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石墓内,楚莫不明白触动了什么机关,一种莫名的引力,使自己凌空而起。
一红一白两团火焰急速的在眼前放大,大到每团都可以把自己轻易的吞噬进去。
“扑”的一下,楚莫感觉自己就象飞蛾一般冲入那火焰中。
什么也看不见,他甚至不能睁眼。
火焰之后便是一道桔红的电光和轰隆的雷声,透过他紧闭的眼皮还映过一条条珊瑚般的印纹。
浑身一阵剧痛,楚莫感觉仿佛已经皮开肉绽了。
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只是发现那火焰竟是凉的,冷冷冰冰。
仙狱之城的无名天雷过去了五天后,除了一些大家族,还在有些猜测外,一切都回到了平常一样,街头酒肆的话题早已转到了他处。
城西北二百多里外有一处小村,十几户人家,傍山而住。在山阴一侧的大槐树下,是一户简陋的芧屋。
“水,水。”一个满脸焦糊,看不出形状的少年裹在土灰色的旧长袍里,伸出手来在木榻边胡乱的摸着。
“娘,娘,他醒了。”坐在他旁边的小女孩惊喜地向着门外喊道。
陈旧的木门“吱呀呀”的拉开了,一个矮个女人围着一件半身的花裙走了进来,揩了揩手带上门。
“玉儿,是刚醒吗?”
“嗯,爹说的不错,才醒过来就要水喝。”那女孩答道。
矮个女人走进里屋,一会儿功夫提着个有些坑瘪的铁壶回来,左手还拿着一只碗,放在唯一的一个四角桌上,把热水倒了半碗。
女孩双手捧了一下,有些热,俯身轻轻的吹着。
“嗨!这孩子。”矮个女人望着木榻上还在伸手乱抓的小家伙,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穷苦的人家,也有一个女孩。听着这陌生的声音,楚莫有些迷糊,自己这是又到了哪一处地方?
努力的睁开眼睛,用了很大劲只是勉强的挣开了一道缝。
怎么这么难受。
一双滚圆的大眼睛出现在那道缝里。
我靠,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楚莫“扑”的一下又闭上了。右手胡乱的在眼前摇了一下。
“呵呵,我看见他睁眼了。”那小女孩兴奋的嚷道。
“孩子,能张嘴不,喝点水。”中年妇女低身道。
楚莫又动了动下巴,好像被石膏固定住了,也张不开。脸上是什么东西?
楚莫伸手要到脸上摸一摸,姥姥的,这是要破相的节奏吗?
手肘一打弯,竟发出了“咯咯”的动静。
“哇,好白呀!”女孩惊叫。
“慢点,不要急,慢点,孩子。”妇人有些焦急的道。
一只手伸过去,想要抓住楚莫的手臂又有点不敢。
因为此时的楚莫看上去太可怕了。满脸、浑身都是焦黑一片,谁知道那东西揭下去是什么结果。
触手处是硬绑绑一个硬壳,还是凹凸不平的那种,像蟾蜍皮。
楚莫使劲的扭动下巴,终于找到了一个缝隙,手指一扣揭了下来,像摘掉一个面具。
“哇,太爽了。”
这一揭之下,楚莫不由心中大呼痛快,真如破茧而出一样,太舒服了。
此时再一看自己身上,整个手臂黑碳棒一般。
活动了一下,身上也僵得很,不用看,大概也和手上差不多。裹的衣服是别人的,曝光是无疑的了,但估计她们也看不出啥来。
楚莫非常善意的一笑,脸上还有片片碴碴掉下来:“前辈,多谢了。”
“嘻,还挺有意思。”女孩一捂嘴。
妇人瞪了她一眼回身道:“孩子,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山野人家当不起。喝点水吧。”说着把女孩身前的碗端了过来。
楚莫没有接碗,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这里是古岳城吗?”
“古岳城?不是”妇人摇摇头。
“那这是不是仙狱之城?”楚莫还不甘心。
妇人还是摇摇头,“没听说过,这么说孩子你是从仙狱之城来。”
妇人虽然粗朴但并不笨。
半天楚莫没有回话,他郁闷了,自己的猜测还真的成真了。总也这么飞来飞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看着妇人手里的碗,楚莫有些不好意思了,“谢谢,我不渴,不知您老我要怎么称呼。”
妇人又把碗向前送了送,“都三天了,怎么会不渴呢,我是玉儿的娘,叫我阿婶就行了。”
玉儿!
楚莫觉得心中一痛,他想起了灵儿,顾灵儿。
那个围在自已身边,最后被传送出去的少女。
只是,不知道此时的少女在何方,是否安然无恙!
沉默了一会儿楚莫接过了碗,喝了一小口。是没有任何滋味的清水。“阿婶,我想冲洗一下,方便吗。”
阿婶接过碗,忙不迭的道:“方便,方便,孩子你没事就好,阿婶这就给你准备去。”说着向着后屋去了。
“大哥哥,你疼吗?”小女孩看着楚莫扯着脖子上的黑痂,小心的问道。
“呵呵,不疼,小妹妹几岁了?”
“七岁。”
“修过灵气吗?”楚莫在循循善诱着。
玉儿摇摇头,不知是没修过,还是没听说过。
“家里就你们两个人吗。”
“还有我爹,他出去打野猫去了,玉儿都好几天没吃到肉了。”玉儿说着还呡了下嘴。
在楚莫看来,这小丫头并不算很美,身上是一件粗布的蓝色小裙,脸上还有一些淡淡的雀斑,但无疑很天真,很纯洁。
“大哥哥,你为什么会长这些东西呢,好吓人呢。”
“哥哥也不愿意呀,噢,对了,玉儿知道哥哥怎么会在这里吗?”
“是我爹把你扛回来的,浑身是泥,玉儿还帮你擦了呢。”
“呵呵,那哥哥也要谢谢玉儿了。”
“不用谢,我爹说,咱们穷苦人,就得互相帮助,玉儿还帮过前山的好多人呢,他们对我可好了。”
一句话,楚莫无言了,心里一颤,是呀,为什么穷苦人就能互相帮衬,换得快乐,如此的拮据还会救下自己。而那些不愁衣食的四公子却屡屡要置自己这些人于死地。
世间若有道,此为何道?
可惜自己回不去了。
阿婶准备好了。楚莫谢过后,拖着宽大的长袍,木偶一样挪进了里屋。感觉着僵僵巴巴的身体,楚莫突发奇想,是不是从墓里出来的都是这德性……
黑炭般的疤壳鬼知道是怎么生出来的,楚莫进了后屋,一片片的揭着,直到精光,象一只扒了壳的大虾。
这一次重见天日,自己的皮肤竟有了一种晶莹之感,越来越像女人了。
楚莫坐在了地中简单的木盆里,腾腾的热气包裹着,就是一个字,爽。
这一家生活得很简单,刚才进来时,楚莫就打眼看了一下,一个灶台,边上有一个树条编织的大篓子,进门处有一个大木缸,下边两个小木桶。
灶台上放着一篮蔫了叶的野菜。
自己所在是灶台后边隔开的一个小间,只有一个大木盆。
轻轻地把自己沉下去,楚莫感觉自己有生以来的头一次如此的舒服。
微闭着双眼,心中在思索着,这又是一个什么地方?
天上有这么穷吗?不会。
忽然,正在思索的楚莫又看到了让他惊喜的一幕,只见身周的小空间中,又隐隐的出现了一星星的亮点,五色斑斓。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
这是……灵气!这里有灵气,楚莫“噌”地一下坐了起来。
是啊,自从再次醒来,从来感应不到灵气,而如今却是又有了。
双手互握,放于胸前,心中默运起法诀,神识沉了下去。
一切都清楚了,又可以看见体内的经脉了,隐脉中的那条殷红的丝线在法诀的催动下快速的在曲折地穿梭,让楚莫惊讶的是,那已经不能叫丝线,此时看去足有筷子粗。
这得多少灵气呀,冲击驭空中境他都觉得是轻松加一快。为什么?
自己可是从没运转过,另外自己先前所呆的那地方也没有灵气呀,真他奶奶的赶上妖兽了,一觉醒来,一不小心进级了。可这也太妖了吧。
功法一运转,异象又升,那条隐脉就象一块磁石一般,也不管什么灵气了,一股脑的扑了过来,居然隐隐有风雷之声,楚莫吓得赶紧停了。
这是什么所在自己还没弄明白,整出这大的动静,万一再招来飞来横祸自己就太悲摧了。
轻轻的压下,尽量不让人发觉,没有玄气的日子自己不是也过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有了闲心,楚莫又试着感应了一下指环。
“噗”
那把沉月大剑出现在手上,挽了花消失了。
“噗”一块金石又握在手中,掂了掂,消失了。
“噗”一块玉简出现在手上……
“呵呵,一切无恙。”
这次楚莫可以消停的仰在水盆中,尽情的享受了。
神识放开,只要灵气还在,楚莫就可以无拘无束了。
破旧的石壁泛着土色的光晕,身后的柴门微微闪着青光。不必回头,神识所到没有任何阻拦和方向感,这一次楚莫不惊了,那种久违的感觉在无意中又出现在了脑海。
一切,重回正轨!
虽然不知道身在何处,但实力尚在,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