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根仍是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
“因为这个女人进入崆峒习武的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杀了你……”
洪潇这才眉头舒展。
“我还寻思什么事儿呢……瞅你俩鬼鬼祟祟的。”
龙依莎把手放在胸口,默默长出一口气。
“你呀,还别不当回事儿,两年前,老弟差点儿死在她手上……”
莫德根眼睛睁得大大的,认真地盯着洪潇说道。
“哦?”
“这女人不仅崆峒派的武艺扎实精湛,而且还曾经练过苗疆三绝书上的功夫。”
龙依莎也点点头。
“她的刀上,带蛊。”
“她为何要杀我?”
莫德根表情凝重地喝下一口茶。
“因为你在她的大婚之日,将其家上下三十六口全部灭门。”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莫德根摇了摇头。
“你从来没说过。”
几只乌鸦落在了院内那棵被赵明志剑气摧残过的招财树上。
“像这种事,只要你这个天赏杀将同意,雇主就完全可以额外加钱,去抹掉天罗煞里的赏金记录。”
洪潇烦闷地点点头。
龙依莎轻抚着他的胳膊。
“别愁,这种交易,每天在大漠里不知会发生多少笔。你是天赏杀将小达摩,你行的每一笔赏金,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莫德根也跟着安慰。
“可不是嘛!西域血刀王沙渊曾经说过,哪个杀将杀错人,你小达摩也不会杀错人。”
没想到这么一劝,洪潇却豁然站起。
“杀对也好,杀错也罢!却要永远这样糊里糊涂的!”
接踵而至的扑朔迷离、闲散支离的事件,还有那些漫长不得恢复的记忆,让洪潇闷得快要窒息。
“还是赵明志说得对!全都是遗憾!”
洪潇说着,拂袖快步走出了流沙客栈的院子。
“诶?兄弟,别急啊,是不是哥哥哪句说错了?”
莫德根站起来要追。
“你还是好好合计合计下一步该如何吧,别让他这个本来就失忆的人再费脑子了。”
龙依莎说完,跟了上去。
洪潇越走越快,越走越生风。
他猛地双腿飘起,如一只腾空白鹤,愤怒地向上翱翔。
只可惜漫漫黄沙,一马平川,非比山间树丛,没有了扶踏的支点,再无法继续高升。
小达摩真想踩着某一只雄鹰,直接借力冲到云端,让稀薄的苦寒抽干自己的灵魂,然后再狠狠地栽下去,摔成一团自由的虚无。
只可惜,他并没有那个勇气。
而且当一只雄鹰被袁洪之能所控后,便再也不是勇敢冲上云霄的大雕。
武力,从来都是用来压制,而不是用来成就别人的。
他落在一块被风蚀得无比荒秃的枯岩上,向广阔的四外望去。
天边的火烧云,在他眼中就像一群被这个世界所排斥的愤怒鬼魂,声色不动地挣扎着。
洪潇俯视而望。
一个渺小的黑影,正飞速地在半空和地面交替穿行着,偶尔停下,四处张望。
由远及近。
正是满脸焦急的龙依莎。
夕阳最后的艳光,刺射在她凄楚与坚韧并存的朱颜上,就好像在故意亵渎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女,显得十分趁虚而入。
洪潇似乎能听到她疲惫的喘息。
他心疼地看着她,一动没动。
这次,她会不会哭?
再美的温婉一笑,也敌不过伤痛时梨花带雨的神凝秋水。
总之,在叶洪潇心中是这样想的。
可这个女人,又不是秦楼楚馆里的弱西施,哪那么容易哭?
洪潇猛然醒悟过来,一个燕子投井,飞了下去,落在龙依莎的身后。
大漠的好处,就在于可以两个转身,便可将世界一览无余。
龙依莎发现了洪潇后,变得更加安静,甚至将自己飞奔后的略略吁喘也压在了丹田内。
“你为什么不喊我?”
“你已经很烦了,我不想再吵到你。”
洪潇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对不起啊……”
他还想再说,却被龙依莎打断。
“洪潇,我只希望能够多在你身边陪伴着你。”
她的表情,就像一股清泉。
“你记着,下次一定要喊我,我需要你的呼唤,我需要你的需要。”
洪潇抬手擦去龙依莎额头的汗水。
那一撮紫色的发髻,已经被打湿了半缕。
龙依莎笑着,没说话。
“放心吧,我不会再烦了。”
洪潇将龙依莎搂入怀中,渐渐抱紧。
每到这时,龙依莎就会哭。
洪潇能品得出,这泪水中分明除了感动之外,还夹杂着悲伤。
可是关于那个顾虑重重的问题,他却再也不敢问了。
因为连他自己,都开始越来越害怕。
每到这时,作为男性,便会想贪婪地抓住当下,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即便明天依然是初心不改。
真心实意的冲动,也是冲动。
回到客栈,洪潇一把将龙依莎抱起,然后一脚蹬开自己客房的门。
他快步冲到床前,将龙依莎轻轻地放了上去,脱去了鞋。
“洪潇,你冷静一点。”
“我现在很冷静。”
龙依莎想下床,却被洪潇又撤掉了裤袜。
“如果你身上有什么蛊,这回一定能种上了。”
洪潇的紫眸,闪着得意与兴奋。
龙依莎摇摇头。
“蛊,永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曾经对你下过一次‘痴命金蚕’,以至于那个女人到了九泉之下都永远不会停止对我的鄙视。”
说到这里,龙依莎再次落泪。
“你让我出去吧,我不想弄脏你。”
洪潇万万没想到,此时的龙依莎居然敢穿着内裙直接走下地。
他怎么可能让她这样出去?
他一把将龙依莎重新按在床上。
“那就让我弄脏你。”
龙依莎哭着挣扎着,身上的衣帽已经全被小达摩褪去。
洪潇抓起她的脚开始吻,他准备吻遍她全身每一寸能触及到地方。
“可是,我不会嫁给你的……”
龙依莎一边哭一边说道。
“你随意,我就不相信一个死人能够阻止得了我们。”
洪潇在脱自己衣服时,也将那封信从怀中取出。
“这张纸就算天天贴在我的心口,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