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他又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包,指着说:“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我扬了扬提包说:“乐时让我交给乐世平的东西。”
那人没有要检查一下的意思,因为在他心里,我这种人连蝼蚁都算不上,更遑论会有什么威胁了。他往自己的车子方向偏了偏头说:“走吧”便领头上了车,我自然也跟着坐进了他的车里。
车子在这个旧日的园区里绕了几分钟,停在一幢呈弧形的九层办公大楼前。那人招呼我下了车,进楼,进电梯,最终来到五楼的一个房间门前,敲开门,带着我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金碧辉煌,也没有什么严阵以待的架势,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办公房间,办公桌,茶几,大小两个沙发。除了带我进来那人外,屋里还有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短碎发,另一个也是四十多岁,梳了个背头,短眉毛,单单颏下留了一撮三角形的短须。
目光对上的瞬间,那个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眼睛里精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不过马上就换成了一副笑脸,笑吟吟地朝我迎了过来。
我能感觉出来,屋子里原先在着的这两个人,也是被实验改造过的变异怪物。
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更多的是疑惑,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能够变异的人?至少光是现在知道的,加上已经被我杀掉的乐时算起,就已经有四个了,更别说可能还有我没见到的。而且,这个迎面而来的背头中年人,如果就是乐世平的话,他到底是不是“壤种”实验的产物?
之所以会有这个疑问,是因为司徒毅曾经跟我说过,“壤种”实验是在人类受孕母体里进行的,而时间就是我出生的前后一年中,也就是说,“壤种”实验的产物,应该是和我差不多年龄的人,而不该是已经走到面前的这个大我十多岁的男人。
现在没有时间让我想太多,背头中年人微笑着向我伸过一只手来,我嘴角翘了翘没有跟他握手。他倒也没有窘迫或是想要发火的感觉,仍是笑眯眯的,伸过来的手顺势往旁边的沙发一摆,示意我坐下的同时,对我说到:“我就是乐世平,不知道乐时这么紧张地让你连夜过来是有什么事?”
我没有立刻回答乐世平的问话,而是看了看后面那两个变异人,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估算着,如果这几个家伙不顾一切的动起手来,我能有几分把握能够逃脱。
事实上,我能够逃掉的几率很小,因为以往的经历告诉我,变异的怪物如果只有单纯的进攻意识,还相对好应付一些,但是像他们这种还保留着人类自主意识的,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了。就像是我在与“B-4”对抗时,跟之后与“明王”对抗时的区别,是否保留着自我意识,在战斗中完全是两个概念。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完全不知道这几个人变异后,能到达什么程度……
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我的目光收回到乐世平脸上,看着他,把提包扔到他身边的茶几上,再从兜里掏出乐时身上找到的那个吊坠,在他眼前晃了晃。
乐世平的脸色陡然一变,我则尽力继续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他的目光在我的眼睛,和手中的吊坠之间游移了两下,转头看向茶几上的提包,又转回来看着我,伸手过去拿过提包,拉开了拉链。
他看向提包里的瞬间,手颤了一下,提包又重新掉回到茶几上,乐时的那只断臂,从袋口滚了出来。
房间里立刻被变异的味道充满了,后面那两人看到断臂之后,作势便要朝我扑过来。乐世平和我同时抬手并说了一句话打断了他们,乐世平说的是:“你想怎么样?”
而我说的是:“别紧张,他还活着!”
这种时候,越是冷静,越是表现的有恃无恐,我就越安全。但是同时面对三个和我一样的怪物,心里的压力是不言而喻的。为了让我的身体和腿部看上去不那么发抖,我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沙发上。
“谈谈吧”我看着乐世平,往旁边的沙发一挥手说。但有些发干的嗓音,让我连自己都听出了自己的紧张。好在乐世平此时心里也一定不是平静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坐到我手指向的沙发上,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我。
我掏出一根烟,右手打着火机,左手掩住剧烈颤抖的火苗点着了烟丝,深吸了一口,尼古丁总算缓解了一些心理的压力。我伸手一指茶几上那条断臂,对乐世平说到:“他前前后后躲着吃了我们不少人,最后被撞破了,比起那些人命,这只能算是个小小的惩戒。”
那个到门口接我的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冷哼了一声说到:“人命?现在的人命还值几个钱?!如果你们胆敢……”
乐世平抬手打断了他,冷冷地对我说到:“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清了清嗓子说:“咳……先提一句,如果我今天之内没有完整地回去的话,明天就会有人把乐时的脑袋送过来。当然,你们也可以杀了我,然后直接杀过去,但那边只要一看到你们,就会立即对乐时下手,无所谓,反正我就算下地狱也有乐时陪着,所以你们千万不要……”
乐世平冷笑着打断了我,我表现出来的怯懦,让他完全相信了乐时还活着,那边的两人也传来嘲讽的笑声。乐世平说到:“不用废话了,把你想要的东西说出来吧。”
我抬起眉毛,悠悠地点着头说:“很简单,我们就只想单纯地生活下去,没人打扰,更没人随时想着要把我们灭掉。”
“我答应你!”乐世平很爽快的说到。
“呵……”我笑着说:“就只是这么随意的一句承诺?至少你得有一个让我相信你不会再进攻我们的理由吧?”
“没有这种理由。”乐世平双手一摊接着说到:“你只能选择相信,或者不信。乐时回不来,我会杀掉你们所有人。乐时回来了,我也许会按你说的放过你们,也许还是会去灭掉你们,你只能在这其中选择,赌我会不会食言,这就是实力”这一席话,彻底表现出了他的强势。
我无奈地苦笑着,他说的的确是实话,然而在这种时候,恰恰就是这种有实力撑腰的实话,让人无懈可击……
所以,我不能再跟他扯关于乐时的事了,那样只会让他觉得,我除了这种可怜的威胁外,一无所有。
我低着头想了想,抬起头看着他说:“关于‘壤种’实验,你知道多少?”
乐世平这次的脸色彻底的变了,他微张着嘴,眼睛却瞪得很大地看着我,良久,才挥了挥手,让那边的两个人先出去。那两人迟疑了一下,乐世平有些恼火的喊了一声:“滚!!”
那两人诧异地互相看了一眼,缓缓地退出房间,关上了门。乐世平的视线回到了我脸上,盯着我说:“难怪你能制服乐时,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到:“据我所知,‘壤种’实验是在人类受孕的母体里进行的,为什么你和我的年龄相差这么多?要知道,我算是最早的一批实验品了,要有时间差距的实验品,也只应该是比我小。”
乐世平听到这里,忽然又笑了起来,少停,才对我说到:“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了解呢,原来是来诈我的话来了,无所谓,既然你也是‘壤种’实验中的人,有些话现在跟你说了也没什么。”
他停了停才继续说到:“小子,‘壤种’实验并不是只有一种单一的进行方式,像你这样直接把实验胚胎接种到受孕体中的方法,只是其中的一种。而另外一种,就是找我这样,不会产生排斥的男性,把基因接种到我们的遗传信息里,再找合适的女性使其受孕。”
我诧异地看着他说:“也就是说,乐时才是真正‘壤种’实验体??”
乐世平摇摇头说:“不尽然,应该说我和他属于同一个实验体,但是他在孕育的过程中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演化,所以从出生开始,他就需要不断地补充人类活体组织来完善自身的进化,虽然暂时弱于我,但只要他能不断的进化,最终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生物个体。”
我心里暗想,还好我已经“中断”了乐时的进化……
乐世平朝我靠近了一些,盯着我再次问到:“你到底是谁?”
这种时候,隐瞒也没什么意义,我想了想对他说到:“我叫古晓山。”
乐世平低头想了想,似乎还是没有回忆起有我这么一号人物,过了一会儿,转头对我说到:“既然大家是同一类人,我也不想为难你,你可以走,只要回去以后把乐时给我放回来,看在都是实验品的份上,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绝不再找你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