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城里虽然一副祥和的景象,可城外一处田郊里,却并不安宁。
一个持剑男子在田野间狂奔不止,而后面追逐他人手持铁索,头戴斗笠,看模样打扮倒像个府衙里的官差。
两人似乎已经跑了许久,都有些微微的气喘,不过看样子这样的追逐还能持续不短的时间。
这时候正是一天之内最为炎热之际,因此方圆数里都少有人烟,这二人你追我赶的倒是无人打扰。
前面那人一脸不耐烦的神色,似乎已经不想再跑下去,可心里对官府中人还是有所顾忌。
“我说铁老哥,我又没犯什么滔天大罪,你何苦追我一天一夜,有这个功夫,你得多抓多少江洋大盗?”
“哼!”后面那官差冷哼一声道:“你犯了什么罪我说了可不算,等你和我回了六扇门,咱们慢慢掰扯。”
持剑男子越发恼怒:“铁捕头,你想抓我可以,但总得有个名头吧?”
铁捕头仍是那不冷不淡的声调:“你做下那几桩案子虽然隐蔽,却骗不了我,等你跟我回去,自然能找到证据定你的罪!”
“呵,就是说铁捕头准备先抓人,后定罪了?”
“本就该是先抓人,后定罪,不过是往常给你们这些武林中人点面子,才在证据确凿之后抓人罢了。”铁捕头对那人问的话十分不屑,可毕竟已经跑了一天一夜,肉体上虽然还能承受,可精神上实在是无聊,所以还是回答了几句。
“这样说来,铁捕头是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了?”持剑男子怒极反笑,语气倒是轻松了几分。
“你明知道我身在常州城,却仍是一夜之间屠遍戚家上下一十三口,可不像是愿意给我面子的样子。”铁捕头一想起如此灭门惨案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本已有些熄灭的怒火就再次升腾起来。
“我早和你说过,戚家灭门之事与我没有丝毫干系,你不去缉拿真凶,却来追我,真是莫名其妙!”持剑男子猛地站定,回头说道。
“既然与你无关,为何不敢和我回去好好调查一番,到时候水落石出还你清白,岂不妙哉?”铁捕头也在离对方约么三丈之外的地方停住。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早已暗暗捏紧了手中的铁索,看来是并不相信对方所言。
“真是......我这几日有大事要做,莫说六扇门是个进门就有罪的地方。就算最后还我清白,可耽误我十天半月的功夫,误了大事,却又去找谁说理?”持剑男子一脸无奈,可又实在不想和官府里的人动手,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的通情达理。
无奈事与愿违,铁捕头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够了!燕离人,你是不是真当我是三岁小儿?那戚家上下一十三口都死于精妙掌法或是剑术之下,幸而他家一个家仆因与主母私通躲在床下而逃过一劫。当时他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贼人只有一个,你燕离人号称剑掌双绝,十余年前曾受辱与戚家,案发之前又正巧到了常州。你倒是说说,这凶手不是你还能是何人?”
燕离人心头更烦,咬牙道:“这样说来,铁捕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我的话了?”
“你既然知道,又何须多言?”铁捕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再者说,即便戚家惨案与你无关,那劫杀钱家镖银、火烧梁宏官府,灭杀西山五鬼......总有那么一桩案子是你犯下的吧?具体有多少罪名,等到了衙门里我一件一件的给你计算清楚!”说着话,铁捕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明明是烈日当空的天气,却没来由的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既然如此......说不得只好领教领教让无数江湖豪杰闻风丧胆的七星追魂索了!”燕离人拔剑。
“早该如此!”铁捕头把锁链横在胸口。
就在城外二人剑拔弩张的时候,荆州城内的一个小茶馆里的气氛却是其乐融融。
诸葛云笙在台上仍是滔滔不绝的讲着,台下一个个观众听得如痴如醉,早没了诸葛云笙刚来时那副愤怒不满的样子。
“话说这剑侠来到城中,听闻此间知县鱼肉乡里,更兼收下捕头捕快无恶不作,心中顿时火冒三丈,却不知知剑侠将如何惩处这些恶徒......”讲到这里,观众的心情都被掉的老高,却见诸葛云笙“啪”的把折扇一合。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弟兄们明天赶早再来啊!”诸葛云笙收起折扇,一拱手,便要下台。
“不行不行,再来一段,再来一段!”
这回诸葛云笙想停,可观众们如可肯让,纷纷叫嚷着不许他走。
“各位听我一言!”诸葛云笙站起身来,双手高举,往下摆了一摆:“现在天也不早了,各位不妨早点回去。趁着天气凉爽了,做些农活,莫因听书误了正事!”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没柰何,毕竟一天的活计还没做完,只好散去。诸葛云笙也一跃下了讲台。
蓝白衣见诸葛云笙走过来,自然而然的上去挽住了他的小臂。
上官冰走到了诸葛云笙的另一边,拍着他的肩膀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还以为你这金口书生不过是徒有其名,今天一听,竟然还有几分真才实学?”
“那是自然!”诸葛云笙也不谦虚,笑道:“咱们这外号可是江湖同道给起的,又不是我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蓝白衣咯咯的笑了起来:“明明两年前连说话都不利索,一年没见就变成金口书生啦。”
“嘿嘿,你就别揭我老底了,我还不是......”话说到一半,诸葛云笙忽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愣了一下。
“怎么啦?”蓝白衣看诸葛云笙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把手举到他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没什么......尚兄弟,你看前面那是孤魂野鬼么?”诸葛云笙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上官冰定睛看去,前面一个壮汉,身边跟这个瘦高汉子,双手软软垂下。可离得实在太远,一时间也看不贴切。
“大概是吧,不过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啊。”上官冰不太确定的答了一句。
“切,我还以为你看见哪个美女,把眼睛都给看直了呢。”蓝白衣虽然也听说过孤魂野鬼的名字,但毕竟没真切的见过,因此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捅了捅诸葛云笙的面颊。
“哈哈,哪有美女能美的过我们家蓝大小姐啊~”孤魂野鬼出现在荆州城里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因此这么一打岔就被诸葛云笙抛在了脑后,专心和蓝白衣打情骂俏起来。
三人在城里游玩一阵,就准备回到钱府。而这时,来听书的汉子们也都回到了地里,准备再干一阵子农活。
可一个人到了地头中的时候,却发现自家的稻子倒了一大片,赶紧怒气冲冲的过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了那片地头,才看见那片稻子七倒八歪的一片狼藉,仿佛猛兽过境一般。不禁起了好奇之心,一点点查看过去。
越往里走,稻子的损毁就越加严重,走到中间,八尺来高的汉子却被猛地吓了一个跟头。
眼前的地上不仅有大片的血迹,一只断手,还有两截断掉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