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天色微亮，墨尘露望着天花板千丝万缕的思绪全部涌上大脑。昨晚就连自己怎么睡过去的她都忘记了，只隐隐约约记得一些无法描述的画面。
她支起身子，棉被顺着滑落到小腹。身上一件不属于自己的男性衬衫，让她耳根一热。又赶紧扯起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个球，这时电话铃声悄然响起。她寻声望去，发现身旁床边放着一叠整齐的女生衣服，手机躺在衣服上面发出震动。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墨格嘉焦灼的声音：“尘露，你去哪里了？一整晚都没回家，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这个问题墨尘露无法回答，只能吞吞吐吐的掩饰道：“这个……我在……”
“你在海家？”昨晚他同样没有联系到海沐廖，猜测她大概是在海家留宿，又说：“快回来，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今天？她离开听筒打开免提，翻找手机日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墨格嘉听她沉默，只好提醒：“今天是家里聚餐的日子啊！父亲平时那么忙，只有今天不去上班，要是被他知道你彻夜未归，看他怎么收拾你！”
她大惊，扔掉手机赶忙爬起来收拾自己。
怎么把每月家庭聚餐的日子给忘得一干二净了！都说恋爱中的女生最蠢，她何止是蠢，已经快要笨到家了！
墨尘露刚出卧室迎面撞见正坐在沙发里朝外看不知在想什么的言御生，他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头，烟灰摇摇欲坠已经烧了大半截，他却没有注意到。视线一直望着窗外，清晨阳光透过米白色窗帘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像一副复古的画卷，她忽然觉得身旁那一束蓝色的康乃馨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了。
他听到卧室关门的声音，闻言回头，烟灰全部落在睡衣上。
他朝她笑了笑，说：“后半夜退烧了，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目光触及到墨尘露男式衬衫中隐约锁骨上的红色吻痕，他笑意更甚浓。
“嗯，我想喝水。”她点点头，眼睛却不敢直视他。
言御生起身帮她倒一杯白开水，指了指桌子上的蛋包饭和早就准备好的药丸。“吃了早餐把感冒药喝下去。”
想起昨晚他们激情的画面，墨尘露脸颊绯红，诺诺的嗯一声。
她娇羞的模样甚是讨人喜欢，言御生忍不住把烟头掐灭，上前从后面搂住她。
坐在餐桌前吃饭的墨尘露停顿住咀嚼的动作，身后响起宛如潺潺流水的好听声音：“尘露，答应我一件事。”
“是什么事？”她转头抬眸看向他。
言御生眼中像看着最珍贵的宝物一样，“不要离开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这句话本该是她说的，他身边的朋友各个比她优秀，她根本没有办法直视自己。甚至不知道明天的他还会不会喜欢自己，总是带着忐忑不安。
原来言老师也有和她同样的顾虑？
“老师，我答应你。”她正色道：“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喜欢上别的女人。”
他轻笑，“好。”
吃过饭，墨尘露把家里每个月都要聚餐的事情告诉了他。言御生没有执意留她，开车将她送回家。
令她感到以外的是海止水和海沐廖也在墨家，墨格嘉见她从路虎车上下来，出门上前抓抓她的胳膊敌意般瞪向车内。言御生顾虑到墨伯父，没有下车，在车中和墨尘露告别。
“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墨格嘉皱眉，质问。
她笑道：“刚好在路上碰到言老师，他答应送我回家而已啦。”
“你撒谎，海沐廖说昨晚你根本不在海家过夜。你到底去哪里了？”墨格嘉义正言辞道：“你是不是去他家了！？”
“哎呀哥，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用得着这么严肃吗，好啦，爸妈都在等着，我们去商量吃什么吧！”
墨尘露说完，拉着哥哥的手朝屋里走。
海沐廖正在客厅和墨母墨父聊天，海止水见她回来，从厨房端着曲奇饼走出来。
“尘露尘露，快看我跟张妈学做的曲奇饼呀！来尝尝好不好吃？”
墨尘露拉椅子坐下，海沐廖朝厨房看了一眼，接着转回头和长辈们有说有笑。她也同样回头，两个人四目交接一秒，条件反射般她接着转回去。
海止水见状，坐到她对面小声说：“尘露，今天是墨哥哥把我们叫过来的，他有没有和你说起关于我的什么事？”
“没有啊。”她疑惑的看向客厅的四个人，又回头来对海止水说：“我哥今天是不是有点奇怪？”
“何止是怪怪的，简直不是一个人啊。他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而且还邀请我们来你家吃饭呢。”海止水不能相信的说：“还有啊，你昨晚跑哪儿去啦？墨哥哥找你找的好焦急，差点把我们电话打爆。”
“对不起啦。”墨尘露有些难言之隐的说：“我昨晚高烧被言老师接回家了。”
“啊？”海止水看向她锁骨处红红的小印记，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坏笑道：“你这个小丫头，这种事应该提前告诉我嘛，不然我怎么帮你瞒着啊！”
“不用瞒着了……”
她叹气，把言御生那天突然抓着她的手来自家求父母成全的事情告诉了海止水，海止水听后目瞪口呆。
家庭午餐结束后，墨尘露感到有些冷，她想要上楼找个披肩。忽然听到三楼传来墨格嘉的声音，好奇的穿着毛绒拖鞋悄悄走上去，站在楼梯口，无意听到哥哥的独白。
“听说你找男朋友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海止水原本微笑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啊，嗯，尘露都告诉你了吧？……挺、挺好的。”
“祝福你。”
她隐隐约约看到海止水有些悲凉的表情，面对一直以来喜欢的人，谁都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祝福吧。
空气里透着轻微啜泣的声音，墨尘露再也忍不住，三两步跑上去指责哥哥：“哥，你是真的傻还是假装不知道？她那么喜欢你，要不是因为你犹豫不决，她会被别人夺去吗？！”
墨格嘉愣怔的看着气愤的妹妹，半天没再说出一个字。
海止水拉住她，吸吸鼻子故作坚强：“尘露，别说了。”
“不行！我就要说！”她挣脱开海止水，指着哥哥的鼻尖，“你这样还是男人吗？喜欢就去追啊，大胆告白啊。明明知道止水对你暗恋许久，为什么不把话说明白？哥，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到头来，你会后悔的！”
海止水使劲拉着她的胳膊，把墨尘露硬生生拖下楼。
俩人站在外面，吹着寒风，兴许这样能够让她脑子冷静下来。
“尘露，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不要让墨哥哥难堪了好不好？”
她不明白，双手抓住海止水的胳膊大力摇晃：“我问你，你现在还喜欢我哥吗？”
海止水眼角残留着泪痕，生生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转身背朝墨尘露，摸一把自己的脸。露出一个可笑的表情，怜惜自己的表情：“喜欢啊，可是，喜欢又有什么用呢？对方不喜欢我，他只把我当做自己的另一个妹妹。和对你感情是一样的，既然得不到他，我们只能互相祝福不是吗？尘露，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尽情追寻自己的爱情。你现在整颗心一定都被言老师填满了吧？天知道我多么渴望像你一样，喜欢就大胆的说出来。可是我不敢，因为我知道他对我根本没有男女之情啊。
我没办法再等下去了，这样得喜欢好痛苦。”
海止水顿了顿，神情复杂的转过头，“我没办法在知道他不喜欢的情况下说出自己心声。”
她愣住，不知该怎么接话。
两个人对立站在一起，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墨格嘉，海止水攥起拳头，心里苦涩涩的无法压抑住。
海沐廖告别墨家，开车拉海止水回家。中途他察言观色，发现海止水脸色很不好看，关心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去逛逛街，你陪我一起去吧。”她说。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干嘛还要拉着我陪你。”海沐廖耸耸肩，把车泊到路旁。虽然嘴上说着，但却跟她一起下车。
海止水扯扯嘴角，拉住海沐廖打趣道：“你多久没陪妹妹逛街啦？平时看你不是被美女拉着买这买那就是和兄弟们吃吃喝喝，哪有时间陪陪自己亲妹啊？前些阵子还和墨尘……”
话未说完，她立刻捂住嘴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抬头看了一眼海沐廖。
他没什么表情，被戳到痛处只是勉强笑笑，仿佛过眼云烟，表现的对此并没有那么在乎：“我这不是下车陪你了么，逛街还这么啰嗦。”
冬季温暖的午后，步行街各种小吃香气扑鼻。海止水抱着一盒臭豆腐在前面走，海沐廖皱眉拧着鼻子跟在后面。
“我们明明是亲生兄妹，为什么你偏偏挑我最讨厌最臭的东西来吃？还吃的一脸满足？”海沐廖拧着鼻子，嗓音怪异搞笑的抱怨。
他怎么会有这么个不顾形象的妹妹？和她走在大街上，有种自己被拉低档次的错觉。
四周总有若有似无的视线朝他看来，逛没几分钟，他快步抓住海止水的手带她随意钻进一家饮品店。
“你干嘛呀？”她吃的正香呢！
海沐廖无法忍受那些诡异的眼神，举着两杯柠檬水找位置坐下说：“你在这里吃完再走！”
“为什么呀？”
“我嫌丢人！”
海止水扎着无辜的大眼睛，不服气道：“那你在家吃榴莲的时候，我有这么嫌弃你吗？下次我要把你轰出家去，看你还嫌不嫌弃我！”
他冷哼一声，说：“榴莲是健康又有营养的水果，你这是什么？你这简直就是垃圾食品！”
她低头看一眼吃剩下几块的黑色臭豆腐，哈哈一笑：“你要不要尝尝？”
说完用牙签插起来递到他面前，顿时一股子恶臭仿佛死尸的臭味漫天而来，海沐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他忙摆手缩脖子后退，靠到沙发上捏住鼻子：“你快点吃，别祸害别人。”
话音刚落，他的视线忽然看向对面一家西餐厅。
海止水见他视线直勾勾的，顺着海沐廖视线转头看去，猛然兄妹俩的表情如初一致。
“言老师怎么会在这儿？”海止水咬着牙签，眨眨眼随后眉头被拧的深邃：“等等，那个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