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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回马山拼酒赢香烟 追债不还打断腿

2017-07-13发布 5691字

刚出了无锡商业大厦,陈成龙手机响了。是他在无锡的战友打来的,说钱母已经安睡了,他晚上安排我们到无锡马山吃马山农家乐,要我们这就往马山开。

陈成龙打开汽车导航,居然真有一个地方叫马山农家,就在我们游玩过的灵山大佛旁边!

于是汽车又往回开,开到了马山农家。这里毗邻太湖,山峦叠翠,碧波荡漾,粉墙黛瓦,鸡犬相闻。几乎家家都是别墅,风景秀丽,充满诗情画意,我们一行走进去,宛如走进人间仙境。

走了没多远,陈成龙的战友笑着迎上来,领我们到了一家饭店。

饭店不是很大,但是很别致,装修清雅。我们进了一个包间,桌上冷盘已摆好:马山大蚕豆、凉拌木耳、太湖大草虾、红汤灌皮蛋等等十个冷盘;和我们碧水市的冷盘也差不多。

陈成龙介绍给我们,他战友姓宋,宋团长。宋团长笑眯眯地和我们一一握手,分了一圈软中华烟;过来一个女服务员,给我们斟酒,喝的是天之蓝!我老婆说不喝,我去给她倒了一杯茶。

宋团长请我们吃菜,他和陈成龙不住地谈些部队的往事,谈得笑呵呵地,我们也插不上话,于是吃菜。

这时陆续上热菜了:太湖鱼头煲、农家猪手、鱼香鲜贝、野山笋茶树菇、腾飞鲈鱼、青笋烧白鱼、马山土鸡煲、酱爆螺蛳、如意黄金(豆芽菜)、鞭笋煨猪蹄(白烧)、三色虾仁、银鱼豆瓣、葱油激浪鱼、炒蟹糊、蚬子汤、太湖三白。

这太湖三白是太湖的三种河鲜类特产——白鱼、银鱼和白虾一起烧,极为注重食材的新鲜程度。因其出水即易死亡,故而最适合在水边烹制,离太湖远了就吃不到原味的太湖三白。我们尝了尝,味道非常鲜美。

这时候宋团长和陈成龙也谈得差不多了,一一地敬我们酒,说老战友相聚,有说不完的话,怠慢了我们。大家笑了笑,说没事。这宋团长酒量也吓人,一口下去就是小半杯,足足有一两。

喝着酒,钱兴国又惹事了,说:“宋团长,我们这些人当中,数这位庄老师最能喝,你们切磋切磋?”说完手冲我一指。

宋团长一听举杯站了起来,说:“我一直以为我们当兵的,武夫,喝酒豪爽;没想到庄老师一介文人,也很能喝酒,来,我敬你一杯!”

说完也不等我说话,举杯一饮而尽,一杯有二两五!我被逼无奈,也一口干了。 宋团长刚坐下,我等服务员把他杯子和我的杯子倒满,我回敬宋团长,说:“宋团长,来而不往非礼也,兄弟回敬你一个!”宋团长有些惊讶,也站起来和我碰杯,各自一饮而尽。

我也没吃菜,又一一敬了陈成龙、钱若梦、钱兴国,最后敬老婆,让老婆喝口茶就行了。敬完一圈,一杯酒光了。连之前和宋团长喝的两杯,一共三杯了,宋团长很惊讶,对陈成龙说:“你这位朋友真是好酒量,连续作战喝三杯的,我喝了这么多年酒还少见!”

刚说完,钱兴国又煽风点火,说:“这位老弟不光能喝白酒,啤酒能整瓶地吹呢!”

我瞪了钱兴国一眼,刚要说话,宋团长喊:“服务员,拿箱啤酒来!”

一会酒来了,宋团长亲自开酒,开了两瓶,他和我一人一瓶。

宋团长说:“我在部队喝酒,能喝一斤白酒的人不少,我不佩服他!能一口气吹掉一瓶啤酒的,在我这个圈子中,也就是我吹过!今天遇到高人了,我敬你一瓶!”

说完拿起瓶和我碰了碰,开始吹瓶!我心里明白,这宋团长一是想考验我,看我到底能不能吹瓶,二是他自己想逞英雄。

我也无暇多想,拿起瓶就吹,一边吹,我一边看宋团长。他是蛮干,瓶口斜着送进嘴里,咕嘟咕嘟地喝。啤酒产生的气,他硬是强咽下去,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毕露。

我这时发现他也在看我怎么吹,我是直竖着瓶,啤酒往嘴里倒。但是我用舌头抵着瓶口,他看不出来,啤酒是先冲到我舌头上,然后流进喉咙。一边我还打着嗝,鼻子往外排气。由于他不会排气,所以一边喝,一边气往上顶,反而没我喝得快!

我先吹完了,坐下抽烟,笑眯眯地看他吹。他又吹了一会,坐下,脸涨红了,还好没吐,也不简单了!

宋团长见我吹得比他快,又是竖着瓶吹,难度比他大。他想了想,打开随身带的皮包,拿出来一条软中华,走到我面前把烟一放,笑着说:“庄老师,我今天遇到高人了,这条烟是学费,能不能把吹啤酒的技巧教我?我吹啤酒已经是罕见了,你吹得比我还快,又是竖着吹,难度大,这里面肯定有技巧!请你教给我吧,好让我在战友们面前也显摆显摆!”

我笑了笑,觉得这人挺耿直,直来直去。我就把用舌头抵着啤酒瓶口,缓冲的秘密告诉了他。他恍然大悟!拍掌大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今天长见识了!”

说完拿起那条软中华,硬是塞在我手上,我坚决不肯要,他说:“你不要就是不给我面子!”

陈成龙说:“这样吧庄老师,宋团长一片诚意,你先收下。下次我请宋团长到我们碧水市作客,喝个酒,你来陪同下就行了。”

我只好先收下,陈成龙又站起来敬我和宋团长。我们不喝白酒了,又各自喝了两瓶啤酒,桌上几个人相互敬了酒,尽兴而止。

刚吃着主食:面条,钱兴国手机响了,他一接通,说了几句话,脸色大变!

想了想,又拿起筷子吃面。我看他心里有事,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多问。

我把面条吃完,这时大家都吃结束了,钱兴国站起来对陈成龙说:“姐夫,对不住了,我要先打车回去了。我小弟张三跟人收账,那家伙不给,被张三打伤了,现在两人都在派出所里。我要赶回去处理这事,张三是替我收钱的,出了事我不能不过问。”

钱若梦见弟弟很着急,站起来说:“兴国,你不要急,让你姐夫开车送你回去。自家有车,还打什么车?顺带把庄老师夫妇也带回家吧。”陈成龙说:“我送,没问题,只是妈这边,你留下来照顾几天?什么时候出院,我再车开来接你!”

宋团长说:“老战友你就放心吧!你妈就是我妈,这边由我照顾,你太太我一会开车带她去医院。其他的都交给我,你就放心好了。”

于是我们一行人出了饭店,握手道别,各自分道扬镳。

我们上了奔驰车,开了一会,钱兴国情绪稳定了些,寻我开心:“庄老弟,你今天收获不小啊,吹啤酒赢了一条烟。”我瞪了他一眼:“感谢你啊,先是唆使人和我拼白酒,后来又让我吹啤酒,幸亏我还有点酒量,不然今天就撂在这儿了!我交友不慎啊,误交匪徒。”钱兴国刚要说话,又接到电话,是谷子打的。

接完电话,钱兴国笑笑:“我知道你酒量大,没事,这才让你喝的。你看,你老婆杨婷婷不也在桌上,没有说话吗?

”杨婷婷说:“我那会肚子不大舒服,不想开口,不过我想我老公不会输的,毕竟他有年龄的优势。”

陈成龙开着车说:“庄老师,这回不好意思了,没让你们玩舒服了。本来打算明天再玩一天,明晚才回去的,谁知道钱兴国的小弟出了事,不得不赶回去,下次请你们好好地玩几天。”

我忙说:“姐夫说哪里话来,这次出来,你又是管吃,又是管住,还一路汽车接送,下回我请你玩才对!”陈成龙笑笑:“都是自己人,无所谓的,对了钱兴国,张三现在关在哪里?我们去哪个派出所找他?如果需要找人,我市里也有战友。”

钱兴国说:“关在城南派出所呢,是在城南打的架。我战友谷子在城南派出所当辅警队长,在马山吃饭的时候,就是谷子打电话给我的。现在挨打的欠债人在医院,谷子正在做他工作,据说腿让张三打断了,对方要起诉。谷子装做不认识张三,正在劝对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张三关在城南派出所里,我们先去看他,了解清楚细节,再商量怎么办。”

陈成龙边开车边说:“大舅子,不是我说你,以后张三这种人少要用他。去要债,以吓唬为主,开弓不放箭,哪能真把人腿打折了?现在钱要不到,倒过来还要陪人家医药费,真不划算。”

钱兴国点点头:“谢谢姐夫好意,这个张三平时不轻易动手的,这回要么是他酒喝多了,要么是对方先动的手。张三出多大的事我也要保他,一是兄弟义气,二是我有些钱直接是由他放水放出去的,借钱人我都没见过面,只看到借条。当然也是由张三负责去收,他要是坐牢,我的很多钱就成了坏帐了!

陈成龙说:“那你休息一会,静下来想一想怎么和挨打的谈。”于是钱兴国不说话了,我和老婆玩了一天也有些累,都没人说话我俩也睡着了。

这时已经九点多了,高速公路上车不多,车开的很快但是不颠簸。我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地打盹,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我们听见陈成龙说:“到了。”

我睁眼一看,窗外居然是我住的成贤小区!

陈成龙笑笑:“时间不早了,让庄太太先回去休息,我们三个男的去处理此事。”

我原想送老婆回家,听陈成龙一说,意思要我和他们一起去,我便不好回家。我帮着老婆把我们的行李从车上搬下来,问老婆拿不拿得动?老婆笑笑,说没问题!

我又回到车上,三人一起,车开到了城南派出所。

下了车我们往滞留室走,一个辅警拦住我们问找谁?钱兴国说是谷子的朋友,于是让我们进去了。

到了里面一看,张三坐在一张长椅子上,见钱兴国进来连忙站起来。钱兴国分支烟给他,又给他点上火,问怎么回事?张三说:“这小子上个月就应该还钱了,一直跟我拖,今天拖明天,明天说后天,一点信用也不讲。今天他约我拿钱的,说好了四万一起还,见了面居然说只有两万,你要就要,不要拉。!他自己不讲信用居然还跟我耍横,我忍不住抽了他两下,这小子仗着自己年轻,还敢还手!我急了,他一脚踢过来,我抓住他的腿往墙上砸了两下,他腿就断了,这么不禁打!”

钱兴国问:“那两万呢?张三忙从裤兜里掏出两万,交给钱兴国,说:“哥,你数一数。”

钱兴国摆摆手,塞进皮包,又从皮包里拿出皮夹,数了两千给张三。然后说:“兄弟你辛苦了,以后尽量不动手,其他事交给我处理,你耐心等待,我去医院找伤者谈。”

说完掏出一包烟塞给张三,领着我们往外走。出了门,又从皮包里掏出一包烟给看守的辅警,请他多多关照张三。

我和陈成龙都插不上话,钱兴国又打了个电话给谷子,问清了医院名称、病房号。陈成龙开车把我们送到了第一人民医院,停好车,我们三人一起去乘电梯,准备去骨伤科。

这第一人民医院非常大,我们站的这个诊疗大厅有十几层楼,电梯一路上去到顶再下来,再加上沿途有人搭乘,一个来回要好长时间。

电梯有好多部,有的只停靠单层,有的只停靠双层。只有一部电梯每一层都停,还有部电梯门关着,贴着字条:“手术专用。”

我们正等电梯,旁边走过来一个老头,五十多岁,瘦瘦地夹着个皮包,也来等电梯。钱兴国一看见他,走过去和他握手,问:“江总,你怎么也来这里?是看亲戚朋友吗?”江总苦笑道:“哪里是什么亲戚朋友,前几天我放的一笔水到期了,我去找借钱的人要帐,谁知他仗着人多,不买我帐。说得犟起来了,还打了我一顿!我放水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这种亏?立马打电话叫人,喊来一帮打手把那借钱不还的一顿胖揍,把他的朋友也都打跑了。谁知道我喊来的人下手重了些,把那小子脾脏打破了!这下麻大烦了,他借我的钱暂时不能和他要,还要自己掏钱给他看病,不掏就拘留!已经几万下去了,还不见底,唉!”

钱兴国说:“看来我们同病相怜了,我小弟也是为了要帐,把人家腿给打断了,如今我来擦屁股!”

说着话,电梯到了,钱兴国告别了江总,领着我们找到了病房。

进去一看,谷子和一个辅警坐在一张床上,挨打受伤的躺在另一张床上,正在说话。谷子见我们进来,迎上来小声对钱兴国说了句:“这小子死固执,还是要起诉,有麻烦了!”

钱兴国点点头走过去,坐在那小子床边,说:“小王是吧?你欠钱不还,还要起诉?你起的哪门子诉?”

小王说:“欠钱归欠钱,打人犯法,我就要告张三!你是他大哥吧?你来了正好,和你谈也是一样!我这腿断了,起码三个月不能下地,误工费、营养费、赔偿费、医疗费、还有陪护费。有帐算账,我还欠两万,我还,你兄弟打伤了我,怎么算?”

几句话吧钱兴国说恼了,他眼睛一瞪,骂道:“去你妈的!你欠钱不还,还跟我耍横?难怪你挨揍,打得不多,我都想打你,太没人品了!你要告张三是吧?张三的情况你不知道?他老婆嫌弃他不务正业,和他离了,他房子给老婆了,现在是租房子住。他也没个正当职业,你就是告他,拿什么赔你?你告他,我就告你,你白字黑字的借条在我手上呢,该不该还钱?我还告诉你小子!你非要把张三弄进去,我派人再把你另一条腿打折了,让你坐轮椅!你也可以告我,你没有证据,不是我打你的!”

小王软硬不吃,说:“你别跟我横,一会我大哥来了,你跟他横,我才佩服你!你和我大哥谈吧!”

钱兴国说:“你什么鸟大哥?把你大哥喊来,看我怕他还是他怕我?”

正说着,门外进来一个人,接话道:“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呀?”

钱兴国朝来人一看,俩人都互相认识,进来的竟然是胡大!

胡大冲钱兴国笑笑:“是你啊老钱!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这小王是我远房侄子,被人打了,打电话给我。我在乡下有事,特地赶回来,原来是和你有矛盾啊?呵呵,真是不打不相识。”

钱兴国就把小王不肯和谈,非要起诉的事情讲了一遍,小王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胡大。胡大听完,思忖了一会,说:“这样吧,钱科长、谷子队长,你们几位先到门外抽支烟,我来做他工作,和他谈一谈。”

说完,给我们在场的每人分了一支中华,我们就都退到病房外面的走廊上抽烟。

一支烟刚抽完,胡大出来了,笑嘻嘻地对我们大家说:“事情谈妥了,你们看行不行!事情的起因,当然是我这不成器的侄子不好,借钱不还。但是张三也不能就把人腿打断了是吧?现在双方都和我熟,我已做通了侄子工作,起诉就不必了,没有意义。都是自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就算了。我看这样,我这侄子起码三个月不能工作,什么费也不谈了,他还还欠你钱科长两万,就一笔勾销,两不找了。另外这看腿付给医院的两千块钱,是派出所垫付的,我侄子是穷鬼,没钱。幸好伤得不严重,不需要手术,用石膏固定就可以了;不然要上钢板再取钢板,起码花费上万。当然,后续的治疗费用,也不找你钱科长了,你就把两千给派出所,这事就了结了。钱科长、谷子队长,你们看怎么样?”

钱兴国盘算了一会,断腿要治好起码要三个月,这期间还得雇人服侍他,还要营养费、住院费、医药费、误工费等杂七杂八,两万不算多。关键是小王现在同意不起诉了,自己目的已经达到。

于是钱兴国说:“胡大,你既然出面了,老兄老弟的,当然要给你面子。你说这样,那就这样吧!谷子队长,你有没有意见?”

谷子笑笑:“我能有什么意见呢?我来也是劝和,既然你们都谈妥了,派出所垫付的两千块钱也有人给了,我回去就好交差了。对了胡大,你要小王写个和解书给我,承诺不再追究张三责任,不起诉,这案子就结了,我回去好交代!”

胡大连忙走进病房,让小王写,一会儿写好了,胡大拿出来交给谷子。钱兴国也当着胡大的面把两千块钱交给谷子,谷子和胡大握握手,说我们走吧,大家一起出了医院。

一场风波,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