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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美女服务员

2017-07-22发布 2160字

丁浩站在一条狭窄的田埂上,看了看四周,此时的田野没有春意盎然,没有夏绿遮面,没有秋色飘香,有的只是一阵阵的刺骨寒风。错乱交织的田埂如同人发怒时身上的凸起青筋一样分明,东倒西歪的枯黄稻杆盼着一场大雪帮忙掩盖丑陋面容,远处不知谁家地头胡乱堆放的玉米秸中窜出一只惊慌的野兔,向田野深处跑去。

丁浩松了松早已皱得不成样子的衣领,一道寒气立即亲热地从他领口钻了进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那股寒气在胸腹间游走片刻,然后被他身体散发的热气消融。

接着,丁浩冷冷地望向正在田中央全神贯注地操作一台水准仪的业主。就在几分钟前,业主阻止了他把眼前这丘田计入淹没范围的念头,隐蔽地观察了一番整个田面后,拿出从测量队借来的水准仪,看似随便地选了几个点开始测高程。

介绍下丁浩的职业,他在长沙某某设计院某某处移民室上班。本来以他所学专业,应该被安排到环评室去,但就在上班第一天他向处长报到时,移民室的主任正巧在那。他见来了新人,还没等处长作出安排,立马说他们室工作较多,要丁浩先过去帮忙,这一帮不打紧,丁浩就在移民室待下来了。移民室的主要工作,是负责做好某项目动工前的征地移民拆迁有关设计,包括实物指标调查、编制移民安置规划报告等。这一次,丁浩和几个同事为将要修建的浯溪电站调查库区受影响的房屋和土地面积。

调查工作开始前,先由测量队打桩,种类有人桩、土桩、林桩和大桩,分别是房屋、耕地、林地和大型专项设施的调查高程标准。桩以上的设施不用理会,以下的则属于淹没范围,需详细调查。

因种种因素,测量队的桩不可能打得很密,大约每隔200米一个。这已经算不错的了,几年前连打个桩都没条件,直接在地上划条分隔线,往往害人找半天。

眼前这丘田,位于两个土桩的中间,凭目测的确看不准,不过根据与相邻几丘田的对照,理论上还是可以列入淹没范围的,偏偏业主的小气本性发作,定要装模作样的测量。

“这丘田不用管了,最低的地方也比土桩高了1.5厘米。”业主兴奋地喊道。

丁浩心里冷笑一声,1.5厘米?也真是难为他了,几个点选得不错嘛。再一看田主人的神情,分明是信服了业主的“高科技手段”,尽管有所不情愿,却没有说什么。

丁浩叹了一声,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一幕,那女子现在怎么样了呢?是伤心绝顶到麻木,还是已经屈服了命运的抗争?不管哪一种情况,2006年的第一天都会是她噩梦的开始吧。

想到这里,丁浩心中涌起一股愤懑的情绪,差点忍不住冲过去把业主正在摆弄的水准仪折成十七八截,转念一想自己也是为业主打工,当天又是元旦节,犯不着为了一台仪器动干戈。

他看了看熊平,那家伙对业主的做法显然也不感冒,一样站在旁边看戏,没有丝毫上前帮忙的意思。

又在外面调查了一天,虽然早已习惯这样的奔波,丁浩仍觉得腰酸背痛,业主却连一丝疲惫的神色都没有。这也难怪,今天他凭借手中的水准仪,否认了至少20亩临近土地淹没线的水田,这就相当于节约了四十多万元钱啊!看他眼神中的兴奋,像是那四十几万都到了他银行户头里一样。

其实业主这么做,也算得上无可厚非。现在的社会,再淳朴的老百姓在金钱的诱惑面前也会变质。为了得到更多补偿,很多村民充分发挥出劳动人民的智慧:一夜之间盖起一栋像模像样的房子;全村出动,一两天把河边的荒草地变成旱土;让荒芜的空地几个小时内变成柑橘园。总之花招用尽,业主有时候用点手段,也无非是斗智斗勇。反正到最后补偿时,大家都要签字,你情我愿。

为感谢大家在元旦的不辞劳苦,业主带领众人来到祁阳颇有名气的酒店——湘里人家吃晚饭。当然,他的慷慨或许不是针对丁浩一行,因为日子的特殊,移民局、国土局、水利局、县政府办等单位都有领导共餐。

丁浩和熊平走在最后面,丁浩紧锁眉头满怀心事的样子,熊平却东张西望地打量来往的服务员,时不时的眉飞色舞,忽然间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方向,脚步也停住了。

“丁浩,我的心在跳动。”

“废话”,丁浩看了他一眼,“你又没有死。”

“不是,我的心跳得很厉害”,熊平的语气有些急切,“不信你摸摸。”

“你想干什么”,丁浩警惕地远离熊平两步,“你别乱来,我没有那种爱好。”

“靠,你想找死吗?看那边。”

丁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姣好面容清丽的女孩正认真地擦着一张桌子。

“不就是个服务员么?这么大惊小怪的,难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以前是跟我没关系,以后会跟我有关系的。”熊平像一只看见兔子的饿鹰,两眼放光,“我一眼就感觉到她就是我一生的挚爱。不行,我要去跟她认识认识。你去不去?”

“没兴趣。”丁浩一口回绝。

“那我去了,如果不采取行动,我会后悔的”,熊平毫不犹豫地向那个女孩走去,没两步忽然回过头,“丁浩,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

“赌那个女孩的年龄不超过20岁。如果我赢了,今年的报纸钱你出(丁浩从不看报纸)。如果你赢了,你随便提要求。”

丁浩微微一笑:“看样子你挺有信心啊。没问题,赌了。如果我赢的话,也不为难你,一个月内让我多个弟妹就行。”

“弟妹你妹,明明是嫂子”,熊平嘟哝了一句,“算了,这次就让你。我去了。”

“一起吧,给未来弟妹留个印象先。”

“扯吧你,明明就是小心眼信不过我。”

说起来这两人也算有缘,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同一天到单位上班,共同出差好几次,工作也是同一个组,算得上标准的铁杆兄弟了。唯一的争执是两人都认为自己是兄长,兄长长兄,长兄如父嘛,大个辈分高一头,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