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书生见这些少女一般大小,菊色裙摆,体态婀娜,再看他们摆上桌来的菜,其颜色搭配,甚为悦目;其形状样式,不是花朵之状,便是珠玉堆起,比皇宫御膳房中的更胜一筹,真是叫人不忍食之,倒想把这些菜式藏于某处,用于欣赏。
少女们出进两次,菜肴全部摆齐,每人身前的红木桌上都摆上六七道清香扑鼻,色味俱全的菜,令人垂涎欲滴。
少女们全都出去了,太皇爷环视满场道:“朕设此席,以劳众位忠效。此又不是在朝堂之上,大家休要拘束,尽情饮用。古人云‘人生得意须尽欢’,便是此理,哈哈------”
左席上四人一齐起声,手执酒盏,齐声道:“我等誓死为陛下效力,肝脑涂地!多谢陛下恩赏!”
太皇爷微微颔首,左手轻捋髭须。
四人落座,大将军白玉雕即刻起身道:“陛下对微臣恩待有加,微臣不知该如何报答,只当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
太皇爷面色欣悦,亦且饮了一盏。
显然该轮到武书生起身敬酒了,他想自己初次与太皇爷见面,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向白妙语看了一眼,见她对自己微微一笑。
武书生双手举盏,起身恭敬道:“小人久听陛下圣名,一向不得拜识尊颜,今日受陛下恩请礼待,心中喜之不胜,惊恐难安。聊以此酒,敬陛下。”说着便一饮而尽。
太皇爷轻“哦”一声道:“公子为何惊恐?”
武书生道:“陛下之心,不知何报?”
太皇爷突然放声一笑,说道:“公子,朕请你来,确实有意重用,还有喜事相告。此事慢谈,尽管先饮酒尽兴,哈哈------”
左席四人听太皇爷说要重用武书生,心中不喜。
武书生不好推辞,便假装高兴,朗声谢道:“多谢陛下!”便坐了下来。
白妙语盈盈一笑,起身道:“父皇,你一向对女儿疼爱十分,女儿本不会饮酒,但父皇高兴,女儿也要饮上一盏。”她的声音清悦好听,说着仰脖把一盏酒全喝了,口中不禁咳嗽了两声。
太皇爷本意摆手让她别喝,可是已然不及,便欢颜道:“难得吾女妙语公主一片孝心,今日佳人在彼,父皇下个月,便会为你操办喜事。”
武书生心猜太皇爷口中的“佳人在彼”不知指的是不是他,便向白妙语瞧去,见她笑吟吟地也回看了他一眼,便向太皇爷喜喜回道:“多谢父皇顾爱女儿。”
待白妙语款款而坐后,武书生轻声问:“公主,你觉得如何?”
白妙语知道武书生指的是她满满喝了一盏,见他关怀自己,便喜悦点头,脸上略有微晕道:“我觉得很好!”
武书生见她秀发舒黑,面容净白,娇娇欲滴,泛起悦喜,煞是甜美,一时禁不住回眼。白妙语一双漆黑的眸子也是一转不转地看着他,两人心中都不觉为之一动。
武书生收摄心神,拾起桌上金壶,为自己斟满了酒。白妙语却舒过一只玉手,接过他手中酒壶,嫩柔指尖触到武书生的手,武书生只觉她手指冰冷滑嫩,知道她还想要饮,心中不允,只是她早把酒壶接了过去,也在自己盏中斟满了。
太皇爷下令众人动筷,众人欢喜,皆推杯换盏起来。
大将军白玉雕眼观太皇爷,心中隐隐忧色。
酒过三巡,太皇爷把手一拍,唤道:“奏乐,起舞。”
不一会,帘后响起吟吟乐声,莞尔动听。一对红裙少女,一对黄裙少女分从左右两边曼曼舞了出来,共有十余人,一时莲步轻盈,犹如蝴蝶翩飞,摇着长长手绢,脸上纤纤喜笑,翩翩舞蹈,盈盈而动。
在莞尔乐音之下,众人顿觉这十余个女子个个美丽,人人好看。
太皇爷哈哈大笑,众人亦尽情饮酒,欣赏舞女。尤其是光头和尚,圆睁起一双色迷迷的大眼向众女身上看个不停,拍手叫好。
当一众少女舞到左席的时候,众人更是个个欢叫,伸手去拉扯那少女的裙衣。
太皇爷把眼环视各人,却见武书生面色如常,并不看一众舞女,只是淡淡喝酒,宛若正人君子。
其实武书生并不是不喜看舞,只想有白妙语坐于身侧,女人最是会察人观色,怕她看慢了自己,因此只装作对歌舞不感兴趣,淡然态度,略略饮酒,偶尔把眼去瞧白妙语,惹得白妙语春心荡漾,芳心窃喜。
白妙语见武书生对眼前晃晃悠悠的一众舞女毫不理会,只是端然正坐,双手置于桌上,心中似乎想着什么,偶尔拾杯,饮上一口。
当然,武书生偶尔也会转头向她看来,白妙语便微微转头,含情的双目向他脉脉看去,四目相对时,不觉心中颤动,只想把手伸向对方去握住,只是宴席之中,不好如此。
在白妙语的眼中,武书生的外貌以及他的一举一动,都足以令她晕眩。
自从那日在州府见了武书生,白妙语心中便再难忘却武书生的整个身影了,脑中一刻也不停地会浮想起他。
她曾站在妙语楼上眺看整个白帝城,心中猜想着武书生住于何处,在做什么。她只想着能够再与武书生见上一面,减少心中的思盼之苦,或是与他说上一阵子的话,心中定要感激上苍了。
得知武书生明日便要来府上,白妙语心中芳喜了彻夜,考虑着自己再见他之后要问他什么话,要对他说什么话。
今日再次见到武书生,从他的眼神中,白妙语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一切。她明白,武郎对她也是极为有意的,一种脉脉的深情和暖意穿透她的心。
白妙语心中一阵阵喜悦,巴不得大喜那天即刻就来,心中只是激颤,难以抑止。厅堂中鼓乐鸣奏,少女起舞,众人谈笑,十分兴足。
武书生见太皇爷一副兴致勃勃,并不多话,只与众人同喜,对他的事也不再提及,因此心下略宽,心想宴席过后,太皇爷定要对自己有所交代,否则也不会礼请自己前来万锦楼了。
太皇爷虽然威严隆重,但也慈眉善目,武书生没有看出他与自己的身世会有什么关系,便暗暗观察,秦湘女所说的长生珠是否就在他的身上。
厅中众人不时向太皇爷敬酒,亦各斟各饮,纵然欢笑,在太皇爷面前毫不拘束。武书生不观歌舞,渐觉无聊,心想又不能与白妙语说话太多,以免再陷情牵,只是常常闻见她身上所发香味,感知她的顾盼之意,又想她二八芳华,心内娇羞,如若他一直不理她,便是冷落了她,便寻话与之说上一说。
正巧白妙语轻舒玉手抬起金壶,正要往盏中加酒,武书生急忙伸手劝道:“公主,你不善饮酒,刚才已饮了两盏,就不要再饮了。”
白妙语面上娇喜,双目莹莹地看着武书生反问:“公子不允我再饮,但眼前满满一壶好酒,错过此时不饮,便是可惜,不如公子替我饮了它?”
白妙语少女情怀,又值初恋,心中只要打定主意喜欢某人,其人便会迅速在她心内深根扎下,更别说对武书生这样翩翩潇洒、俊秀神怡的年轻公子了。
她已在深心中许定要一辈子相与武书生,此时借助酒意寻话来试探他心中的意思。
想不到武书生轻口一笑,从她手中接过金壶,往自己的盏中倒满了酒,一饮而尽,一连饮了数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