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时间飞逝,又一个漫长而紧张的学期转眼开始,正如梅若吉所期待的那样,经过各方面不断的努力、提升,尚菲在开学不久就已经以同学们利用各自投票的方式担任了新班里的正式班长,那个依然闪着耀眼光环的金圈,被海大胖投掷而出后,稍微伸伸脖子的尚菲就不偏不倚的再次被套了上去。
梅迟永也由于刻苦努力,以同样的方式担任了自己班级中的班长,尚菲给腾了主座,梅迟永高高在上的取缔了那里,一切的事物,有其因就结其果,世间万物,事无巨细•••。就这样,在体育委员和美术课代表双料职责上,如今的梅迟永又被委以重任,无疑,这四年一班的焦点人物现在是非属梅迟永不可,从那天在偷画尚菲尊容那漫不经心的寥寥几笔,他开始从默默无闻到显山露水,现在,已然无人再有资格具备替代他的荣耀与光环,任务的繁忙,往往让人容易渐渐的淡忘掉许多事情,梅迟永也是一样,正如爸爸曾经引荐给自己的那个实验,他在慢慢学会着应对意外的来临,对淡然处之的含意,多少摸索出了一些•••。
此刻是春季,虽人春寒料峭,但一股含着暖意的气息还是从校园的一些大大小小的角落里悄然传来,几场珍贵如油的春雨之后,学校操场上的几处不平地带蓄满了脏兮兮的雨水,这给做课间操同学们带来了不便,有好几个班级为了躲避水洼的干扰,只能令换了做操场地,梅迟永带队的四年一班就是如此,为绕开不便,他把自己的班级队伍带到另外一块几乎欲要贴着墙根的干净地带,而这地带做操的邻班,恰是新班——四年六班。
新的及集体已然形成半年之久了,而且在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六班的全班成绩是全年级组的第一名,为此,这六班再也不是其他五个班级眼中的怪物,而真正如事先于书记所期待的那样,它们成了令人瞩目的焦点,其他五个班级的全体师生们,再渐渐熟悉这个班级的基础上,同时也默默的认可了这个班级存在的事实,海大胖就是海大胖,永远的冰山一座,永远的屹立不倒•••。
殊不知这辉煌战绩的取得是用她多少次的严厉管制换来的结果,对此,尚菲和全体六班的同学们是最清楚的•••。
尚菲今天又被轮到担任着年级组的值周工作,丝丝冷意令她身上感到有点打颤•••。她站在队伍的后面,蓦然的看着前面同学们那些黑漆漆的后脑勺•••。
同那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学生一样,她一贯没什么像样的御寒方面的衣服,现在这件蓝色的薄羽衣也是姐姐尚维去年春天穿过的一件,现在她罩在身上刚刚好,她基本上捡着剩在成长,没有属于自己的风格•••。虽然在风儿的浮动下,那衣服里面不时的有一两根羽毛从缝制的极为不严密的缝隙中不时探出脑袋,可她并不理会,一旦发现,就把那羽毛悄悄用手指给弹到一边去,那个时代的孩子们,有几个那么讲究穿着打扮的,有的吃有的穿就已经非常的知足了•••。
她来回踱着,感到暖和一些,胳膊上带着上星期天刚刚被洗过的值周袖标,手中拿着个笔和本子,她不知道这本子上排序了多少“黑名单”了,总之,这本子已经被换掉好几个了,这是一些废纸被装订成册的本子,我这几年都忙了些啥呀,对此,她不知是喜是忧•••。
今天由于地势问题,她们班与梅迟永班是近邻,她看着这两个班级同学们的背影,感觉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的眼神不经意间触碰在正在回头张望的陆珊身上,她们相互笑笑,那友谊的信号似乎永远难以泯灭•••。
上学期的时候他们一大群人都去了已经退休的王老师家里,准备看望王老师的近况,还拎着许多罐头和糕点,但非常的遗憾,他们找到了王老师家里的大门口,却发现整个的院落却是空的,经打听邻居,才明白王老师已经独自一人搬走了,听说搬到了一处乡下•••。
对此,大家伙的心里都是酸酸的,尚菲很难想像一个忙乎了一辈子的老人家突然被弄的孤老无依的画面,但愿那乡下的一份超然宁静的氛围能给老人家的内心带来些许的慰藉吧•••。
原班中的杜老师正在稳稳当当的在自己班级的队伍后面跟着大家做操,杜老师的身材有些瘦削,长方形的脸孔,即便很随和的时候,也给人吊拉的感觉,眼睛不小,宠辱不惊的神采,好像面前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情况,都只是触皮不触攘•••。
尚菲看了看杜老师,再看看海大胖,后者相比之下是多么的忙碌,她永远对自己队伍里的兵们怀有一百二十个的不放心,她背负着双手,冰寒的面孔远甚于天气,她来来回回的踱着过于老套的步伐,眼神在五十六名同学的身上逐一晃荡,而杜老师的眼睛却放过了所有人,好像这宝贵的课间操,对于每个人的健康问题都是平等的•••。
尚菲不禁在心下研究着这两位老师不同的姿态,突然,寒风一袭,她心内猛然一紧,因为她看到此刻的海大胖正在叫做吴子民的男生面前停止了脚步,之后便给吴子民劈头盖脑的一阵数落,吴子民低着脑袋思过了好久,最终的动作更是僵硬的很,海大胖几次三番的给其纠正着,不断的搬弄着吴子民的胳膊和大腿,她本人的一缕打着卷的头发也被不断的零落在刚刚还挺光洁的额头上面•••。直到把一腔子的怨气撒的差不多了才最终饶了他•••。
归置完吴子民,轮到李严圣倒霉了,李严圣排在男生排的倒数第二名,他显然是个大个子,可在盛气凌人的海大胖面前,却俨然变成了小小的蝼蚁,她同样被海大胖狠狠的给尅了一顿,由于距离近,尚菲对那番话听的特真:“你挺大个个子,做操咋做的这么没劲拉撒的呢,总跟要死了似的•••。”
这头两句谁都能接受的了,可这最后一句,不仅是尚菲,就连李严圣本人显然也是挂不住劲了,后者突然停了下来,李严圣是尚菲的老同学了,她知道他绝不是一个软货,虽然海大胖在弄完他后就转身离去抓别的倒霉蛋了,但气愤过头的李严圣还是对着那厚厚的后背猛踢出一记空脚,尚菲在发现的同时,又见他的双手已经暗自的握成了结结实实的铁拳,他忽然对着那背影猛追了两步,尚菲立即跑上前去,给李严圣拦在面前,李严圣气呼呼的收住了脚步,尚菲冲着他使着眼色,同时低声的嘱咐道:“忍了吧。”
“她•••。”
李严圣气的嘴唇都紫了,他看着尚菲在冲自己摇头,于是放弃了欲要挥泻下去的可怕念头,他知道她是为他好,于是咬咬牙,勉强的将自己的动作带动到体操里面,愉悦的旋律显然陡变成了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