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花瓶里钻出来,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唉呀妈呀,可累坏了。妈的,徐明这家伙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啊,藏在花瓶里,坐不得坐,站不得站的,今晚幸亏那老家伙滚了,这要是把自己闷在里面一直熬到深夜啊,非把自己累得腰间盘突出不可。
他正唉声叹气地活动着浑身的筋骨,耳麦里忽然传来徐明的声音:“石老板,韩默已经驾车走了,你也可以撤了。”
哟,徐明这家伙也一直在坚守岗位哪?还挺敬业的呢,佩服佩服,这一整天下来,他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他答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耳麦里再次传来徐明的声音:“石老板,你有没有听到,韩默这是要上哪去呀?”
石磊说:“他被一个年轻的女子给约走了,出去吃饭,然后,两人可能要找家酒店开房。”
“哦?是么?”徐明的声音忽然变得惊喜起来,“谢天谢地,幸亏我问你了。石老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石磊说:“反正我都录下来了,所以才没着急啊。我寻思等跟你见面之后,再把这些录音、录像的资料一并交给你。”
徐明说:“这你就缺乏经验了,像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等,兵贵神速,应该及时告诉我呀。”
石磊抱怨道:“我怎么知道哪件事情重要啊?”
徐明说:“好啦好啦,这些事咱们回头再谈,你先告诉我,知不知道韩默要去哪儿吃饭?”
“嗯……是什么……对了,鱼掌门。”
“妥了,我知道那家酒店。”
石磊好奇道:“徐探长,你打算做什么?”
“去跟踪他们哪。”
“那我呢?”
“没你的事了,你可以收工了。对了,大个儿在小区的外面等你呢,见到他的时候,你把所有的录音、录像资料都交给他就行了。”
“那我明天还用去韩默的家吗?”
“这个……你先按兵不动吧,听信。”
结果石磊这一等,就是好几天没动静了。
不过,石磊倒不着急了,心说,徐明这家伙不来找自己更好,自己倒乐得清闲呢,可别再让自己到韩默家里去做潜伏工作了,那滋味太难受了。另外,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对徐明的工作态度还是蛮认可的,觉得这家伙非常专业,而且工作认真,把所有调查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他很是让人放心。
又过了一周,还是没信。这下石磊可沉不住气了,正要给徐明打电话,徐明的手机倒先打过来了,他语气中透着喜滋滋的味道:“石老板,着急了吧?告诉你个好消息,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啦,离最终的胜利只差一步之遥了。”
石磊惊讶道:“进展得这么快么?快跟我说说经过。”
徐明笑道:“干我们这行的,就怕没线索,那样的话,是天招没有啊。但是只要有了线索,那就妥了,顺藤摸瓜是我们的强项啊。”
石磊有些不自信道:“可我就提供了那么点信息,好干啥呀?”
“呵呵,好干啥?听说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句话吗?信息不在多少,关键在于质量,即便你给我提供了海量的信息,但是
如果没有价值,那又有什么用?石老板,这么跟你说吧,你给我提供的信息中,有两条最有价值,一个是韩默与那个年轻的女子出去吃饭、开房的信息;另一个是那段窃听录音中提到的革局长的信息。”
石磊饶有兴趣道:“是么,那快讲讲,让我也明白明白。”
“石老板,你知道那个女子是咋回事不?”
石磊笑了,“还能咋回事,就是个三陪女吧。”
徐明点头,“没错,是个三陪女。但更重要的是,她不仅仅是跟韩默有瓜葛,韩默还把她介绍给了一位政府官员,而且所有的费用都由韩默来承担,这算不算是利用色相行贿的证据?”
石磊兴奋道:“当然算了。”
“而且,我们如果能好好利用一下这个三陪女,一定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没错,太好啦。可……那个革局长呢?韩默在通话中并没有提及那个革局长是哪个部门的,你们想找到他不太容易吧?”
徐明笑道:“还是那句话,顺藤摸瓜,虽然我们不知道革局长是哪个部门的,但韩默不是说了吗,他要把玉器店中的一尊玉蟾蜍给革局长送过去。那么根据这个线索,我们还愁找不到革局长吗?”
“啊,你已经找到革局长啦?”石磊惊喜地追问道。
“我们不但找到了革局长,还找到了他们两人之间权钱交易的不少证据呢。”
石磊一听大喜,“太好了,徐探长,你们的办事效率太高了,我真服了你们了。”
他简直要欢呼雀跃了,“徐探长,那就赶紧收网吧。”
徐明却淡淡地一笑,“石老板,别着急啊,我们正在整理这些证据呢,还有许多需要完善和补充的地方,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这可是个细活,必须慎重,不能草率行事,要一击制敌,而不能打草惊蛇。石老板,你的目的不是要让韩默受到应有的惩罚吗?那么,我们的理由就必须非常充分,要让警方引起高度的重视。并且由此及彼,对韩默谋害前妻以及那个小男孩的事也要串连起来,多案并查,打蛇要打在七寸上,而不是隔靴搔痒。所以呀,我们还有很多的后续工作要做。如果这些事情都给他坐实了的话,那可就是相当大的重罪了,韩默这家伙即使不被枪毙,那他的下半生恐怕也要在监狱中度过了。”
石磊没说话,默默无语了。不知怎的,他忽然感到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一个月之后,他打电话给杜一帆,“大姐,平平下葬了吗?”
“谢谢你的挂念,已经入土为安了。”
“那就好。大姐,我还要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可以看看电视新闻,韩默那家伙已经被抓起来了,就等着开庭审判呢。还有,他的前几任妻子离奇的死因,以及平平的事,我们也通报给了警方。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露,这家伙一定会受到应有的制裁的。”
杜一帆听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石磊不解道:“大姐,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听到对方已经泣不成声了。他赶紧说:“大姐,你要保重身体啊。”
“谢谢,谢谢你啊。呜呜……”
石磊管了这档子闲事之后,觉得心里舒坦多了。受这件事的启发,他觉得利用自己雄厚的资金,今后可以多做些诸如此类的善举,多惩治几个腐败分子,为民除害。
他觉得这一过程非常爽,非常刺激,充满了传奇色彩。反正自己有的是钱,有的是时间,那就用来与腐败分子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吧,这也算是为净化社会空气出了一把力。如此现实版的行侠仗义,可比玩那些虚拟的网络游戏强多了。
不过,经过这一番的折腾,他银行卡里的金额也在急剧减少,所剩无几了。看来,不得不回趟家了。
可是这趟回去,怎么跟家人解释呢?他想了想,打算谎称是单位安排自己出差,顺路回家看看。
一旦目标确定了,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他也不在路上多逗留了,而是直接购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归心似箭地返家了。
结果刚到楼下,他就再次碰到了陈卓的母亲。本来两家就住在同一栋楼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而且这女人经常像个幽灵似的在街上晃,所以很容易撞见。
一年不见了,这妇人明显地苍老了许多,而且精神状况似乎也出了问题,已经有些萎靡不振了。她一见石磊,顿时眼眸放光,死死盯住不放,然后就缠住石磊,喋喋不休地打听陈卓的下落。
石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个守寡的妇人,如今又失去了儿子,这样的打击恐怕谁也承受不了。不过,他有一种直觉,感到调查陈卓的下落绝不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何况这么长时间了,陈卓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也早该有信了,可如今却是音空信渺,这就表明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看着这老妇人的可怜相,他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自己请徐明帮忙调查一下?可又一想,陈卓这事儿其实并不同于杜一帆那样复杂,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报案哪,让警方去查明真相,这不比私家侦探的力量大多了吗?
想到这他问道:“大婶,你有没有去报案哪?”
那妇人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她说报了。不过报了可是报了,可警方那边却没有任何消息。
既如此,石磊也感到很无奈,也只能是好言安慰了,说些宽心的话,让她耐心等待。费了半天口舌,那妇人终于摇了摇头,然后一脸茫然地走了。
石磊就纳了闷了,陈卓这家伙到底死哪去了?这件事到底跟向阳有没有关系?难道陈卓真的被向阳给害了?还有,向阳偷盗的到底是哪家企业的保险柜呢?怎么一点风声也没传出?
若是自己把向阳盗窃保险柜的事举报给警方,没准警方会顺藤摸瓜,就兴许能查出陈卓的死因呢。可……自己却不敢冒那个险哪,因为他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那一珐琅罐黄金的事儿就有可能曝光,这笔意外之财就可能保不住了。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向阳这家伙偷盗了保险柜,而自己却不敢举报他。为此,他感到了深深的自责。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就更不能说了,因为再说出去的话,恐怕就连警方也会指责自己是马后炮,会追问自己为何不第一时间报案?已经延误了最佳的破案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