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塬的部队已经发兵静月城了。随着水果联军优势的不断扩大,东征北冥山峰的高毓部也准备突破这道天险,将阵线连成一片,彻底断了茉莉军偷袭的幻想。
回到凉薯部落后,紫翊便与尔柳亲王分兵而去。尔柳亲王按命令追捕犹兴,而高毓则要攻克北冥山峰。北冥山峰位于茉莉王朝和东北糖朝中间,横贯整个北境,虽然在这片大陆上越往北越热,但由于足够高的海拔,在平地上眺望北冥山峰的话,依然能看到覆盖在山上的白雪,一团团聚拢起来,像给山峰戴上毛茸茸的白帽子。
北冥山峰上有茉莉族数十座据点,在晋奉的带领下,茉莉族骑兵擅长山地作战和草地作战,他们既熟悉地形又精通战术。高毓带领军队远征至此,望着前面高耸入云的山峰,就像一堵墙挡在胸口,高毓感到异常压抑,但一想到山峰上的美景,高毓还是愉快地进军了。
原本是由都尉聂黎带领,晦卿和高毓参战。但到了做决策的时候,聂黎退缩了,把指挥权全权交给了高毓。这个不出名的小伙子,原先还害怕着军法,现在摇身一变,已经是一只部队的统帅了。
正如高毓先前担心的那样,数十座散落在北冥山峰的据点让人完全没有头绪。他只能从山脚看见隐约藏在中间的第一座要塞,现在的局势对芒果军相当不利,敌暗我明,实力对比悬殊。
行至山脚下,高毓驻马观望了一会儿,便指挥部队下马上山,“高毓,那我们的马怎么办?”身边的晦卿不解,“此战要想成功,就要有舍有得。”高毓一边整理自己的盔甲,一边向晦卿解释道。“对了!把那些马全部杀掉,腥味越重越好!”高毓突然想起来忘了安排,回身向晦卿继续发令。
当战马全部被屠尽后,地上满是溢出的血液,混合着外露的肉团,那些肉块有些还能辨认出是什么样子,有些则掺着别的内脏搅在一块,有的还不时冒出一股血液向四周散去。血腥的气味立马就招来了山间猛兽的光顾,高毓也承受不了这么重的口味,趁着猛兽在四周徘徊,挥军登上了北冥山峰。
此时正是正午,高毓部队刚进入山里,就已经发觉不对劲了:两侧高耸的山峰拦住了高毓的视线,而晃眼的阳光也影响到他的观测,他只能看见那些最清晰的东西,像他头上突起的那块大的岩石,上面有一棵很大的松树。两侧的坡度并不是很陡,但不时会有一些碎石滚下。这么狭小的地形并不适合战斗,反而适合敌人打伏击。高毓连忙招呼部队迅速通过这里,但为时晚矣。
两侧山峰上出现了大量茉莉族弓箭手,高毓朝着士兵大喊“快!找掩护!”芒果族士兵处在低谷当中,而正午的太阳足够让他们无法发起仰攻,身处劣势就得任人宰割。茉莉族士兵好像并不想赶尽杀绝,在高毓躲藏起来以后,便停止了射击。“还好茉莉军的攻势停止了!”晦卿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继续问到,“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旁边的聂黎发话了发话了,“我认为我们应该趁他们不注意,悄悄摸上去,直接干掉上面的守军,或许我们还能有所收获。”
“那高毓,你怎么看?”高毓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然后盯着眼前的岩石一动不动,紧接着便说话了,“聂黎的计策正合我意。一会儿我亲自出去引诱敌军,等到目标出来后,晦卿和聂黎,你们两人从侧面攻上去,记住!要留下活口。”
高毓提枪直接一个侧身就出来了,两侧的山峰上又传来箭只射出来”嗖嗖“的响声。听到响声的晦卿和聂黎两人眼神一对,瞬间从岩石后发起了进攻。来不及防守的茉莉军瞬间乱成一团,高毓也趁机攻了上来,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他们捉到了活口,然后得知晋奉的老巢位置,也知晓了那些据点的位置,为了周全考虑,高毓让那个俘虏带路,想要直接抄了晋奉的心窝子。
原本按计划进行的偷袭还算顺利,在拔除几座据点之后,高毓不免心生骄傲,而此时距离晋奉的大本营还有一天的路程。第二天夜里,他们已经靠近了晋奉的大本营,“大本营中的防御布局如何?”“我只是个弓手的命,知道大本营的位置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我真的不清楚啊!”高毓还想借着夜色偷袭晋奉,但那个俘虏却对此一无所知。
高毓抬头望向那轮圆月,心里感觉有些抑郁和惆怅,“今晚的夜色好美啊!”“是啊!你有什么心事吗?”一旁的晦卿搭话了,“没有……”高毓的声音很小,小到他自己都觉得诧异,高毓回头望了望自己的部队,他们都已经准备休整了。想起这场艰难的战争还没有完结,高毓觉得很累,他想紫翊了,以前都是紫翊将军在安排作战,自己只是按部就班的执行命令,羲阳虽然平时里不顾军务,但还算是听话。高毓瞬间感觉自己好累,没有前进的动力,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拖动着自己无力的身躯,要面对前方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敌人,可能人生来就是为了前进和征服,碌碌无为的沉思总是不自信的表现。
高毓停下了偷袭的想法,吩咐晦卿和聂黎做好警戒,便安排部队原地宿营。高毓的宿营地位于晋奉大本营的下方,距离晋奉大本营不足五里。那是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侧面是一片向下俯冲的大道,高毓的部队就处在那块石头下面,借着突起的岩层,高毓部还能好好的避开夜间吹来的山风,多一些暖和的气息。
第二天早上,启明星还在空中依稀可见,清晨的空气总是让人忍不住吮吸,谁会想离开被窝,然后走出去散步?都喜欢一股脑钻进营帐好好享受美妙的人生。高毓就被晦卿吵醒了,“高毓,大事不好了!”晦卿的眼角还映着没有擦干净的血迹,提着刀气喘吁吁赶来,“晋奉发现我们的驻地了!全部精锐骑兵正向这里赶来。”晦卿的耳朵被冻得通红,说出的话跟帐内的温度格格不入,他每说出一句话,那大粗喘的白气也随着声音向紫翊这边飘来,一股一股冒出来,就像天上突然出现的一朵朵白云飘过。
高毓早就想到了晋奉要来了,只不过跟他预期不一样的一点就是来得太快了!自己的部下可没有战马,从现在的地形来看,自己处于地势较低的位置,而晋奉完全占据了地形的优势又有骑兵的冲击力,高毓想赌一把,他命令晦卿带兵藏在那块突起的大石头下面,等晋奉的骑兵往下俯冲的时候,就摸上去,并将全队拥有的长矛和长枪都交给聂黎部队,抓住时机撬动石块。自己则摆出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带兵挡在骑兵下冲的必经之路上,将弓兵和刀兵全部暴露在外面。
兵力本来就不占优势的高毓还再次分兵,聂黎和晦卿感觉紫翊完全已经自暴自弃了。“这……”“不必多说了!”高毓没有再听他们的建议,“赶紧下去安排吧!”
高毓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他害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害怕晦卿和聂黎再说下去,他不敢接受这么冷酷的事实,不敢去迎战晋奉。他回身看了看那些忙碌的士兵,又想起出征前芒果女王亲自授予的祝福,已经不能再往后撤了!
“强敌虽如虎,吾亦断其喉!”晦卿和聂黎看着突然爆发的高毓,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他们很快就继续忙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感觉在这个寒冷的清晨,有一股暖意在周围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