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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174.白发

2017-07-23发布 2186字

虽然她知道武书生竟与两个女子相互有情,一个是会场上前来搅乱的女刺客,一个是女盗花仙子,但后来她也不计较那么多了,况且她还没有完全弄清武书生与那两个女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许只是交情深厚一些,并没有男女之情。

白妙语数日里在莫大期盼中等待着武书生的音讯,好生希望他的身影能够出现在她的妙语楼下,呼唤她的名字。时间一天天过去,白妙语心中思情一分不减,只得触弦摸琴、念诗填词,聊以慰藉。

 这日她与柳烟儿在后花园池塘水畔闲玩,却见一只做得惟妙惟肖的纸鸽风筝飞落下来,便收到武书生的便笺,自又是芳心甜喜,只盼夜来。

月夜中,花树下,她与武书生相拥激吻,自是神怡非常——可是现在她回想起来,不觉得怒火中烧,犹如饮了毒药,心海翻痛,难以抑止。

更想不到的是,在她心目中那样俊怡风度的武书生,竟是个伪饰起来的猥琐小人和烂心胚子。

最令她意料不到的是,武书生竟然难以理喻,于恼羞成怒之际出手杀害她的父王,令她的父王当场毙亡。

一想到父王平日里的慈爱和临死时的堪怜,白妙语不觉如万蚁咬啮在心,止不住痛楚,悲切哀哭,泣泪不止——她恨极了武书生的狠辣、恨极了武书生的无情、恨极了武书生的伪饰、恨极了武书生的杀父——真是恨极了他的所有一切。

白妙语左右思想,止不住意,把她与武书生的整个过往在脑中闪现一遍,自是爱恨交加、心怒脑胀起来。

面前的一碗灯火冥冥灭灭,光线黯淡,白妙语忽觉身上清冷起来,有一股清风吹过,刮得那灵幔翻动揭起,灯火跳跃不止。

 一弯残月如血般地挂在浅浅天际,几座由黑云堆砌起来似极了地府冥楼的建筑耸立在半空。冷风吹来,一只老鸦振动着黑翅奋力一声鸹叫,飞上云端去了。

白妙语站在凄凉冷夜中,抬眼观瞧四周,见树影婆娑,枝头摇晃,却是声息毫无,死寂一片。她心中寂寥,想要呼唤一声,却是觉得声音讷在了口里难以发出。

 云雾飘散,白妙语向前一看,却是见到她死去的父王走了过来,样子却是完好,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白妙语顿时欣喜,走上前去,口内哑唤了一声:“父王,您回来了!”她正要去牵其父的手,却见他口内流出血来,那血水越流越多,好似小河一般的从他口中喷涌出来,流到她的脚边。白妙语吃惊不小,心中吓然。

却听白玉雕的声音道:“女儿,父王死得好惨,你要为父王报仇!报仇------”他说着,那声音低了下去,却见武书生站在父王的面前,手里捏着一柄剑,那剑正好穿过父王的胸膛,父王的面上痛苦流露。武书生回转头来,对着她嘻嘻浪笑。

白妙语顿时气急,觉她手中正握着一把刀,便不假思索,即刻把那刀猛然向前挥砍了去,正好砍在武书生的头颈上,顿时那头颅便滚落下来,“啪”的一声砸落在地,把地面血水溅起老高。而那无头身子却直直立着,脖腔里“噗噗”冒出血来。

白妙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吓人的景象,再见到地面上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令她朝思暮想和俊逸无异的面容竟然变得黯然失色、痛苦不堪起来,双目怔怔地看着她——白妙语顿时骇然至极,失悔自己所为,心中一痛,叫喊了起来,其声凄厉。

守在灵房外的两个太监和两个侍女忽然听见房内传出呼喊乱叫声,急忙奔了进去,却见九公主把那头发披散开来,双手乱抓,身子滚倒在地,口里大叫:“不要!不要------”似是伤心至极。

四个下人惊慌失措,急去劝止,却见九公主回转头来,口里“呵呵”冷笑一声,面色伤痛,四人顿时吓得一跳——忽而见公主散乱的发丝赫然见白——原本如瀑布流云的黑发竟然瞬间全部变得白了。

白妙语把那发丝一揽,那发飘落肩背,竟是毫无一根黑发了。她嘴角淡笑,竟是停住了悲痛,情绪缓和了下来。

四个下人看她这样,皆是吓得心中一大跳,眼睁睁看着自家公主的头发倏忽间由柔黑变得近白,这是从来不曾见过的事,顿时慌急,不知所措,只得奔出两个去把这事报知太皇爷。一个侍女胆大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白妙语竟不理会,把手推开两人,径直走出门去。

 她脚步加快,朝她的妙语楼行去。院中黢黑,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的身影。

 柳烟儿正端着茶点、甜粥一应吃的物事去那灵房,转过游廊,不想仰面见自家公主疾步走来,急忙声唤道:“公主!”却是避让不及,直被白妙语撞个正着,把那手上的盘碟碰落地上,摔得粉碎。

白妙语毫不理会,径直向妙语楼去了。柳烟儿赫然见到公主那满头的白发,竟是惊吓得合不拢嘴来。她怔了一怔,即刻担心起公主会去寻短见,便急急追了上去。

 白妙语上得阁楼,奔入她的卧室内,把那衣柜门猛地打开,提出一个包裹来,便是那日她与柳烟儿去南安客栈里面取回来的武书生的那个包裹。

她扬手正要把那包裹从窗内扔出去,却是手上滞了一滞。

柳烟儿奔到闺房门口,见公主如此,便哭道:“公主,你要做什么?你的头发------?”白妙语扬起脸来,眼光愤恨,面容清冷,启口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从今以后,我挥刀斩断情根,一心记挂复仇,与武书生仇似海深、恨如山大,有招一日,我定要让他死在我的手上。”

 她说着双手一扯,不知哪来的气力,竟把那包裹的布头撕裂开来,那包里的东西全都散了出来。白妙语走至镜子面前,看着自己满头的白色发丝,竟是毫不吃惊,喃喃地道:“想不到我妙语公主竟然熬受相思苦楚,白了满头发,空空悲切------想我今后定不能再做如此痴情人了,我就做个白发公主,直到大仇了断。”

 此时白妙语那满腔的仇恨无处泄发,只得忍在心中,一者恨武书生无情,二者恨他心狠杀父,二般情感交织心内,激起无穷痴恨。

她静默地注视着镜像中自己刹那间变白的柔柔丝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