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着头很苦地笑了笑。
杨承华听见黎阳说的话,走近我们,很肯定地拍着胸脯说:“放心吧!她也就是一时图嘴巴痛快,绝不会那样做的。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里没人会对你们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黎阳看了他一眼,看向另一边不再说话。我摆摆手说:“这些事情没所谓,还是先谈谈接下来该怎么办吧,说不定‘救世军’的大部队马上就会来的。”
杨承华皱着眉头在我眼前来回踱了几步,这才抬头看着我说:“他们到底是怎么看破我们的埋伏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恐怕不能用‘看破’来形容,应该说是‘预知’因为如果说只是看破的话,最多只能表现在他们应对上的冷静。而他们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反埋伏行为,显然是开始就知道了我们埋伏的计划,从而预先作出了安排。”
老徐又冷冷地插嘴说到:“这里可能有内奸。”
听了老徐的话,杨承华和我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杨承华先开口说到:“这个绝不可能,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信任是怎么建立的,但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在经历很多次抉择,和说不尽的苦难之后,最后才留下来的,我相信他们,就像你们几个人之间互相的信任一样,没有任何的怀疑。”
老徐缓缓地说:“人的变化往往是在不知不觉间产生的,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信任的人会变成敌人。”
我看了他一眼,心说:“你这话是在说你自己吧。”
老徐好像看出了我眼神中的意思,头一低,也不再说话。
我转回头看着杨承华说:“暂且不说这里是不是真的有内奸,就算是真有,这次的伏击计划也不会是内奸送出去的,因为这几天我们一直都在埋伏,营地里根本就没有人外出过,除非是这个内奸和‘救世军’之间,有别的什么通讯手段。”
杨承华还是很肯定地摇了摇头说:“绝不会是内奸,一定是其他什么我们暂时没想到的地方,出现了纰漏。”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忽然一闪,想起了一件事:第一天埋伏到天亮我们收队的时候,我就好像在远处的林子里看到过一个人影,但当时没看清楚,我以为是太过疲惫而产生的错觉,现在看来,也许那真就是一个来哨探情况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救世军”的领导者,心思的缜密程度也太令人发指了,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人是在哪个聚居点或什么地方出的事,必然是每个地方都派了人去探查。然而以他们的力量,是完全不需要这么小心的,但他却偏偏这样做了,这种谨慎,将让我们接下来的应对,变得非常困难。
一个比你强壮,提着刀明摆着朝你冲过来的人很好对付,至少你感觉打不过还能选择逃跑。但是明明比你强壮,却把刀藏起来,自己还躲在暗处等待,连逃跑的机会都不给你,这种人,才是最致命的!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在场的人说了一下,提醒他们,以后外出都尽可能的注意一下周围,特别是那些林子里。
杨承华对我说:“接下来‘救世军’一定会派大批的军队过来,这次肯定是我们应付不了的,就算按你所说的要找其他聚居点的人结盟,只怕我们还没找齐人,‘救世军’就已经来了,我们得想个办法先对付过去。”
我点点头,转头看向营地外的天空,想了想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但你们这里的人极可能不会愿意这么做。”
杨承华问到:“什么办法?”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全体撤离这里!”
杨承华长吐了一口气,皱着眉想了想,缓缓地摇着头说:“你说的对,就算是我肯,其他人却怎么也不可能同意这么做。因为这里的大部分人本来就是和吴燕一样的态度,现在还想要他们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园,说什么都是做不到的。”
我也不自觉地想着事情来回走动起来,想了一会儿,对他说到:“你耐心地跟他们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势,告诉他们,我们并不是要彻底放弃这里,只是选择到那些林子深处躲避一下敌人的锋芒,事态稍缓一些的时候,肯定还是要回来的。你觉得这样能不能跟他们说得通?”
杨承华又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要怎么样都行,但要离开这里,是无论如何都跟他们说不通的。”
他停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接着对我说到:“不过如果将这个办法折中变通一下,倒是可能可行。”
我赶紧问:“怎么变通?”
杨承华说:“我们对‘救世军’来的方向放出长哨,派人轮流在至少距离这里五公里的位置上执勤,一旦发现‘救世军’接近就通知我们,然后我们就按照你说的进行撤离,这种紧急状态下的撤离,就容不得他们接不接受了。”
我点点头说:“这倒是个办法,既然想到了,你就得马上把放长哨安排出去,因为‘救世军’随时都可能会来。还有,你多少还是得跟你们的人通个气,告诉他们现在的这个决定,要不然到了紧接撤离的时候他们没有心理准备,互相拖拖拽拽的耽误时间,肯定要坏事。”
杨承华转身一面离开,一面挥着手对我说:“我马上去安排,你们先回去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后面还有很多麻烦要应对的。”
回到房间里,只见褚慧用被子捂住小峰的头,只留下让他呼吸的口鼻在外面,把他抱在怀里坐在床上。见我们进来,这才放下小峰对着我说到:“刚才是不是你在叫?我差点没能按住他,又怕他再听见你叫唤,所以只能这么把他给蒙起来。”
我哑然一笑,当时确实没想到这点。还没等我走过去,小峰就掀开被子跳了出来,看见我,朝我冲了过来抱住我的大腿。我摸了摸他的头,弯下腰去把他抱起来,一面重新将他放回到床上,一面把外面的情况跟褚慧和方桐说了说。
褚慧听完叹着气说:“早知道这样,不如当初在林子里的时候就听你的,直接走了,也不会有现在这些麻烦事。”
我笑了笑说:“也不尽然,至少现在我知道了这附近有一个跟我和小峰一样的人,也正是因为想把他引出来,才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再说了,该有的麻烦是躲不了的,就算我们离开了这里,事情该来的还是要来,老天爷决定的事,谁都没办法。”
“我明白了!”黎阳忽然插嘴说到。
“明白什么?”我看向她。
黎阳走到我身边看着我说:“你提到和你一样的人,我才忽然想到你曾经说过那个‘救世军’的首脑也是个会变异的人,那么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些‘救世军’在听到你的吼声后,会如此的害怕而仓惶逃窜,正是因为他们亲眼看到,甚至是亲身经历过这种恐惧。”
黎阳这么一点,我也猛然醒悟过来,对啊!一定是那些逃跑的‘救世军’以前就在他们的首脑那里,听到过类似的吼声,知道这是他们这几人无论如何都对付不了的,这才什么都不顾的跑掉。
不过我也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因为我的这声吼叫,或许下次过来的,将不再是普通的军队,而是那个首脑亲自到来……
这些事暂时想也没用,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又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一些具体事宜,就分开各自休息了。
整个营地里的人忧心忡忡地过了一天,但杨承华派出去放远哨的人,并没有传回来关于“救世军”的任何消息。
第二天,没人有心思做事,所有人还是巴巴地对着大门看了一整天,岗哨换回来的人依旧没带回来什么消息。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一周过去了,一切如常……
营地里恢复了正常的生产运作,时间的流逝,几乎快要让人忘记了关于“救世军”的那些麻烦事,甚至连我都开始觉得,是不是“救世军”打算放过这里一马了?或者是他们的首脑听到这里也有个怪物的消息之后,决定让这里自生自灭,不再主动攻击这里?
第九天中午,我正在杨承华的书房里,和他商讨着关于派人去联络其他聚居点的事宜,忽然,他面前的通话器响了起来:“杨叔,有车来了。”
我们同时紧张起来,杨承华一把抓过通话器说:“什么车?哪里来的?为什么岗哨那边没有反应?”
通话器里的声音说:“不知道是哪的,不过只是一辆普通的小货车,应该不是‘救世军’那些家伙,可能岗哨那边查问过,没什么太大的威胁就放行了,也就没有对我们发出警报。杨叔,车子已经到门口了,开不开门?”
杨承华对着通话器喊到:“通知所有战斗人员到门口集合,我到了再开门!”说完,朝我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匆匆地往大门口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