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下也是混战一片，楚冷走在任狂后方两步的位置，默默地跟着他。

任狂扫视了一下四周：“除了木先生的人逃了，没有别的意外发生吧。”

“哦，”楚冷淡淡的说道，“安星辰是个变数，要派人去搜一搜尸体么，不亲眼看见的话，怎么都让人放心不下呢。”

任狂蓦地转身，略带反感的盯着她的眼睛，没人会喜欢被人窥探内心。这女人聪明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喏喏喏，又是这个表情，你总是喜欢凶我”，楚冷咧嘴笑了，“你知道么，每当这个时候，我最想杀人。”

眼看着女孩儿狂笑着冲向人群，任狂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可能是人趋吉避凶的本能在，虽然说是暂时的同盟，可是却总是想离这个精神不大正常的疯子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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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是个可以休息的夜晚了，雪地上又倒下了新的尸体，年轻的士兵们毫不在意的坐在敌人或者是同伴的尸体上，放肆的喝酒聊天，点着篝火驱逐寒冷。任狂并没有加入他们欣喜的狂欢，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笑着。

楚冷带着她的手下缩在角落里，也不参与这场庆功宴。

楚冷坐在一户人家的墙头上擦着手里的长剑，月光打在剑锋上，映得她的脸苍白，有一种安静的美感。这女孩儿和自己人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话多，安静得像是邻家小妹妹，完全没有杀人时那副刀刃舔血的癫狂样子，任狂看见她的时候就会想，人的身体里，真的还有另一个自己么？

一声极轻极轻的脚步声从街角传来，任狂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楚冷等人，这些人都是好手，对脚步声毫无反应就说明，可能是他们的自己人。

楚冷抬头，刚好对上任狂望来的目光，任狂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眼睛里，突然又有了蛇一样的光芒，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身黑袍的男人缓缓走到任狂面前，扬手将手中的物体抛到他脚下：“这娘们儿命还真大，那么高的城楼都没能摔死她。”

任狂这才看清，安星辰软绵绵的倒在雪地上，身上到处都是斑驳的伤口，呼吸十分微弱，人已经失去了意识。看得出，男人下的手很重。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任狂突然笑了：“很好，你叫什么。”分明是笑的，却显得有些诡异。

“如果要打赏的话，不必了，”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楚冷终于跳下墙头，“我有我自己的规矩。”

见她过来救场，男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做了个揖便退了下去。

楚冷蹲下身戳了戳安星辰的脸，像是个见到新奇玩具的孩子：“还活着哎，你打算怎么办。”

“随便吧。”任狂转身。

“真的么？”

“......”

“我拿回去做药人了哦。”

“......”

“拿去犒赏兄弟们也不错呢”

任狂终于停下脚步：“你似乎，很喜欢践踏别人的尊严。”

楚冷毫不在意他带刺的话，反而是平静的回答：“啊，格外喜欢。”

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率，任狂愣了几秒，淡淡的说：“我也喜欢。”

楚冷猛地抬头，欣喜地望着他。这算是......对我的认可么，狂啊。

“可是，”下一秒，他却猛地冲了过来，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向楚冷挥过去，“我却很不喜欢看到这种事情在我眼前发生，楚冷，你碰了我的底线了。”

楚冷没料到他会动手，反应却不慢，灵巧的避开这个巴掌，向后退去：“哎呀，我以为男人都是不打女人的。”

“你不一样，你是个怪物。”任狂一只手抽出剑握在手里，一只手抄起安星辰护在怀中，“楚冷，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楚冷嘴角的笑容，僵住了。收起那副嬉笑的嘴脸，认真的问他：“真的么，为了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女人，失去我这个强力的帮手。”

任狂没说话，转身走开了。

楚冷看着他的背影，拳头紧紧地攥紧、松开、攥紧、松开......

算了，来日方长呢。

“唔......”

转身刚要招呼着手下的人离开，却听见身后的男人发出一声隐忍的呻吟声，楚冷飞快的回过头去，心跳都漏了一拍。任狂僵硬地站在那里，血蜿蜒了一地。安星辰坐在地上，朱唇轻启：“死吧。”顾不上思考，下意识的飞奔过去，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没生气，他居然没生气。

那女人伤了他，他不是应该杀之而后快么。

楚冷的眸子里满是迷惑，觉得那个男人如此陌生，陌生到她靠多近，也再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任狂完全没注意到楚冷的动作，他眼里就只有那个叫安星辰的女人，望着她沾染了鲜血的脸，那副样子，和杀人时的楚冷没什么不同，满是狰狞和暴虐，但是，就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他看得到她眼底的绝望，觉得她和楚冷是不同的，他杀了她那么多手下，活该受她这一刀。缓缓地拔出插在腰间的匕首掷在地下，制止了听到动静围过来的手下：“我没事，把她关起来吧。好好对着。”

“呵”楚冷听见自己心里的笑声，不知道是在嘲讽那个被不该有的情感冲昏了头脑的男人，还是一直坐着多余的事的自己。

我一直以为我为你做很多事你就会喜欢我，可是你总是讨厌我，我以为是我做的还不够，可是我错了，你不喜欢我，我为你做的事再多，也都只是多余的。

“走吧，”最终她还是没有追上去，她回到属于自己的角落里，跟那些同她一样躲在黑暗里的人说，“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