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一道大门正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那被栓在中央部位的一个倾向方形的大锁头,似乎是大门张开的一张巨口,仿佛正在正色的告诉前来探望梅迟永的尚菲道:“梅家此刻屋内无人。”
尚菲失望下来···。
原来,在那不寻常的星期一过后的第二天,还在早自习的时候,一贯以义气为重的蒋力晨就悄悄的将尚菲叫到了教室外面的走廊里,他们这两个班级相隔不远,他对尚菲极为认真的做了有关梅迟永情况的汇报,说是梅迟永烧已经退了,但还需要在家休几天···。
尚菲稍微放下心来,毕竟没有在梅迟永身上出现过于严重的事情,据蒋力晨说,他是一时心火过旺所导致,烧退既表示病情已痊愈。
接下来的三天里,尚菲在课间中一直没有找到梅迟永的身影,日子对于她来讲,突然变的索然无味了好多,就在这一天放学的路上,她与住在东倩小桥南侧的顾秋湖结伴骑车,已经骑出好远了,她突然从车子上跳了下来,将车头进行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怎么了,尚菲?”
顾秋湖是一个高个子的女生,长腿,圆脸,五官很端庄,很耐看···。她在平时的教室里面是坐在尚菲那一排的倒数第二座。同桌是尚菲原班级的李严圣,也就是蒋力晨的老同桌。
她不由停了下来,不解的看着尚菲这异常的举动。
“秋湖,我要去趟倩合,你跟我去呗?”尚菲央求道。
“啊,倩合?太远了,天都这么晚了···。”顾秋湖面露为难之色。
“那,我自己去吧,你先回家。”尚菲道。
“尚菲,你也别去了,天晚了,你爸妈会着急的。”顾秋湖劝道。几天下来,顺路的她们已经相处的很熟了,几乎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我也不想去,可是不去屁股就跟着火似的,我确实有急事,我要去···。”尚菲执拗的道出自己此刻的想法。大有如释重负的感受。
“那你千万小心。”
“我会的,放心。”说完,尚菲转身向着倩合的方向骑去···。
路程不短,但对于熟悉道路的尚菲来讲,似乎并无大碍,更何况她的心里还装着那么多的沉甸甸的心事,相比这些,路程的长短与曲直俨然已经换做小事一桩,在她看来,其实梅迟永的影子已经不知何时悄悄的融入到了自己真实的生活里面,不是能轻而易举的用手轻轻拨的开的,他真的是自己的一个亲人般的存在,更何况一想起哥哥曾经那样的伤害过无辜的梅迟永,她就感到自己在梅迟永面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她尤其见不到他的落难和处于险境,即便是一些极小的细枝末节···。
即使自己总是在内心里规劝着自己,从原来的班级里被分出的一个最为直接了当的目的就是要摆脱掉一个亲人般的影子与召唤,可如今她发现,其实自己愈是极力的摆脱,就愈是深陷在一片亲情的土壤中不能自拔,这层关系似乎已经在日久年深中根深蒂固了下来,她只能按照这根系滋生的方向顺其自然的走下去,这世上的许许多多的事情,还真是由不得自己去掌控···。
她现在发现自己主动选择来到六班还真是个极大的错误,她越是远离了梅迟永,就越是要去变着法的关心着他,无意中就更深层面的贴近了他,而同时这也是在变着法的折磨着自己,无意中更深层面的疏远了自己,背离自己的原意、主旨,对此,自己只能无奈的倚靠在生活的船舷上面,驻足观赏对面层层的水波,迎风流涕···。
她不知自己骑车骑出了多久了,看着不时在自己对面和身旁闪现而过的面孔与身影,她发现所有人的身上似乎都能随随便便的裹挟着一份惬意的轻松与神往,唯有她如此这般的在胡折腾着自己,仿佛若不是这么胡折腾自己下去,她就根本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而胡折腾过后,面对一个极好的结果也就罢了,却没想到她被一个冰冷的大锁头给横在了面前···。
她不甘的拔腿欲要离开,却突然发现梅迟永家西侧的不远处有一户邻家的婶子正从自家门口背负着双手慢慢踱步而出,尚菲于是抱有一丝希冀的上前打探道:“请问这位婶子,您知道这梅家的孩子去了哪里吗?我是梅迟永的同学,我叫尚菲。”
被打探者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她微胖的身材,面带一丝慵懒,额头上垂着几缕发丝,眼神有些倦态,似乎是一副刚刚睡醒的状况,她打着哈欠,对尚菲说道:“哦,原来你是迟永那孩子的同学呀,听他爸爸说,迟永这两天好像身体不太舒服,一大早的就被他爸爸用车子给驮走了,我估摸着可能是他跟着去了他爸爸的单位了···。”
“谢谢婶子。”尚菲的心蓦然被点拨的透亮了许多···。
“对呀,梅叔叔的单位就在这附近,我何不去那里看看···。”她想着,内心刚刚被亮起的红灯眨眼间又被一道绿灯所接替,她找到了崭新的目标。
从这位婶子的口中,尚菲又打听了梅若吉的单位地址,她暗暗记牢,于是便掉头朝着倩合医院的方向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