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超握着瓷白色的茶杯轻轻地啜饮了一口,放下,望着对面的楚亮说:“我们俩这次算是一笑泯恩仇了吗?”
储亮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想用这一杯茶就准备消弭我们俩的过往了?”
任超收住了自己的笑脸,双手交叉摩擦在一起:“你说我们俩都老死不相往来20多年了,难道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我俩都是快要半入黄土的人了。”
“说吧,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储亮也收住了自己的笑脸,一本正经地对望着对面的任超。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你,跟你求个人情。”
储亮大概猜到了任超说的人是谁?他再次拿起茶杯轻轻小酌了一口,“您是说任承?”
任超也不含糊,“嗯,我说的就是他,在我们任家这辈孙子当中,您知道的,也只有他是我们任家的亲生骨肉,所以说我想要保住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这次我应了你的条件放过了他,你能够保证他下次不再害人吗?”
储亮微微眯起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在他的印象中,任承本就不是一个什么好的苗子,尤其是在经历了这次伤害他的事情中;
任承竟然能够联合起来美亚当一起来对付他,这一点不是他能够原谅的。
况且任承做事的风格心狠手辣,在商场上有很多人想要暗中对付他,即使这次他不动手,以后也会有别的人来攻击他。
任超叹了一口气,对于他这个孙子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储老爷子说的话也不全是错的。
“我没有本事帮他一辈子,但是这次事情我还是希望能给他一个知错就改的机会,如果你答应了放过他,那么我名下股份的一半将全部转移到你的名下。”
除了钱,任超实在想不出能和储老爷子谈判的筹码。
他不缺钱,储亮也不缺钱。
但是在商场上,商人最看重的是利益,如果这次能用金钱摆平的话,那么以后的造化就要看任承自己的了。
他已经尽了一个爷爷最大疼爱孙子的责任,以后的路,他已经没有能力再为任承继续遮荫蔽日。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一定会答应你?”
任超笑了笑说,“当年的事情终究是你们储家对不起我们任家,所以即便不看在我们俩往日的交情上,对于当年的事情你也是心怀愧疚,就冲着这一点,我相信你也会放过任承。”
“任超我总算是听出来了,你是把我们两个人的谈话当成了一场赌博,你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你却笃定了我的软肋。”储量指着任超毫不芥蒂地说。
“那我这场赌博有胜算吗?”
“你赌,我当然不会让你输。”
巫童在旁边听得一呆一愣的,他也明白了,在储老爷子他们这老一辈这里总是藏着一股深情,是他们这些人尚未理解的。
经历过大风大浪风吹日晒之后,这种交往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而他们也会为了往日的情分为对方做出一些牺牲,他们的友谊便是最好的友谊。
窗外的细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时不时践踏在人们干净的鞋子上,地板上的积水坑往低处流淌。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咸腥味,急速而飞的车辆行驶在马路中央,飞溅起来的水花均匀地铺洒在空气中,翩翩起舞。
巫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是夏天春雨朦胧的味道。
加长版的林肯车型上,巫童搓着老爷子冰凉的双手,漫不经心的问道,“老爷子,您真的就这样打算放过任承了吗?”
老爷子也笑了笑,放不放过只是一种暂时的形式,依照我的经验来看,如果任超不乖乖地将任承软禁起来,那么以后任承犯的错会比现在更为严重。
“你去查一下最近任承在干些什么?”
巫童嗯了一声,“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是去医院看看老大吗?”
“不了,我们去黑色都会看看吧!小霸王当初走的时候不是亲自抓了任建明吗?那我们现在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好,现在任建明是由陈胃看管着他,每天一直嚷嚷着要出去,但是没有人理他。
另外,小霸王走的时候还抓了另外一个女人,就是潜伏在黑色都会装上了炸弹的那个人,叫杨思琪。”
“那我们回去公司吧!既然任建明有人看管着,想必这段时间也闹不出什么大的风波。”
“哦,那老爷子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凌越的公司跟他一起跟他交接一下。昨天我们去的时候他不是不在吗?”
储老爷子听见这话,开始打量着巫童,今天他说话有点奇怪,尤其是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脸庞都微微的泛红,耳根子也泛出潮红。
“我看你去那里不是为了想见凌越吧,而是有别的人值得你心心相念。”
“没有,老爷子。”巫童一口否定了储亮的话,实在是太惊悚了,他随便的一个动作,老爷子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欲盖弥彰。”老爷子只回答了四个字。
下了几个小时,天空终于微微的泛晴。
夜幕撕黑,月亮从山坡上爬了出来,露出一小角帽子飘摇在天空中。
凌越坐在车上,不经意间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今天他没能够将周元祖从瑞士带回来。
周元祖说她要留在瑞士一段时间,她要在那里养伤。
等到自己重新能够像个战士一样充满力气,她就会从那个地方重新回到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开拓疆土。
储鱼鱼也顺势留在了瑞士,周元祖虽然现在从心理上看不出有什么多大的问题,她也配合着好好的养精蓄锐。
但是凌越还是不放心,毕竟多一个人留在那里,多一份陪伴,也早日能将周元祖从这潮湿冰冷的心灵创伤中帮助她走出来。
现在他面临的一个巨大的难题就是他没有办法拒绝的、周元祖要求他帮忙的那件事,他要如何说服储阚不去找周元祖。
储阚爱周元祖爱的那么深,不是他简单的劝说几句,储阚就能真的忍住不去找她。
纵然他们两个人之间隔了一个孩子,中间还有一个阴晴不定的郁双,但是这场爱情的纠纷中,他深信最终储阚和周元祖会在一起,只不过是需要时间罢了。
其实凌越还没有告诉周元祖储阚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这一次手术他们保住了储阚的命,但是并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也许是几天后,也许是几个月后,又或许是几年后,这时间的数字他们不确定,也没法确定。
解决了这件最棘手的事情,剩下来就是公司的事情啦!他不知道又得加多少个班才能将公司维持正常的运转以及未来几年后的一个规划上持续发展。
这件事最好莫过于储鱼鱼正在瑞士,他没有时间陪伴她。
他也好久没有见到小橙橙了,他在猜想着他的儿子见到他会不会已经忘了他。
这两个月的时间来,每次晚上他回去的时候儿子已经睡了,他早上离开的时候儿子还没有醒,更多的时候他在公司里加班。
他没有做到一个好父亲该做的样子。
医院里。
郁双正站在窗子外看着重症监护室里面插满管到的储阚。
今天早上她鼓足了勇气,和储老爷子谈判以后让他不再插足他们的爱情;
也鼓足了勇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要追逐储阚的步伐走;
她知道她不该拆散周元祖和储阚,但是毕竟他们两个已经不可能的啦!
她爱的男人她要自己争取;她想要的幸福同样也要自己争取。
在这个豺狼虎豹的世界里,她只有独自一个人行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干掉,她需要找到一个强大的人给予她安全感,而储阚,就是那个人。
储阚不醒,她就在这里陪着他,等着他醒过来;储阚不接受她,那她就用智慧和计谋;
她的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就像现在,她一个人呆在医院里,只有护工照顾她的饮食,病床前只有护士照顾她,她的身边没有一个陪伴的人,也没有一个可以温暖她的人,她只能在别人的身上找温暖。
她是孤独而寂寞的,她一个人在荒原上迎着刺风,顶着烈日,一步一步蹒跚蹒跚在沙漠的路上,纵然周围荆棘满路,纵然前方一片模糊,她坚信只有自己的脚能开辟出一片疆土。
而身在远方的岳岳没有给周元祖回过一个电话,也没有再有过多的关心。
她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把自己关闭在那个遥远的城市和一个陌生的男子相互厮守。
她不知道小霸王沉睡昏迷,她不知道周元祖身心受到伤害,她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还有多少件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但是现在她在那个地方生活的很好。
从她自己离开A诚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全方位的准备,将自己隔绝在那个城市。
无论是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在面对要好的朋友和亲人,她都将他们通通抛开来,只身自己一个人呆在那个城市里,默默的享受另外一个城市的纷繁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