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里,萧飞拖了几张凳子给众人坐下,笑道:“我与三弟轻功不及二弟高明,因而刚才慢了一步。还好二弟不似三弟这般莽撞,不然下去后若是一言不合与景兄弟厮杀起来,也算是一桩大误会了。”
经由怎么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几人的气氛总算不是那么尴尬,景衫不由得好奇道:“我记得当年你们结拜兄弟共是三人,怎么这次见到又多了一个。”
这个问题其实不是很礼貌,但在景衫心中萧飞和褚卫都是重情重义且有所担当之人,当年情急之下去拦路抢劫都只拦江湖中人而不伤害百姓分毫,尚兵给他的印象却并不很好,故而有此一问。
萧飞本欲回答,上官虹却抢先道:“景兄弟有所不知,这尚兵并非我等的结义兄弟,而是我自幼认识的。当时我们两家住的很近,因此一贯以兄弟相称。”
听上官虹如此说,景衫不禁奇道:“按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上官大哥如此磊落的汉子一起长大,怎么养成了偷盗的习惯?”
“唉,这尚兵家境殷实,又深得家长宠爱,因此从小花钱大手大脚。后来父母觉得他用钱太甚,就削减了他的花头,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冷不防没了零用,而他又已经养成了这胡乱花钱的习惯,故而开始偷盗。一开始还只是偷些家里的钱,后来逐渐喜欢上了偷盗的快感,不过现在已经收敛许多。只是有时手痒,事后也都会把偷盗所得还给对方。”
说到这,上官虹不又禁叹了口气:“就因为这个毛病,尚老弟没少被家里训斥,这回也是因此独自跑了出来,他在外面又没什么认识的人,只好来这里投奔我。”
一旁的萧飞与褚卫听了,也纷纷叹息道:“尚老弟本性倒是不坏,只是年幼的时候染上了这个恶习,一直也难以改正,几天里不知道给我们惹了多少麻烦。可是他偷东西一向是兴之所至,到很少像今天一样大半夜的专程去入室行窃。”
景衫听了苦笑道:“今日这事,我倒是知道为何他专程来偷我包袱。”然后将如何在青楼之外遇上尚兵,如何将他拦下等事一一说了,萧飞等人听了方才恍然大悟。
四人秉烛夜谈,不知不觉间天已透亮,景衫本欲邀请几人同行,可萧飞兄弟要去的通州与荆州南辕北辙,只好作罢。
辞别了几人,景衫回到客栈之中,先是休息了半日,而后又上路赶往荆州,一时之间还算无事。
就这样走了月余,终于到了荆州境内,一路之上遇到的武林人士明显多了起来。时常有人认出景衫衣着上武当弟子的标记,而认出之后多半会来打个招呼,结个善缘。不过由于景衫年龄较小,别人都把他当成武当派宁字辈弟子,因此并不特别上心,景衫心里清楚却也没有过多解释。
进到城里,景衫本准备先寻一处客栈住下,再做其他打算,谁知找了几处客栈均被告知已经客满了。
毕竟钱通神的婚礼就在月余之后,各大门派、家族、武林名宿都受邀来此,客房爆满也是应有之事。可钱家偌大的家业,怎会不早做准备?景衫想到此节,又走进一家客栈。
那小二果然一脸愁色道:“客官不巧了,今日我们店里的房间刚刚全被定了出去。”
景衫听了,问道:“小二哥,我是受钱家邀请而来参加钱二公子婚礼的,可否行个方便告诉我去哪里能寻到住处。”
小二见了景衫这幅做派,受宠若惊道:“哎呀,客官原来是钱家的客人。实不相瞒,本店里的客房早早都被钱家包下了,既是钱家客人,当可随意入住。”说到这,店小二忽然凑到景衫跟前轻声道:“不过说实话,我们店小,房间也简陋的很,少侠若有来头,不妨去城里钱家开的驿馆里住下。”
说罢,把那驿馆的方位一五一十和景衫说了。景衫自然好生感谢了一番,将一块散碎银子拍在小二手里,在小二一番千恩万谢中去了。
按照小二告知的方向走了约么半个时辰,景衫果然找到了一处驿馆。无怪人说钱家财大气粗,此处区区一个驿馆,竟占地百亩、墙高丈余,光是门口就站着八名护院的武师。进进出出的武林人士更是络绎不绝。
景衫在门前站定,整了整衣襟,便要进门,可走到门口却被一个护院的武师拦了下来。
那武师一身短打的装扮,手里提着根齐眉短棍,昂首道:“你这小子,可曾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进就进的?”
这里毕竟是钱家驿馆,进门之前景衫已经有了被拦下来的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这武师竟如此无礼。须知这里虽是钱家的地盘,可那武师不过是个看家护院的,放在江湖之中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景衫少年老成,在武当山上哪怕自己辈分奇高仍旧与同龄弟子平辈论交,一向不以此压人。可此番到了钱家,竟被一个护院大声呵斥,心知那护院武师明摆着欺自己年幼,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把胸膛一挺,显出衣服上的太极图来道:“瞎了你的狗眼,可认得这是哪里的标志,我乃是武当山上派来参加钱二少爷婚礼的,你敢在此拦我?”
这个护院的武师人称孙老三,今年已经四十余岁。见了景衫本是下意识的摆出一副老江湖的面孔来,猛地一听景衫有如此来头心里不禁一惊。
可若是让景衫一句话就给唬住,多的不说,就在门口其他几个武师这里都提不起面子来。再者说了,仅仅是衣襟上的一个标志也不能确定景衫所言是否属实。
这武师再怎么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二三十年的老油条,略一思索道:“既然如此,少侠可有婚礼的请柬。”
这段话看似简单,其实不然。虽然这句话表面上不卑不亢,可内里已经软了三分,若是景衫拿出请柬,自然可以借坡下驴,再补两句软话就算把这篇揭过去了。
若是景衫拿不出请柬,那就休怪自己无情,一来自己占着理,二来景衫毕竟年轻,料他武艺不会多么高强,动起手来也吃不到什么亏。
最重要的是景衫身旁都没有个长辈陪同,即便他真是武当山上下来的,显然也在门派并不得宠。就算自己得罪了景衫,武当派的道长们也不至于特意来找他的麻烦。
果然,景衫听了这段话后面露尴尬之色。因为来时清虚告诉他武当有个叫元通的师侄在荆州境内,所以从一开始钱家就没把请柬送到武当山上,而是由元通保管。
孙老三何等精明,见景衫脸色不对,心知这少年定然没有请帖。不等景衫解释,一摆手道:“少侠若是没有请帖,还请回去,否则休怪在下不客气了。”
说罢,把齐眉短棍往地上一戳,到有三分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