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掘突灭亡郐国之后,对周平王展现了足够谦卑的姿态,使得周平王再一次对他放松了警惕。可是周平王也是一个有决断的人,不然不可能在众大臣反对的情况下执意东迁都城。
郑国现在已经实际上占领了郐国,可是周平王一日不正是下发分封诏书,这郐国就照样存在。为了不让姬掘突贸然再兴战事,周平王故意拖延了一段时间,才让周朝的礼官把诏书给他这位英勇的正卿大人送过来。
原本在炎热的天气里,外出送信不是一个讨好的差事。可周朝的礼官被郑国拉拢的极好,周平王的命令刚刚下发,便有礼官主动请命前往了郑国。
“你说我们这是照例去郑城呢,还是直接去制城呢?”
姬掘突攻克制城的消息早已经传播到了各国。大家都知道姬掘突此时就待在制城。照理说送发国书,就应该把国书送到一国之都,但是姬掘突此时并不方便回制城接纳国书,在这前往郑城路途遥远,这礼官也不想走路。
“我看就直接去制城吧。当着制城人的面把国书送给郑伯,也能让制城百姓明白郑伯占领制城,已经获得了王上的认可。这样一来会更方便郑伯对制城的统治。”另一个礼官分析道。
“说得有理,想来郑伯应该会高兴的。”
两个礼官商定出结论之后,便直接改道朝着制城而去。
制城本就直接和周朝接壤,只是从洛邑出发还要行驶一段时间,所以实际上两个人要走三天才能到制城。
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已经踏入了制城的范围。这一次他们没有事先通知姬掘突,所以也没有想着姬掘突会专门出城迎接。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沿路他们竟然看到了无数的死尸。
这些个死尸是真的丢盔卸甲。一个个光着膀子在地上躺着,手中的兵刃可能已经被摔出了一丈开外,铠甲更是零零散散落在地上。苍蝇在他们尸体上“嗡嗡”闹着,看上去十分残忍。
这些个尸体也都还没有发出恶臭,可是一具接着一具的尸体横在路上,太过于血腥恐怖。两个礼官渐渐胆战心惊起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着他们抵达制城之后,尸体渐渐消失,路两边开始出现一些个在地里劳作的农民和专门清理尸体的士兵。
那些个士兵光着膀子,也只是胡乱地把尸体往密林中一丢,并不挖坑填埋,看到这一幕,两个礼官有些害怕。等着走到稍微干净一些的地方,他们俩便下车问那些农民道:“老农,请问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有那么多的死尸呢?”
他们实在想不通,即便是姬掘突攻打制城,死伤的士兵也应该在制城的东边才对,怎么在制城的西边会有这么多战死的士兵呢?
“大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些个农民并没有直接回答。现在郑国打算东虢的消息已经慢慢传了开来,可是制城的老百姓们不仅没有捣乱,反而帮着姬掘突保守秘密。
“哦,我们是从周朝来的,王上已经将制城分封给了郑伯。我这一次就是来送分封诏书的。”礼官指了指怀中的木匣说道。
“哦!听着你们就是周朝那边人的口音。原来是这样啊!这可真是太好不过了!”那农民咧嘴笑着说道。
两个礼官有些诧异:“你是郑国那边迁过来的农民?”
“不不不,我是正儿八经的制城人。”那农民回答道。
听到这回答,两个礼官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这个农民有些古怪。国家刚刚被别人灭亡也没有多长时间,这就已经对旧国没有任何眷恋了?怎么听到自己住的地方被封给郑伯,他们还这么开心呢?
想不通他们也就不想了,只是再一次问道:“那西边的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那农民哈哈一笑:“你们还不知道吧?东虢人想要来偷袭郑伯,趁着郑伯的军队班师回郑城,他们便派来了一万士兵,想要偷袭郑伯留在制城的一千人马。可是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郑伯突然赶回来了。他带着一千人马也不守城,二话不说就打开城门冲了出来,杀得那一万人是片甲不留,丢盔卸甲,仓皇而逃!那些个死尸,都是东虢人的。你们知不知道,郑伯的一千人,一个阵亡的也没有呢!”
史书不光是胜利者书写的,跟着胜利者获取丁点儿荣誉或者利益的,往往也会跟着在史书里添油加醋一番。
但不论如何,老农这一番话把郑武公描述得是英明神武,唬得两个周朝礼官是一愣一愣的。两个礼官听完之后摇了摇头,只觉得难以置信。
不过看那老农朴实的样子,觉得他也不会说谎话,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就在昨天。”老农说道。
“哦,那你继续耕种吧。我们先去制城送国书了。”
“不了不了,你们去送国书,是不是要祭祀啊?”
“嗯嗯,分封国土这是大事儿,自然要祭祀。”
“那我跟着你们回去看看热闹。”
“不不,我们只是送国书,送完国书之后郑伯自己组织祭祀。你现在还不必回去。”
“这样啊,那就算了,你们去吧,再两里路就到了。”那农民朝着东方一指,便继续耕作了。两个礼官从新上车之后,连连摇头。
“你说这虢国的国君是不是都有问题呀?”
“对,你跟我想得一样。西虢的虢杨朝着闹着要跟王上申请迁都。他那边的封地多好啊,正在溱河上游,水土丰饶的,偏偏要去洛邑南边。哎呦呦,去了那边还得重新开荒,他不嫌累呀?而这个东虢的虢涛,闲着没事儿去招惹人家郑伯干啥?咱王上就担心郑伯攻打东虢,这一次还专门让我们跟郑伯说说,一定要好好经营现有的土地,不要因为好战而使得百姓受累。这下倒好,他自己送上门来挨揍。”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又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