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珞素来对于自己喜欢的人耳根子软得不得了,正如当初她明明知道丁彧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地一头栽进去,那么心甘情愿地成为了丁彧杀人越货的帮凶,更何况现在她眼前的越云瑾对她的杀伤力远远大于丁彧,这让她更难招架。沐珞也不知怎么经过了非常深刻的心里挣扎之后,还是毅然决然地推了越云瑾一把。她的力道并不算很大,只是先前越云瑾在碧焰山庄那条河道里面顺着水流找了沐珞大半夜才游到了这泗水边,然后冒雨在这山林里面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这间竹屋,身上湿透了的衣物虽然被他用内力烘干了,可是方才他替她治疗又冒出了许多的冷汗,饶是武功再高强身子再健壮的人,此时也免不了有些眩晕之感。沐珞那轻轻地一推,他便顺势往竹榻的内侧倒了下去。此时沐珞的上衣微微敞开着,如雪一般白皙近乎剔透的肌肤在这点点烛火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细嫩,经过了越云瑾精心包扎过的伤口并没有因为方才的那些略微激烈的动作而弄开,可见刚才越云瑾虽然是按住了她,可是还是照顾到了她的那些伤口。看见越云瑾有些苍白的面容,沐珞微微抿了抿精巧的菱形小嘴,长长的睫毛微微眨了眨,清澈剔透的湛蓝色眼眸之中,方才还十分冰冷抗拒的神情似乎微微染上了几分迷茫,对于越云瑾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还有他前后十分矛盾的做法,她显得很是疑惑,也非常不解,难不成这个越云瑾还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是个精神分裂不成?
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之后,越云瑾的脸色才渐渐恢复了一些,不再如先前那般苍白。墨染般纤长的眉睫微微动了动,他纤长宽阔的大掌微微撑着竹榻两侧支起了身子,沐珞单薄小小的身子恰好不偏不倚地被他圈在怀中,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珠微微转了转,沐珞不发一言地仰望着他,似乎是想要看看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或者是想要做些什么,对于越云瑾这样反常的行为,沐珞真的一点儿头绪也没有。看着沐珞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湛蓝色眼眸格外乖巧地望着自己,一动不动地小模样如同一只温驯的小猫儿一般,越云瑾心底陡然一软,黑曜石一般漆黑清透的眼眸微微染上了几分暖色,他手中的力道微微收紧了一些,却是极为轻柔地替她拉好衣服盖好了被褥,不再继续方才的动作,只是那么安安静静地搂着她,温香暖玉在怀,说不为所动那全是鬼扯,可是眼下越云瑾却是不敢造次,生怕吓到了沐珞,若是这小丫头真强硬起来躲着他,那他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转眼烛火已经燃了大半,林子里的大雨渐渐停了下来。
就在沐珞窝在越云瑾的怀里等得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那道清冷如水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却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珞珞?”
“嗯?”沐珞下意识地回了一声,软糯糯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鼻音,仿佛十分困倦了一般,让人听了感觉整颗心软得都要化掉一样。纤长如玉的长指微微覆上了沐珞乌黑如丝绸一般华美的长发,越云瑾节骨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柔软的长发,素来清冷的声音变得分外轻柔,“珞珞,你信我吗?”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沐珞原本就要被瞌睡虫占据的脑袋倏地因为他这一句话恢复了几分清醒,细细软软的小手微微按在精巧的菱形小嘴上,沐珞神色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歪着小脑袋盯着越云瑾漆黑如浓墨一般的眼眸,她微微挑了挑眉问道:“不信。”
这事情若是换做了先前,沐珞肯定会毫不犹豫十分脑残地点点头,不加掩饰地向他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沐珞很清楚自己的的确确是喜欢他,否则如今也不会由着自己和他保持这般暧昧的姿势,可是今非昔比,如今她没有什么保命的筹码,与其做一颗水晶,让别人看得明明白白,还不如做一块泥土,让人什么也看不清,即便是她心里面对越云瑾还有情意,可是也不能全写在脸上。
“莫胡闹了,”听见沐珞故意而为之的“不信”二字,越云瑾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墨染般漆黑的眉睫微微动了动,语气却是格外地宠溺,“等事情完了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沐珞不知道越云瑾所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能得到的交代是什么,只是很头疼越云瑾完完全全将自己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倘若越云瑾接在她的“不信”二字之后的话是一些大义凛然的教导或者是软声软气的讨好,沐珞倒是有很多种毒舌的应对说辞,保准能把越云瑾气个半死,可是偏偏越云瑾就不吃这一套,反而是将她句句扎心的话当做是小孩子闹别扭时说的气话,这就好比自己抡圆了拳头,可是最后一拳打下去的是一堆空气那般没有意思,让她很有挫败感。
“越云瑾,你若还是耍我,我便亲自将你的心挖出来,然后一刀一刀切碎。”颇为恼恨地瞪了越云瑾一眼,沐珞粉雕玉琢的小脸气得鼓鼓的,半是发泄半是认真一般对着他说道,只是这狠劲儿十足的言语被她那软糯糯的声音道出来,倒是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儿的害怕之意。
“小小年纪这般恶毒,看来你这伤是好得差不多了。”微微伸出如美玉一般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沐珞的小脑袋,越云瑾绯色的唇边隐隐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浓墨一般漆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眸刹那间覆满了宠溺之意,似乎并没有将沐珞说的那几句话放在心上。微微抬眸望了望窗棂外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落雨的林子,越云瑾忽地从衣袖间取出了一个小锦囊,锦囊中似乎装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他捏了一下之后确认东西还在便轻轻地将那锦囊放置在竹榻前的竹凳子上。沐珞略有疑惑地眨巴着清澈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越云瑾的一举一动,看见他放下了那小锦囊之后便仰起了精致如花瓣般的小脸,剔透的湛蓝色眼眸满是询问之意。越云瑾却是不回答,反而是微微低下了头,柔软的绯色唇瓣轻轻在沐珞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他甚为眷恋地注视着沐珞灵动精致的容颜良久,尔后便轻轻放开了沐珞起身推开那一扇竹扉离开了,正如他来时那般无声无息。
沐珞放在被褥之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却是没有出言挽留,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静静地看着越云瑾离开,直至他月白色的身影没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再也寻不到了,她才慢慢收回了视线,继而望向了越云瑾留在竹凳子上的那个小锦囊,这锦囊的大小与先前在邺城宋府的时候,宋陵玦给她的那一个装着月溪珠的碎片的锦囊差不多,难道,是巧合吗?
“难不成,云瑾哥哥跟沈碧颜成亲,就是为了得到她手上的月溪珠的碎片吗?”微微嘀咕着拿起了竹凳子上的小锦囊,沐珞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些猜测的方向,待锦囊打开之后,沐珞望着那块自锦囊里面倒出来的质地温润月牙形状的玉佩,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即刻涌上了几分复杂的神色,越云瑾留给她的果真是先前沈碧颜从她手上夺走的那一块月溪珠的碎片。难道真的如她猜想的一般,越云瑾真的是为了得到这一块月溪珠的碎片,才答应了要娶沈碧颜过门吗?可是方才云瑾哥哥明明说了,他没有娶沈碧颜,莫非,沐珞脑子里顿时一个激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是因为越云衍受了伤,所以这门亲事才耽搁了下来吗?”她低低地自言自语着,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手心里面的月溪珠的碎片。微微抬起了另一只手,沐珞细细软软的手指轻轻地抚了抚眉心,她决定在脑子里面细细地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一遍。
昨日她本来专心应对不断上前纠缠的人,谁知道躲在人群后面的沈碧颜冷不丁地又给她放了一把冷箭,幸好她有所察觉顺势将她飞来的暗伤自己的暗器再飞出去,只是她完全没有料到那些暗器这么恰好地就飞往了越云衍所在的方向,待她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已经伤了越云衍。而之后她便回头第一时间去寻找沈碧颜算账,然后才有了被越云瑾刺了一剑的事情。现在看来,沈碧颜当时站在越云瑾身边还敢这么丧心病狂地利用她伤害越云瑾的父亲,想必这一切事情都是她算计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