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杨夫人先是一愣,随后便无奈的一笑:“真是不巧,小女知道了檀儿的死伤心过度,如今卧病在床,怕是不方便见客。”
而唐瑶却不以为然,她微微抬眸,目光中带着几分温和:“既然如此,那么我更应该来看看小姐了……”话落,便大步走了过去。
“都愣着做什么,快跟上去啊!”杨夫人低声说着,随后,家丁也都匆匆的跟在了唐瑶的身边,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唐瑶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便嗅到了一股脂粉的清香,试问一个伤心过度的女子,还会有心情打扮自己吗?
“在下唐瑶,不知道可否见一见小姐呢?”她一身素色的男装,负手而立,看上去竟然比男子还要多出几分英气。
“咳咳咳……”只听到纱帐中传来了几声咳嗽的声音,随即才听到了女子的虚弱嗓音:“小女风寒在身,怕是会染了公子。”
“哦?本公子不怕!”说着,便抬手挡住了面前的两个丫鬟,修长的指尖轻挑开了纱帐,看到的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躺在榻上,脸色惨白。
唐瑶微微蹙眉,她的鼻子是不会出错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惠儿一脸害怕的看着她,说道:“你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小姐不用惊慌,我跟你一样也是女子,只因从京城而来多有不便,因此便以男装示人。”话落,唐瑶便坐在了椅子上,神色平淡的看着面前之人:“对了,听夫人说惠儿小姐伤心过度,看来你跟檀儿小姐关系亲密了?”
“咳咳……是啊,檀儿和我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我对她倒是跟亲妹妹一样。只是檀儿妹妹命苦,本来都已经是新婚前夕了,还发生了这般不幸之事,我深感痛心!”说着,便拾起绢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见状,唐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沉吟了片刻后,便打量起了她的房间,看的出来这惠儿也是极其受宠的。
“也不知道檀儿小姐死后可有留下什么东西,我可以去看看吗?”唐瑶轻声问。
闻言,惠儿欲言又止,下意识的朝着窗外的母亲看了一眼,而后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声说道:“自然是可以了。”
“对了,惠儿小姐身子不舒服就歇着吧,我自己去就好。”说着,唐瑶便按住了她的手腕,是她不用起身了,随后,在惠儿的目光下,大步离开了原地。
望着她的背影,惠儿便忍不住皱眉起来:“遭了,要是让她找到什么可怎么办?”
看到唐瑶走了出来,杨夫人 便露出了一抹微笑,问道:“呃,不知道大人可看完了?”
“我想要再去看看檀儿小姐的房间,或许她生前会留下什么东西,能够找到杀害她的人。”她正色的说着。
杨夫人跟在她的身后,忍不住白了唐瑶一眼,满脸不屑的样子,心里却是在暗暗的说道:小丫头片子而已,装什么大头,量你也找不出什么证据来的。
推开了檀儿的房门,唐瑶的目光微微凝聚起来,奇怪,她怎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呢?
“檀儿小姐不长住这个房间吗?”她轻声问,很明显就可以看出来,这个房间的摆设和家具都不如惠儿的,按理说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是嫡女,不该是这样的待遇才对,这一切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是这样的,我们家檀儿呢不喜欢奢华,说是为了她的母亲祈福,这些年来都是一切从简的。她在城外有一处宅子,时常都是住在那边的。”
听到了这里,唐瑶还是有些懵,这堂堂的小姐,怎么会住在外面呢?当着杨夫人的面,唐瑶倒也没有多问。将这房间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她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对了大人,这个……檀儿已经死了多日了,能不能让我们杨家把尸体给带回来,好好安葬呢?”杨夫人说道。
唐瑶沉吟了片刻,这才侧眸说道:“抱歉了夫人,这件事不是我就可以决定的,若是事情调查清楚,檀儿自然是可以入土为安,否则她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您说呢?”
“呃……大人说的是,说的是!”杨夫人的目光中闪过了一抹无奈。
在离开了杨家之后,唐瑶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刚上了马车,便看到了苏景言在里面看书,她微微一愣:“二哥怎么来了?”
“查的怎么样了?”苏景言淡淡一问。
唐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水,这才说道:“我发现,这个惠儿小姐不但没有病,身体还很不错,倒是把自己打扮的一脸惨白柔弱,也不知道想要掩饰什么。”
“仅有这些吗?”苏景言等着她后面的话语。
唐瑶轻咳了一声,抬眸说道:“我怀疑檀儿的死跟杨家有关,凶手很可能就是杨家母女的其中一个,还有,檀儿应该是在房中被杀害的,但是我如今还不太确定。”
“既然不确定就找证据,我相信你。”话落。便轻抿了一口茶水。
闻言,唐瑶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下来,对上了苏景言的目光后,她便忍不住弯起了唇角:“我会尽快找到证据的,三日之限,我定然要让慕容寒那老家伙心服口服。”
“好,记住你自己说的话。”苏景言认真起来。
唐瑶来到了冰窖中,再一次查看着尸体,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侧眸说道:“杨护卫,你去看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是。”杨庭应下。
屏退了所有人,唐瑶便小心翼翼的将檀儿的衣裙解了下来,便在她的身后发现了无数的伤痕,大大小小、深浅不一,很明显有许多都是旧伤。
“这个杨夫人简直就是一个毒妇,居然对一个少女下这样的手,哪怕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必要这样狠毒吧?”唐瑶的目光中多出了一抹同情之色,也不知道这可怜的檀儿在死前,承受了多少痛苦。
唐瑶的目光微微凝聚,从她的伤口中取出了半截断后的簪子,她牙关微微咬紧,都说后母如同天下乌鸦一般黑,看来果然如此。
纳兰容若等了许久,才看到唐瑶神色凝重的出来,他将手里的披风盖在了唐瑶的身上,关切的说道:“在冰窖中待了那么久冻坏了吧?”
“谢谢你容若。”她勾唇一笑,不管心里有多少阴霾,在看到了面前之人,都会一一散步。
纳兰容若扣住了她的手腕走到了院子里,边走边说:“我让下面的人给你煮了一些姜茶,这几日常往冰窖走,担心你染了风寒。”
“你的伤好些了吗?”唐瑶喝了一口姜茶,这才抬眸问道。
“无需担忧,这点伤早已经无碍了。”他眉眼轻和。
两人相视一笑,唐瑶薄唇轻抿:“在扬州的时候,我便一直很喜欢你的诗词,不知道什么时候容若能够送我一本?”
“瑶瑶,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你若是喜欢,他日我亲自为你题词,这样可好?”在面对她的时候,纳兰容若的眸中,总有几分温和。
唐瑶的脸颊上多了一抹红晕,但很快便已经恢复了正色:“等檀儿姑娘的死查清楚了,便可以回去,到时候再言也不迟。”
“好……”纳兰容若轻声应下。
……
“王爷,京城来的信。”侍卫大步走来。
吴三桂一掀衣袍坐在了桌前,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后,这才轻哼了一声:“没有想到我们前两日捉住的人,居然是纳兰明珠的儿子?”
正说着,吴三桂的夫人便缓步走来,福身一礼:“妾身给王爷请安。”
“夫人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吗,怎么也不好好的歇着?”吴三桂缓步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王妃抿唇一笑,轻声说:“妾身啊是为了麒儿的婚事来的,听说皇上将在十月举办秋狩,到时候咱们的麒儿也会被邀请到的。”
“夫人,你是想着让麒儿娶一个京城的女子?我绝对不会答应的,本王宁愿他娶一个身份背景干净的女子,也绝对不能入京城。”说着,神色越发的严肃起来。
“王爷,这是为何?”王妃一脸不解的样子。
“这恐怕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吧?康熙小儿可没有这个心眼。”话落,便轻哼了一声,眸中多了一抹不屑之色。
这个时候,王妃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王爷的意思是,太皇太后有意要将咱们的儿子拿捏在手里,成为……成为对王爷的威胁?”
吴三桂缓缓沉下了一口气,神色严肃起来:“夫人,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插手了,麒儿的婚事我另有打算。”
“妾身……明白了。”王妃无奈的应下。
此时,吴应麒正在院子里作画,看到母亲来了以后,便微微一礼:“孩子见过母亲。”
“起来吧,又不是外人。”王妃坐在了桌前,看上去神色凝重的样子。
见状,吴应麒便微微质疑:“母亲因何事不悦呢?”
“今日跟你父王说了一些话,便觉得母亲实在是头发长见识短,险些便害了你了。”说着,王妃的目光越发的自责起来。
吴应麒坐在了桌前,给母亲满上了一杯茶水,这才浅浅的一笑:“母亲千万不要这样说,孩子从未怪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