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白隽翰来感业寺探望她的时候,她没注意到他说的一句话,现在再次想起来,真是让言笑止不住想要拍桌子感叹一句:泥煤的剧情君的力量真强大,她不过是在自家府里养了几天的病,然后被发配来了感业寺祈福,男女主就勾搭上了。
不,这不是重点!敲黑板,得亏她家未婚夫不是男主好吗!要是被丢到男主那个身体里去,岂不是要被张瑜欢给拐跑了?那她去哪哭去?
……“皇姐,你这游园会要不就推后几天再举行吧?你身子这般若是再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办?”某皇帝劝的苦口婆心,哪里还有金銮大殿上杀伐果断的气势。
对此,言笑只想表达:“皇弟你不要乌鸦嘴好吗?”嗯?她说出来了?
算了,说出来就说出来吧。
默默觑一眼皇帝的表情,还行,没黑,也没红,还算正常,言笑咳了两声,道:“皇弟,这游园会是我一月之前就已经下了帖子给各家小姐的,说是取消或者推迟的都太麻烦,再者说了,这场游园会还是我第一次举办的,其中的意义你也是晓得的,我若是这么办了,可不就是在变相的宣告天下说我出事了吗?这样还怎么引那幕后之人再度出手?”
“皇姐,你可是下定了心如此?”言泷卿的瞳孔很黑,尤其是当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你不自觉的就会沉溺其中。
言笑却不在乎的笑了笑,道:“我意已决。”
游园会照常举行,不过不同的是应了皇帝陛下的要求,转移了地点,到了皇宫大内,人员也从各家小姐拓展到后妃。
罢了,让他图个心安便是,言笑也不与他争论这个,只是派人去了各家府上通知了一声。
游园会的这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其实所谓游园会,园子不重要,游也不重要,什么是重要的?人?不不不,大错特错,当然是看戏最重要。
尤其是举办在宫廷高墙之内的游园会。
提问:各位有没有见过百花争放只为赏花人那一个停留的目光?
不过很可惜,这赏花人生来无情,整场的目光都只停留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以及偶尔扫两眼他身边坐着的嫡亲皇姐。
这举动可是惹得一大堆花花碎了自己的小心心,不过再争宠也争不到长公主那里去不是,除非是不想要小命了。
“长公主殿下,这是西域来使前段时间进贡上来的宝贝,皇帝赏于妾身,妾身自觉芳华暗淡难以比拟,想来也只有长公主这样的天人之姿才能驾驭得住。所以,妾身今日斗胆,呈给长公主殿下。”某妃嫔坐不住了,开始谄媚。
坐着的长公主睨了一眼躬身在侧的美人,嗯,长的挺漂亮的,就是大概脑子缺根弦。
“不必了,本宫不喜欢这些。”她一向不在众人面前出席,自然会有人来试探一二,不过枪打出头鸟,这个小美人,注定要遭殃。
果不其然,她身侧一直沉默着充当背景板的某皇帝说话了:“安美人,你的东西留着便是,长公主若是需要,也到不了你的手里。”顺带着放过去“嗖嗖”几支眼神冷箭,吓的小美人“噗通”跪倒在地。
“妾身知错,妾身知错……”安美人吓的够呛,脸色惨白无人寰,只会来回说这一句话。
一时之间,大殿鸦雀无声,众美人皆是低头不语。
言笑也默不作声,捧着自己的那杯茶兀自眼观鼻鼻观心,这可有比她官还大的主,轮不到她来管事。
高位上的言泷卿几不可察的朝着言笑这边小觑了一眼,几乎同时,对着段公公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吩咐到:“拖下去。”
段司虽然说不上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可这几年的功夫,竟是把从小伺候言泷卿长大的老公公给挤了下去,这揣摩圣意的功夫可见了得,他此时便知晓,这安美人怕是在后宫里再无出头之日了。
“方才方家小姐的一曲词赋甚是了得。”言笑适时开口,三言两语转了话题过去,这大殿才又恢复了热络。
不过,这热闹可还是一直都没有停过。“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不仅仅适用于先行尝试新鲜事物的人,若是一群人当中都是芥芥无名之辈,那安宁可能会存在,可是一但当一群人当中突然冒出一个夺走所有光彩的,那就该……被针对了。
理所应当的,思及近段时间来哪位风头最盛,这位出头鸟便该是张家瑜欢,非她莫属了。
可是整个宴会下来,张瑜欢就跟开了挂似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言笑看戏看的也是乐滋滋。
言笑不经意间一个眼神瞟到了言泷卿那边,吓的小心脏骤停了一刻,心里吃了一头惊:女主大人果然魅力无穷,引得皇帝都对她产生了兴趣,莫非白隽翰谋反是因为这俩人为了美色一怒而揭竿?
所以说……时灵啊,你看这没有记忆真的很麻烦,你什么时候把记忆给我?
时灵经过言笑隔三差五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已经做到心无旁骛了,全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言笑得不到回答,也不急,反正她就这么随口一说,时灵要是轻易答应了那才会让她诧异了呢。
哎,喝杯茶压压火……
“友情提示,茶水里下了无解之毒,若是原主身死,您也将被遣送出这个世界,且解救方法消失。”时灵在茶水即将入口的时刻才不缓不慢的说完了这些话。
而此时,言笑已经引到了嘴中一口,只是还未咽下。
“不喝下去,毒性会不会致死?”言笑脑中意识与她沟通,还好此刻大家都被张瑜欢吸引过去了注意力,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异常。
“不会,昏迷几日自可醒来。”
言笑默默挪了袖子掩住了半张脸,吐掉口中的水之后又倒了个干净,才将茶杯放回去。
佯作没有任何事的样子继续看场上的表演。
“长公主!”不知是谁,平地一声惊呼,言笑的最后一丝清明也被药性给带走了。
昏迷中的言芷钰,被时灵动了手脚,言笑又变成了魂体,飘飘然荡在周围,将眼下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后宫嫔妃稀稀落落的跪了外堂一地,各家小姐看来倒是不在,不过听来回话的小太监说“回皇上,各家小姐已经请去明若殿休息了”,看样子是被暂时软禁。
她的皇帝弟弟言泷卿正负手站在内室的窗户边,高大的身影投射到墙上大片的阴翳,侍候的宫女们身子压的更低,呼吸都不敢过重。
太医院里清一色叫的上名号的太医正排着队挨个给昏迷中的言芷钰悬丝把脉,无一例外的都是号脉完之后的表情,凝重,看着落下的层层帷幔,仿佛在看一个注定被黑白无常带走的人。
“时灵,我这个原主不会还没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就被埋了吧。”言笑问。
“您放心,这个不会的。”时灵回答的笃定。
接下来的几日,言笑看到了皇帝因为她的病况变的愈发暴躁,杖责了那日游园会侍候的大部分宫人,各宫美人但凡是有一丁点嫌疑的,皆被禁足在宫,一时之间,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言笑原本在时灵口中听了这话,还在担忧这时局会不会因此动荡,结果又听时灵带来了另外一则消息。
这京城里,倒是在百姓口中传起了“皇帝心甚重情为其姐一怒而斩贪官贬佞臣”的话来,当然,有褒就有贬。
但是这贬低,却是冲着从未露过面的长公主来的。
“冲着言芷钰?”言笑不解。
时灵点头,道:“是,冲着你。”同时也在提醒言笑,言芷钰的命运跟她现在是紧密相连的。
言笑心中一个恍惚,什么景象快速的从脑海中闪了过去,不过因为太快,反而是连人面孔残影都没有抓住,可是却又一双眼格外清晰,憎恶,而又恐惧着。
“言泷卿没有听说?”这话一说出口,言笑愣了,她没想到自己会问这个。
“听说了,也派人去镇压,可是越压,人们就传的越凶。”时灵一字一眼的回到,话里没有任何的感情。
“他也是糊涂了。”半晌,言笑叹了一句,忽略掉刚才的异常,“也是个重视感情的,碰到自家姐姐被诬蔑,做了不是很明智的举动,也算是正常。”
这几日中,还发生了一件事,言笑始料未及。
她又被刺杀了!
喂!她已经躺在床上都不清醒了好吗!还一个劲儿的派人来取她的性命这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才会一丁点儿的生机都不想给她留!
不过好在言泷卿留在这暗处的死士尽职尽责,那家伙还没近她的身便被咔嚓……别误会,没有抹脖子,是断了手臂,制服后眼疾手快的便卸了下巴,又接着几声脆响,腕骨尽断,日后又绝了筋脉。
狠。言笑打了个激灵,打完激灵又暗暗唾弃自己,呸,她又不是什么好人,莫不是太久没做坏事,所以看到这种情景都会起鸡皮疙瘩了?
不过,最最始料未及的还在后头。
死士拎着已经是个残废的刺杀者“咻”的消失之后,房间的窗子“吱呦”的想着,貌似是被夜风吹了开。
言笑想着夜风太凉,别再让原主现在这本就不乐观的情况再严重了去,于是打算去关上,虽然她现在是个魂体,可是关窗子这种小事还是能做的。
不料刚飘到窗前就被一张突然出现的大脸吓的蹭蹭往后退,一直撞到了墙上才停下。
再抬眼看过去时,那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言芷钰的床边。
月光温润且明亮,开了窗子之后,更是不客气的倾洒进来,打在了男子的侧脸上。
“江皓清,他来做什么?”言笑喃喃自问。
听到的时灵还以为她在问她,诚实的摇了摇她根本就看不见的头,答到:“不知道,看看就清楚了。”
言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仅是看着他的身形越来越靠近床边,而后坐下,这一瞬间,言笑脑中闪过无数种假设。
如果这家伙跟暗杀她的人是一伙的,这时候找谁去求救?靠着她曾经救他一命的旧情赌一把吗?
抑或者,如果这家伙只是单纯的听说了她中毒昏迷,然后本着看望救命恩人的心思来看她一眼,结果不小心被当做暗杀者给抓住了怎么办?她又救不了他!
还有还有……
言笑的脑子里做出了全部的假设,唯独没有想到事实中发生的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