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其思出狱之后,知道自己衣衫不整,不能直接去见姬掘突。执意先要回自己家换身衣服打理一番。就在这个当口,王宫大殿之内的制城贵族们终于有些个回过神来的了。
姬掘突等关其思等得无聊,便吩咐人打来水在王宫大殿之内擦脸。
制城的贵族们看到姬掘突这般不拘小节,只觉得这姬掘突有损贵族威严。可是他们自己因为姬掘突的怠慢而胆大了起来,一个个开始窃窃私语。
“老兄,今天这事儿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去问谁呀?”
“总得想个办法才是,那张晶跟关其思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要是他们回来之后要我们一口,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要是实在不行,我觉得我们可以开溜。要不先跟郑伯请辞,然后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吧。”
“我看行,郑伯实在是太过于勇猛,我等根本不是对手啊。”这人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偷偷跟姬掘突哪里看一眼。
一开始姬掘突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们,也管不着他们,也就懒得理会了。说实话他这个郑伯并没有全面系统的皇帝知识,毕竟汉代萧何陈平他们制定了礼仪之后才有了“殿前失仪”这种冒犯之罪。
讨论还在继续,愿意放下制城荣华的贵族毕竟还是少数。大家之所以想办法搞关其思,就是为了保住他们在制城原本的地位。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中不肯放弃的大有人在。
“不行,要走你们走。我家世代在制城为官,在外国也没有什么亲戚。即便离开制城,我能去哪里?难不成要我去当农民种地吗?”
“对,肯定不能离开。”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姬掘突的脸上却越发不好看了。这下众人开始有些惊慌了,再怎么说,当着自家王上的面光明正大地开小会怎么也说不过去!
兔子急了咬人人,关其思急了迁都,制城贵族被逼急还真也想出了办法。
“对了,当初圭大人不是说好了吗。之所以抓关其思,完全是为了王上考虑,我们不如在关其思没来之前先反咬他一口,让王上给他定罪如何?”
“好办法,可是谁来说?”
……
听着治国贵族叽叽哇哇吵了半天,姬掘突心里有些心烦,当下皱了皱眉头咳嗽了一声:“众爱卿在说些什么?”
姬掘突一开口,制城贵族立马都住嘴不说了。这让姬掘突觉得有些尴尬,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又问道:“没听到朕在问话吗?”
这一声有脾气的喝问起了作用,制城这些个没有本事的贵族就是吃硬不吃软。当下有胆小的立马就战战兢兢站了出来,说道:“回禀王上,我们在讨论上大夫关其思的问题。”
“哦?讨论他的什么事情?”
“讨论关其思被抓一事。”制城贵族回复道。
“怎么?关其思还真被抓紧县牢了?谁来抓的?”感情姬掘突刚才还以为张晶实在开玩笑呢。
制城贵族们苦涩地互相对视一番,然后齐齐说道:“是臣等一起决定抓捕的关大人。”
大殿之上静压压的,看到制城贵族们一脸吃了黄莲的表情,姬掘突身边的侍卫忍不住笑出声来。姬掘突也觉得这些人有些搞笑:“你们把朕的大臣给抓了,应该是你们出了气才是。怎么反倒是你们委屈起来了?”
“王上,这事儿说来话长,可真的不怪我们啊。”
“对,事情原本是这样的。当初大王英明神武,一句攻克制城,将我们从愚昧的制城君主娂氏手中搭救了出来,制城上下无不感恩戴德,同谢王上再造之恩。”
姬掘突淡淡笑了一声,没有打断他们的表演。
他从来都知道政治就是手里操着道具表演的笑话。制城贵族要是真的诚心归服怎么会有罢耕事件?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关其思入狱跟这些个贵族脱不了关系,只是他懒得去理会这中间的曲折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他是一个简单直接的人,喜欢以强力折服一切反动派,而这种勾心斗角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一直不放在心上。这其实也是一种王者霸气。
此时此刻看到制城贵族表演得如此动情,竟然连他们自己都深信自己说的不是假话,姬掘突有一种看小丑表演的快感,乐意听他们说完。
“所以在我们看来,王上的命令,王上说过的话一定是最正确的话,王上颁布的政令我们一定要严格执行。”一个人举着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当初王上攻破制城的时候,曾经说过,制城原本的一应政令都不更改。后来又说今年的供粮要加收两成。于是我们就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一个人伸着脖子一脸真诚地说道。
“可是那关其思,竟然没有经过王上的允许,就直接颁布新的政令,说是今年供粮只收两成!这两成的供粮不够我们的俸禄,不够王师的军饷,哪里够往周朝送供?”一个人声嘶力竭地反问道。
“关其思他这不光是想要饿死我等,更是想要丢王上在各诸侯面前的脸面,更是想要让王上在平王面前失宠,这是陷我郑国于不义之地!”一个人义愤填膺地说道。
姬掘突觉得他们演得真是太好了,哪里像是刚刚归服郑国的新臣。不知道的人看到大殿上这一幕,还以为这些个都是跟着自己辛辛苦苦南北征战的老臣。他极为配合的点了点头,问道:“所以呢?”
“所以在圭太宰的带领下,我们决定为王上除害。”
“对,一定要把这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给抓起来。”
“可是我们知道王上看中关大人的才智,而且关大人对郑国确实有不可磨灭的贡献,所以我们不敢擅自责罚,只是把他看押起来,等着王上回来再发落。”
说到这里,制城旧贵族们只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真是太机智了,竟然三言两语就把一件犯上作乱的事情勾画成忠君爱国的义举了。可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姬掘突的眼神却一点点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