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万万没想到县令多吉居然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这种行为令人所不齿,他想以王孝炬父亲的身份直面拒绝多吉,至少要为自己的儿子赢回最后的尊严,可是转念一想,如果因此而开罪于吐蕃人尤其是面前这个如同恶魔一般的县令,那么整个王家就注定要走上一条不归路。王瑾的内心矛盾极了,一方面是儿子的尊严,另一方面是王家的未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多吉的问题。
此时的王孝炬恨不得举起大刀一刀砍死面前的这个魔鬼,可是他心里清楚,他的大刀还没有接近多吉,自己恐怕就已经被眼前之人擒获,到时候不仅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还会白白的搭上王家数十口人的性命。可是转念一想,韩家长女韩伶俐是自己的未婚妻,如果自己不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作为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王孝炬矛盾极了,脸上豆大的汗珠留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淌在了地上,甚至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楚地听到。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的过去了,王瑾与王孝炬依然呆坐在位置上。多吉与东赞也没有想到,这一番话居然令会客厅的气氛陷入到如此尴尬的境地,为了不给王家父子太大的压力,多吉此时想到了告辞,随即起身望了望王瑾,低声说道,
“王老爷,本官刚才所言你好好考虑一下,明天这个时候成与不成都要给本官一个答复,告辞!”
话音刚落,多吉便转身离开了会客厅。等到多吉离开后很久,王瑾这才反应过来,望了望自己的儿子王孝炬,语气不无悲凉的说道,
“孝炬,是老夫无能啊,居然连自己的儿子婚姻都不能由自己做主,老夫真是...”
说话间,王瑾举起拳头就要捶打自己的胸口,王孝炬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住王瑾的双手,哭道,
“父亲,这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惩罚自己呢?吐蕃人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望着儿子一脸的杀机,王瑾怔了怔,追问道,
“孝炬,你要干什么?”
“父亲,如果此生不能娶得伶俐小姐,那孩儿也无颜活在世上,横竖都是死,孩儿还不如冲进县衙杀了多吉这个狗贼,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说罢,王孝炬就要站起身向外走去,王瑾见状,心中顿时一沉生怕自己的儿子做出傻事,感激站起身拉住王孝炬的胳膊,沉声说道,
“你给我站住,吐蕃人再霸道,可是也总得讲理吧。如果我们拒绝多吉,我们王家兴许有生还的机会,如果你这样冲动,说不定真就葬送了我们王家数十口人的性命!”
“那你说孩儿还能怎么办?”
“你先不要着急,等老夫好好想想!”
就这样,王瑾制止了王孝炬,父子二人相视无言,王瑾陷入深思。
另一方面,多吉与东赞离开了王家,走在大街上,东赞将嘴巴凑到多吉的近前,谄媚道,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用一招敲山震虎之计就将王家父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大人真是高明,属下佩服!”
“虽然王家父子暂时被唬住,可是并不代表二人就会屈服,等他们反应过来兴许会反悔!”
“既然是这样,大人为何不直接逼其就范?”
“东赞啊,你要记住,中原有句话叫做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如果我们把王家父子逼得太狠,那么很可能会与我们来一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只会徒增麻烦,明白么?”
“大人教诲,属下铭记于心,不知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哼,本官还有后招,即便是王家不答应,本官也要让其与韩家的联姻无法顺利进行,走,到韩家转转!”
说罢,多吉转身上马,飞奔向韩家方向而去。南湖县的街道上少有人骑马,自从吐蕃人来了之后,街道上的马匹顿时多了起来,吐蕃人骑着快马飞驰在街道上如入无人之境,就连撞到行人都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这些吐蕃贼人恶意撞死撞伤的普通平民不计其数,最终都不了了之自认倒霉。
多吉与其他的吐蕃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在他们的眼里,汉人的性命甚至不如草芥,随时都可以夺取。飞奔的快马奔跑在南湖县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如同遇见了夺命的瘟神一般纷纷躲避。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多吉与东赞便来到了韩家的门外,其他的随从接过二人的马匹,二人信心满满的大踏步向韩府走去。
由于多吉与东赞先前来过一次韩府,看守府门的家丁见到二人走来,虽然心里不怎么欢喜,可是依然不敢失了礼节,四名家丁微微颔首,齐声喊道,
“恭迎县尊大人驾临!”
此话一出,府内前院的家丁无不肃然起敬。很快,县令多吉前来的消息就传遍了韩家上下,在前院的会客厅,韩近虎与儿子韩家玉热情的招待多吉,多吉享受着众人对他的殷勤,他开始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
众人坐定之后,韩近虎压低声音,问道,
“县尊大人,是不是老夫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哦,不不不,韩老爷对本官很是周到,对于韩老爷的支持,本官代表县衙表示感谢!”
“县尊大人言重了,老夫一介草民配合县尊大人是分内之事,岂敢接受大人的感谢?”
“哈哈哈,希望韩老爷能够一如既往地支持本官的工作,本官自当保你韩家在南湖县的地位,如何?”
“应该的,应该的,请县尊大人放心!”
看着韩近虎丝毫不敢懈怠,纵然是多吉想要挑刺,恐怕也没有机会。二人攀谈了一会儿,多吉觉得是时候亮明来意,随即站起身来,语气极其诚恳的说道,
“自打与韩老爷在悦来客栈见面以来,韩老爷对我南湖县还是相当的支持,本官今日前来特地道谢!”
“县尊大人太客气了,老夫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哈哈哈...”
望着多吉肆无忌惮的笑着,韩近虎与韩家玉二人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眼前之人除了用恶魔之外,再无其他词语能够形容。
良久之后,多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厉声说道,
“韩老爷,本官刚才拜访了王家,对于王孝炬与令爱韩伶俐的婚姻问题,王瑾与王孝炬表现出了不在乎。经过本官细问之下,王瑾居然想到要退婚,不知韩老爷可听说此事?”
此话一出,韩近虎顿时背后发凉,他绝不可能相信王瑾会有退婚的意思,但是看到多吉一脸认真地样子,韩近虎不得不追问道,
“县尊怎会知道这么详细?”
“刚才王瑾与本官在谈到王孝炬的时候,王瑾似乎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但是反观你韩家长女似乎与王孝炬并不般配,因此王家家主才会有退婚的想法。本官以为,不过此事是真是假,韩老爷你都应该早作打算,可不能误了令爱的终身大事!”
“这个自然,老夫就这一个侄女,自幼生活在我家,老夫待其如亲闺女,就算拼上老夫这条老命,也绝不能让伶俐受半点儿委屈!”
说这话的时候,韩近虎偷偷瞄了一眼多吉的表情变化,只见多吉脸上阴沉,对自己的话语似乎有所忌惮。看到了这里,韩近虎便料定这所谓的王家退婚必定是多吉从中作梗,可是当着多吉的面,韩近虎又不能说破,只得故意加重语气令多吉自露马脚。
然而,多吉这个阴鸷的小人绝不可能再韩近虎面前露出马脚,他原本以为通过这招挑拨离间能够让韩近虎与王瑾的关系破裂,这样一来王孝炬与韩伶俐的婚约也就自动解除。一旦二人的婚约解除,多吉便有机会向韩家提亲,这样一来既可以得到韩伶俐又能不得罪韩家与王家,可谓是一箭双雕!
多吉没有意识到韩近虎已经破了自己的计划,依然在无所不用其极的挑拨韩家与王家的关系,为了不打草惊蛇,韩近虎不得不顺着多吉的意思背后“痛骂”王瑾。眼见火候已经到了,多吉准备起身告退,送走了多吉之后,韩近虎转身便自言自语道,
“这个畜生,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看到父亲自言自语,韩家玉低声问道,
“王家准备退婚,我们韩家的面子放在哪里,真是岂有此理!”
“哼,你真认为你王伯父要退婚?”
“多吉口口声声说王家不仁义,难道有假?”
“这个畜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这里挑拨我韩家与王家的关系?”
听了这话,韩家玉恍然大悟。韩近虎继续说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多吉这个贼人一定是没安好心,我们不得不防!”
此时的韩家上下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假装好人的县令多吉其实早已经惦记上了韩伶俐,此番前来也是想在王孝炬与韩伶俐的婚约上搬弄是非,试图浑水摸鱼得到韩伶俐。多吉有了歹心,就算如何防备,也无法阻止其阴谋的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