的力量,这些人得以在这个高热缺氧的狭小空间内闲庭信步,离开火源足够远的距离之后,估计已经不需要再带着呼吸面具,这个小队的成员不约而同地摘下了仪器,开始贪婪地呼吸身边有些浑浊的空气。
“各组报损。”为首的男人有着一张熟悉的脸,以及猩红色的瞳孔。他将搭在手臂上的隔热服袖子摘开,露出自己壮硕的手臂。
“三组损失一人。”
“七组损失两人。”
岳鹏理了理自己有些杂乱的头发,“那么,行动继续。各组准备第二阶段,现在对一下表。”抬起手腕,岳鹏说道:“现在是20时13分。20时30分,我们在洛氏集团安全屋再次对表。”
“所有战斗人员到位了吗?”鬼王进了办公室,汇报情况的几人已经等待多时,鬼王就连坐都没有坐下,直接挥手示意所有人跟着自己出来:“现在可以直接认定已经收到了攻击,斥候组在两分钟内直接派人出发!”
“管事,这个报告你可能需要看一下。”
“和当前情况有关系吗?”
“是关于墨轩董事的。”
鬼王猛地转过头,看着那个发言的部下:“墨轩?”
“是私人机场那边,之前恢复了一小段时间的通讯,我们的技术员查到了起飞记录。”
“墨轩他们已经平安离开了?”
“不是的,”年轻人满脸疑惑和阴云:“是没有内部编号的飞机。应该是事先有人进入了地勤系统,得到了机场的所有权限,然后安排了那架飞机的起降。”
鬼王听到了这句话,现在的他想要思考出一个可能的答案,但是一种很久没有涌上心头的感觉突然占据了他的意识。一句怒吼直接脱口而出,鬼王自己像是一个旁观者,惊讶地看着发飙的自己:“你们程序部的人,都是饭桶吗?机场的具体位置被别人知道就算了,竟然还会有人能够用我们的机场?是不是就连安全屋的大门,别人都能随便进来?”
年轻人一直都知道鬼王的沉默寡言,但是如此暴怒的鬼王几乎没有人看见过。此时他也来不及感到稀奇,恐惧蔓延在他的身边,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回答鬼王的质问。
“算了。报告我知道了,回到岗位去。”愤怒来的快去的也快,鬼王多年养成的强大控制力瞬间将那些浮躁的情绪祛除。“这件事不要说给别人,明白了?”
“明白。”年轻人连忙俯首,肃立一旁。
鬼王知道现在身边的几个年轻人都是绝对忠诚的部下,自己的失态不会传到任何人的耳中。他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说话,斥候已经出发,接下来他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是上前线。
安全屋外的沼泽是天然的第一道防线,任何人都不可能立足于这片沼泽之上,洛氏集团的外围守备人员在多年的安保中找到了沼泽中可以通行的路线,并一直作为机密流传在守备组的组员中。如今,这片沼泽对于敌人而言是吞噬生命的深渊,而对于守备组,则是无比安全的战场。
身着黑黄相间迷彩服的守备人员穿过齐眉高的苇草,柔软的迷彩服和青嫩的苇草相互触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四周任何的可疑情况,但是虽然接到了明确的危险度最高命令,他们还是没有在沼泽之上看到任何入侵的痕迹,这片广阔的沼泽还是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只是暗藏着来自自然的杀机。
“组长,是不是命令出错了?”有人轻声问道。
“不可能。命令如此,我们必须遵守。”声音沉稳的组长出言训斥道:“别废话了,再搜一次!”
“都已经搜了三遍了。事不过三啊。早点回去交差吧?”又有一个胆大的队员出言,气得组长直接给了这个浑小子一拳。那个被打的还想还几句嘴,可是他张开了嘴巴,却没能发出声音,巨大的动能使得他的内脏从胸口的破洞狂喷而出,浓腥的鲜血溅了身边几个队员一身。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又是几个人身躯一抖,随即双眼失去神采,倒毙在泥潭之中。反应快的人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这是来自暗处的狙击,是来自死神的凝视!
还存活的人立刻开始四散奔逃,多年工作的本能使得他们能够下意识地沿着安全的路线逃跑,但是事出突然,来自死亡的威胁又是如此巨大,所有人都只是遵从了自己的本能,而没有冷静地想一想,自己到底应该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没有枪声,一颗颗子弹仿佛是在空气中潜行而来,狙击步枪的大口径子弹直接将一个个守备组员的身躯撕碎,在沼泽上留下一句句鲜血淋漓的尸体。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利用自己身上的迷彩和周围的环境混为一体。现在所有人已经散开,只要身边没有会暴露自己的东西,那么在远处射击的杀手也无法快速发现每一个人的所在位置。即便是用了消声器,大口径狙击步枪的枪声也不至于如此轻微,就连听觉无比灵敏的守备组员都无法听到枪声,说明杀手的开枪位置已经非常远,在那个距离上,只要能够骗过杀手的视觉,自己就能存活下来!
可是守备组的职务并不是存活,而是守卫!组长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他慢慢地用手按下对讲机的按钮,想要将情况上报给安全屋,但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被打断了,一柄利刃刺入了他的手臂,在他感到疼痛之前,另一柄利刃快速地,静悄悄地划过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