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兮歌面上保持着微笑,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果然是他,沧澜卿,他来做什么?
沧澜昊天的唇角勾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的眸中射出了一抹冷戾的光来,看着走进来的沧澜卿。
沧澜卿附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沧澜昊天微微一笑,“皇儿,所来何事啊?”他把自己心里的疑问和厌恶全部都收了起来,摆出了一副慈父的模样。
苏兮歌冷冷的看着两个人,面上却带着笑容,暗道,自己还真是不容易,这脸皮笑得都有点儿僵了。这个死皇帝整天这幅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他不累吗。
沧澜卿站起了身子,把目光投向了苏兮歌,他的眸光深沉如天上的星子一般明亮濯濯,投射到了苏兮歌的眼里心里。苏兮歌的心不由得微微一动,可是,在这个时候,她苏兮歌是绝对不能心软的。苏家满门被屠,而她也再一次被命运捉弄成了个孤女,无论如何这个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想到了这里,她眼眸中的那抹情丝转瞬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视。
这个时候沧澜卿的话传到了苏兮歌的耳中,“父皇,儿臣想择日就娶苏兮歌过门。”
“哦!”沧澜昊天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沧澜卿,他还真猜不透沧澜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了。人人都知道,有半张藏宝图在苏兮歌的身上,而另一半的秘密也在她的身上,这个当口把苏兮歌娶进门,无异于引火烧身。可是再一想,又不对,如果这个沧澜卿小野种真的得到了苏兮歌,是不是说就可以利用苏兮歌得到那份藏宝图了,取了宝藏与自己为敌了呢。
这个苏兮歌很显然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痴傻的苏兮歌了,她的心思让人很难猜透。可她小女儿的情丝却一点儿不漏的被沧澜昊天给看在了眼里。
苏兮歌只觉得心累,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尤其是做这皇宫里面的人,假如再给她一次机会穿越的话,她倒是情愿做个女飞贼,这样来的多畅快。
不过,很快她就把脑袋里面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抛在了一边,因为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轻响。
“嗤”的一声,像是划了一根火柴,又像是一滴沸水遇到了滚油,又像是宝剑轻轻出鞘的声音。看来,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足够热闹了。
“卿儿,苏兮歌朕已经指给你了,何日迎娶还是你和她商量吧。”沧澜昊天很轻松的就把这个球踢给了苏兮歌。
苏兮歌心里一阵恶寒,这个老皇帝还真是够坏,把球直接踢给了自己。她抬起了脸,注视着沧澜卿,她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他的脸颊似乎消瘦了一些,却依旧是棱角分明清俊非凡,他的眼中有太多的东西,就那么神情复杂的看着苏兮歌。
苏兮歌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冷冷的盯着沧澜卿,说道,“沧澜卿,我苏家满门被屠,我现在又是重孝在身,又怎能与你完婚!”
苏兮歌这样说无可厚非,守孝在民间是一项大礼。在守孝其间,是要一百天不剃头的。男的要在腰上系着一根白布条,女的要戴白色的头花或者是用白色的头巾包头。不管如何,在亲人过世的一百天之内是不可有婚礼一事之说的。
这番话一出,沧澜昊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看来这个女娃娃还真是不简单。而沧澜卿的脸上却是一阵红一阵白。
就在苏兮歌以为他会点头同意然后离开的时候,沧澜卿却再次开了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清冷,又有一分只有苏兮歌才能听明白的情意,他的声音很清晰的传到了苏兮歌的耳朵里面,“歌儿,我不是要你身上的藏宝图的。我要的是你的人,为了你,这天下又算是什么呢。所有的事情就此作罢,请歌儿你跟我完婚。”
一向骄傲生人勿近的沧澜卿此时竟然放低了姿态肯对她这般说话,还真是前所未有。苏兮歌在那一个瞬间甚至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种态度还真是前所未有,还说这天下跟她比起来就是个屁,这还真是世界奇闻。他沧澜卿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这个天下吗,当她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哄着来玩吗。
苏兮歌突然就笑了起来,越笑就越是失态,直到笑到了最后才用手指着沧澜卿断断续续的说道,“沧澜卿,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
沧澜昊天很是同意苏兮歌的想法,也鄙夷的盯着沧澜卿。
有那么片刻,沧澜卿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他死死的盯着苏兮歌,那目光如一把利剑一般似乎要刺穿苏兮歌的心脏,他突然大笑了起来,“本王之说一次,信与不信全然在你。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娶你为妃,一切回到从前。”
沧澜卿果然是沧澜卿,他的温柔和疼惜只有那么片刻,高傲狠绝暴虐才是他的本性。如果他低声下气的求她,他就不是沧澜卿了。苏兮歌有那么一刻的动心,人生不过数年,转瞬便会过去,千金易求,有情郎难求。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不能,苏家满门被屠,这样的血海深仇她又怎能放得下。是苏傲天给了她亲人一般的温暖,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独。可他却被人给害死,这样的仇恨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抹不去的。
沧澜卿啊沧澜卿,你若真的爱我,就等我,等我报了这血海深仇,我便做你的妻。
就在苏兮歌思虑的时候,沧澜昊天突然开了口,说道,“歌儿,你若真心喜欢卿儿,就嫁给他,朕给你们选个良辰吉日。至于那半张藏宝图的事情,就暂且缓缓也未尝不可。”
苏兮歌没有想到,沧澜昊天这个老狐狸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藏宝图的事情已经是尽人皆知了,他的确没有隐瞒的必要。可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无异于就是在警告沧澜卿,不要打这份藏宝图的主意,如果他有异心,他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他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野种,若是没有皇太后护着,他早就把他给杀了!
而那边的沧澜卿也不好过,他的本意是想保护苏兮歌,可没有想到这个苏兮歌居然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现在又被皇帝沧澜昊天给将了一军,确实是不好收场。
分别的这些日子,沧澜卿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他怕苏兮歌出事,怕苏兮歌移情别恋,他情愿抛弃江山,忘掉仇恨,只为了她。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苏兮歌终于还是开了口,她说道,“沧澜卿,不要以为你救过我,我就要爱上你,我告诉你,我要退婚。我不想见到你。”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然而听在沧澜卿的耳中却重的让他双腿发软。他整日整夜的担心,思念换来的就是她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她要跟自己退婚。
沧澜昊天笑着,眼神却越发的阴翳了起来,很显然这个小女子是在维护沧澜卿。看来,自己还真的是要多加注意了。
沧澜卿却不这样想,他只觉得苏兮歌说的话字字诛心,他转过了身子,无知无觉脚步发飘的往外走着,自己算什么,自己在她的心里究竟算什么呢。
沧澜卿匆匆的走着,从进到了大殿时候的心怀期待到出大殿的心神俱伤,短短的一瞬间,竟然让他如同经历了一个世纪那样的长。
前面的路是灰暗的,曾经他最担心的最恐慌的事情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原来,苏兮歌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即便是自己为了她不顾了性命。
骄傲如沧澜卿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的身段,放下了姿态,抛弃一个王爷应该有的尊严想要把她迎娶过门,想要保护她,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什么都不是。这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啊。
曾经的笑,曾经的患难与共,曾经的甜美全都成了最大的嘲讽。一切都消失了,说什么喜欢,自己原来不过就是她为报家仇的一个棋子,一切都过去了。
沧澜卿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唇角却流露出了一抹笑意来,只是那笑容真的比哭还要难看。
沧澜卿走后,苏兮歌并不好过。她见到沧澜卿离开了大殿之后,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她嘻嘻的对着沧澜昊天说道,“皇上,我现在在宫中也不是很安全,我想要出宫,好为陛下寻找那剩下的半张藏宝图。陛下可多派几个打手暗中保护我。”
苏兮歌说的合情合理,沧澜昊天略微沉吟了一下,点头同意。这样在宫中拖着不去找藏宝图也不是个事,莫不如如她所愿,放她出宫,自己再暗中派人看着她。夺了藏宝图,杀了她永绝后患!
离开了大殿,苏兮歌这才算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悦,可是,涌上心头的更多的却是那浓浓的化解不开的酸楚感觉。那种感觉让苏兮歌想要流泪。只是,那泪水刚刚涌出来就被苏兮歌很快的给擦拭了下去。
她不能连累沧澜卿,她要让他置身事外。等到各方势力都露头,杀个你死我活的,他再坐收渔人之利岂不更好。
想到了这里,她不禁暗暗的夸自己聪明,骂沧澜卿笨。心中涌起的那些不快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苏兮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也不知道怎么的,原本一沾枕头就能睡熟的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转头看向了外面的天空,天空一片漆黑,像是一块黑色的绒布一般,只有几颗星子挂在天边闪动,一轮弯月越发的清冷了起来。
自从穿越到了这个朝代,苏兮歌似乎从来都没有获得过自由,过去是,现在也是。先是被方七夜这个痞痞的所谓师父给掠走,把她强行留在了山谷之中,交自己用毒武功。再就是被送回了苏家,处处被人设计陷害。
沧澜卿是第一个走进他心里的男人,他数次救了自己,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搏。如果说这都不算爱,那又有什么算得上爱呢。
可是,苏家满门被屠她又怎么能够放得下呢。这件事情牵连颇大,而这幕后的黑手显然不是沧澜昊天,那又会是谁呢。还有那个可疑的佛堂,到处充满着血腥味,这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不想沧澜卿受牵连,这件事情是她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把他牵连进来。
苏兮歌决定去实现自己的计划,刚刚收拾了东西,想要溜走。就在这时,那个李公公突然就闯进了房间之中,看到了苏兮歌急急的说道,“苏小姐,皇上找你有要事相商。”
苏兮歌不禁诧异了起来,这个皇帝到底又在搞什么鬼名堂,明明是答应了自己,现在这样又是为了哪般。她点了点头,看看这个皇帝到底在耍什么鬼花样。
苏兮歌提着自己的小包袱跟着李公公来到了沧澜昊天的寝殿之中,沧澜昊天的一席话让苏兮歌彻底呆住了,“后宫发生了集体中毒事件,已经有十多人死了。这些人虽然身份低微,可是事关重大,很可能跟血手帮的人有关系。所以,不管如何,苏兮歌你现在都不能走。”
“集体中毒,已经有十多个人死了。跟血手帮的人有关系!”这一连串的消息让苏兮歌震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血手帮的人还真是心狠手辣,后宫的宫人与他们又有何仇,这仇即便要算也应该算到皇帝老儿的头上,又或者是他们直接来找自己,这样大费周章的到底几个意思!
可是,这个时候,苏兮歌却没有心思多想,她这个人吧虽然不善良,可是,却见不得无辜的人平白无故的死去,这不是她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