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的两个礼官看到姬掘突垂头丧气的回到行辕,心里面吓了一跳。
他们根本想不到姬掘突会率领着久疲之师在驻军夏阳的第一天就发动突袭。要是这一场突袭带着工程梯,带着钩锁绳,说不准这一次攻城便能够成功。
姬掘突有些丧气,他带兵最讲究速战速决,眼下遇到虢成死守夏阳,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低头盯着地图,可是地图对于他并没有任何作用。夏阳周边的地形他已经烂熟于心,根本不需要看地图便能够条理清楚。此时此刻盯着地图,只不过是忧虑之中的无可奈何之举罢了。
看见周朝的两个礼官前来,姬掘突心里有些不高兴,连着两次攻城都没有攻下,这两个礼官此时前来,难不成是专门来看笑话的?
“二位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见教?”姬掘突皱着眉头问道。
铺在石头上的地图看上去皱巴巴的,姬掘突箕坐在地上,问话的时候也没有起身,显得十分不客气。一旦战场上失礼,情绪失控之下他也懒得演戏了。
两个礼官却以为姬掘突是因为伤痛而不便起身,并没有责怪,只是互相看了一眼,说道:“王上,我们二人以为,夏阳城此时固若金汤,恐怕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姬掘突冷笑了一声,两个负责传信的礼官竟然赶在自己面前讨论战术战略,这简直是好笑。他哈哈笑了两声,站起身子说道:“二位说的不错,掘突强攻两次都以失败告终,这充分证明强攻夏阳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二位若是有办法攻下夏阳,不妨说来听听。”
这么一问,两个礼官顿时哑然失声。
看到二人这模样,姬掘突摇了摇头,也没有再多嘲讽,只是说道:“天色尚早,二位还是回去多休息一会儿吧。待我攻下夏阳,必然好好款待二位,如今逢战,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不敢不敢。”两个礼官躬身一礼之后,便赶紧退了下去。
一离开姬掘突的视力范围,两个礼官就推搡开来:“阿大人,你都没有想到办法就带着我来干什么?”
“瞎说,明明是你拉着我来的。”
“好好好!就算是我拉你过来的,闲得没事儿你说那些话做什么?”较为年轻的礼官子良有些恼怒地说道。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老礼官阿房说道。
“对,怎么能不对呢?可是不能强攻只能智取这道理谁不知道?你说这话之前至少应该先想出来一个智取的办法,光说不能强攻,这不是诚心去笑话人家郑伯呢嘛?”子良不客气地说道。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只是喜欢批评别人,不论别人做什么他都能找出别人错误的地方,言之凿凿显得自己非常的了不起。然而批评之余问他别人做错了应该如何改正,他们却哑口无言了。
好的批评是方法论,这么做不行应该那样做。恶毒的批评是唯错论,只说你的不是而不知道如何让你改正。
不过阿房这人并不是存着恶毒的心思来笑话姬掘突,只是心里担忧郑军才冒失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哎,这办法可不好想呦。”阿房也不再理会子良的批评,只是摇了摇头。
“不过眼下正好是个机会,既然想要去郑国作谋士,怎么也得证明自己的价值。要是此时此刻能够想出一个帮助郑军攻克夏阳的办法,我等岂不是就是有功之臣了?”子良颇为期待地说道。
“说得对,可是你我二人世代都是周朝的礼官,所知道的只是那些个已经不中用的礼仪,哪里知道如何带兵打仗啊?”阿房捋着胡子说道。
“这话不能这么说。要是你我如此想法,安守于周朝便可,何必来去往郑国那样的是非之地?”子良反驳道。
“哎,周朝现在这地位一落千丈,哪里比得上郑国的风光呀。”
“你这是光见狼吃肉,不见狼挨打。平王深居简出,肆意欢乐。便是亲自参与一次祖祭,都要你我不断赞扬,哪里像是郑伯一般事事亲力亲为。”
“那就不说这些了,既然要想办法,应该从哪里着手?”阿房问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帐篷。
半夜起来活动了一番,两个人再没有任何睡意。寒风瑟瑟,两个老骨头膝坐于草地之上,开始苦思冥想。
“你说,美人计如何?当初武王破帝辛,用的便是美人计,送了美女妲己。而西戎攻幽王,也是送了美女褒姒。咱们要不也给虢涛送一个美女?”阿房一脸正经地问道。
这话把子良药得不行,感觉他脸色涨青,显然中毒不浅:“那美人计素来都是弱者对于强者的计策。说实话,当初武王不过南蛮,纣王固然残暴,商朝也非武王能够抵挡。当初若不是送了妲己,纣王早灭了武王。妲己只不过有拖延之功,等着商朝陷入与西戎的不断征伐之后,苟延残喘的武王趁机背后下阴手。说起来,这跟咱们平王一模一样。西戎来犯镐京,国舅不想着抵御外敌,竟然跟着西戎内外夹击。恰好这一次也有一国祸国殃民的美人儿褒姒。不是我打击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岂是郑伯能够使用的?”
阿房毕竟年纪也大了,被子良这么教训了一番,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场就质问道:“你这话说得太绝对了吧!谁敢说郑伯这一辈子就不会用一次美人计。”
“我敢说,怎么着了?”子良义正言辞地说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不要夏阳没有攻下来,咱们内部先起了斗争。”阿房摆摆手说道。
子良哈哈一笑:“就咱俩老头子打起来,那恐怕也没什么坏处。还能少两嘴军粮。”说着他把手伸到了脑窝后,顺势就躺了下去。
结果只听见“哗啦”一声响动,原本要小躺一会儿的子良大叫一声:“我去,你这帐篷里究竟放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