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城上的所有人都在严格的戒备之中。与姬掘突不同,夏阳城中守军众多,虢成完全有能力让守军分批次换班值岗。昨晚姬掘突偷袭之后,夏阳城中人心惶惶,虢涛又亲自来城门出看了一眼。虢成没想到姬掘突如此迫切想要攻城,当下不敢再睡觉,生怕姬掘突再来袭击。
然而他毕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将,比不得姬掘突年轻。五天征战,一夜不睡,姬掘突依旧没有丝毫疲乏之态。阿房子良前来献策,他还能够立马领会并且当即开始招揽人才。而虢成不过是半夜没有休息,眼圈已经一片乌黑,眼中更是充满了血丝,看上去无比憔悴狼狈。
看着城下的迷茫雾气,虢成觉得有些危险。
“所有人提高戒备!郑国贼人随时有可能借着大雾前来攻城!”
刚说完话,他就留下了一滴瞌睡泪,紧接着打了一个哈气。
城头上的士兵们平日里也没有经过训练,冷不丁被拉到城头看了一晚,此时根本没有打仗的心思,只是想着赶紧换班。
阳光从东边直射过来,随着温度身高,雾气一点点消散,城上的守军们更家放松了戒备。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大喊:“进!”
这声音洪亮整齐,惊得城头上的守军一震。大家赶忙准备弓箭滚石,打算再次开始防守。
然而随着雾气一点点散开,虢成终于看清楚了城下的状况。姬掘突的军队根本就没有靠近夏阳城,只是在城外的打谷场上列阵。
郑军分成了两个方阵,方阵中间流出了两御宽的路,隐约能看到两个身穿明袍的人慢慢从这路上一点点走过来。
“他们这是要搞什么?”虢成缩着眼睛紧紧盯着远处,有些搞不明白。
那两个人在不断地前行,但是郑国的军队却没有丝毫动弹。
“大人,那两个人已经走到我们射程范围了。要不要下令射箭?”有属下问道。
原本还有些困意的守军此时此刻都已经来了精神,眼神炯炯地盯着城下那两个高冠明袍的人。
“别,看看姬掘突那小子要整什么幺蛾子。”虢成制止了属下射箭的请求。
没多大一会儿,子良与阿房便已经走到了城下。
到了城下以后,子良张口喊道:“周朝礼官子良、阿房,奉旨前来递交诏书,请郑虢两国息战。还请东虢伯虢涛速速开门领诏!”
听到这话城上的守军一喜:“将军,我下去开门!”
虢成却眉头一皱:“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这两个使臣有问题!”
“不会吧,我见过周朝的使臣,就是这般着装啊。”
“穿着礼官的衣服就是礼官了?他姬掘突是周朝的正卿,位高权重,悄悄私谋两间礼官的衣服回郑国不是什么难事儿。这两个礼官说不准是冒充的!”虢成有些肯定的说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虢成身后突然传来虢涛的声音:“快快下令开城门!请两个使臣进来!”
虢涛他之所以决心守城,为的就是这两个礼官。此时礼官就在城外,他哪里有拒而不见的可能?他原本是担心虢成守不住夏阳,便赶紧过来查看。谁知道正好听到周朝使官前来,当下心花怒放,觉得这一次东虢国的危险是解除了。
虢成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这王上有些太天真了。
“大人,开不开门!”
虢成点了点头:“下去吩咐人开门。”
随着守军下去开城门,有士兵不解地问道:“大人既然觉得这两个使官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开城门呢?”
“有问题又如何?若是姬掘突敢趁着我们开城门前来强攻,那我们就真刀真枪跟他打一场。他现在不过是纸老虎罢了,看上去不可一世,风一吹就倒。若不是王上不允,我早就打开城门杀出去了!”
虢成对于制城之外的失败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想着要打败郑国的军队好证明自己的能力。说完之后他冷笑一声,说道:“走,咱们也去看看周朝来的礼官究竟送来了怎么样的诏书。”
城门打开的时候,虢成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周朝的礼官,而是远处阵列的郑军。当下他心头一跳,就要吩咐人立马关门。可是看到郑军严阵以待,却不敢有丝毫动作,似乎是深深忌惮着什么,有稍微放心,打开一溜儿城门放子良阿房进来,又赶紧把门关上了。
进入夏阳之后,子良和阿房吓了一跳。夏阳之中藏兵数千,而且每一个都是精壮无伤的年轻人。这样一支队伍,比起城外姬掘突满是伤残的郑军来说,简直是强大太多了。
可是军队上占据如此大的优势,东虢伯却只敢守城不敢外出交战,即便是打开城门放自己两个人进来也都是开一道缝,显然对姬掘突是十分的惧畏。
一方是残兵猛攻而气势如虹,一方是勇将死守而胆战心惊,这样一对比,两个礼官越发觉得姬掘突了不起而东虢伯虢涛是个窝囊废了。
“二位大人真是让虢涛好等!”虢涛说着便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阿房的手,表现得极为情切。
照理说同样是伯爵,同样是向两个礼官示好,子良和阿房就觉得姬掘突有铮铮傲骨,很有英雄气概,而虢涛就显得没有一丁点儿志气,根本难成大气候。
其实说实话,姬掘突和虢涛的不同,便是姬掘突敢给两个礼官脸色看,而虢涛则不敢。原本对子良和阿房的态度,虢涛是更好的,可是他却偏偏得不到两个礼官的认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这样的有意思,你一昧地讨好示弱,反而可能导致别人的反感。而只有自己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在有能力有魄力的基础上,联合大家为大家谋取更多的利益,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与别人的交往,才有可能赢得别人的尊敬。
虢涛热络的抱了抱两个礼官之后,伸手说道:“快快随本王入宫宣读诏书!”
看到虢涛这幅模样,虢成有些无奈,转而看到远处的郑军根本没有来战的意思,虢成还有一些失望。不过不论如何,今天这事情也就要结束了。他其实也没有必胜的把我,如果平王的诏书能够让郑国的军队撤走,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虢成如此这般想着,也慢慢跟在礼官身后进入王宫,想听一听平王的诏书究竟写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