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根却摆了摆手，示意邱平蝶少歇，然后瞪了一眼玉子扬。
“追什么追？你能耐你去追啊？当我们是什么？给你卖命打手啊？这都是国家的官人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莹的近前。
莹的伤口已经被南异雪包扎好，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妹子，这咋回事儿？你咋跟那两个人打起来了？”
没等莹说话，莫德根又东张西望。
“咦！醉葫芦呢？这时候他跑哪去了？不是让他好好在家坐镇吗？”
玉子扬不安地和南异雪对视了一眼。
伙计们走上来，有的扶玉子扬进屋，有的打扫战场。
-
回了客房，莹才将莫德根等人离开这几天自己的所见一一做了交代。
“那个玉子扬，一定知道颜大哥妻子的下落，所以他一旦死了，线索就会石沉大海。”
莫德根点点头。
“那醉葫芦跑哪去了？”
莹摇摇头。
“昨天还在的，今天一早就不见了。”
“他妈的，从我第一天到这客栈就觉得不对劲儿，敢情东家的底儿就是臭的！”
“那要把他们二人先抓起来么？”
邱平蝶问道。
莫德根一笑。
“不用着急，咱们这一路鞍马劳顿，先休息他一下午，我相信这小子憋不住了，会不打自招的。”
莫德根打定主意，便让莹回房间好好养伤，然后让邱平蝶的捕快将流沙客栈里里外外暗中把守好。
一直到掌灯，莫德根才爬起来，出了客房。
“大哥，那个叫颜开的回来了。”
邱平蝶和手下们刚刚用过饭，见莫德根出来，便说道。
“挺巧啊，今天还真是不寻常呢！我感觉还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莫德根旅途的疲劳已解，这会儿是精神百倍，双眼锃亮。
颜开郁闷地坐在院子里。
莫德根一看便知他这趟回家是徒劳无果。
“莫大哥，你们找到叶大哥了吗？”
颜开见莫德根走过来，神情落寞地问了一句。
“唉——没有啊……”
颜开又将脑袋耷拉回去。
“老婆没在家？”
颜开点点头。
“小子，别垂头丧气的，依我看……不出今晚，你老婆的事，就能有所眉目。”
“什么？”
颜开整个儿人霎时间醒了一半。
“玉子扬已经回来了。”
“真的？”
莫德根点点头。
“你小子别毛毛躁躁的，我看这厮似乎是有意隐瞒，若硬刑逼问，反而套不出来线索，弄不好还得罪了北地王的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
“从下往上，寻踪觅源，不费他一兵一卒。”
颜开看着莫德根的自信样儿，自己顿时觉得重新获得了希望。
可事情似乎并非像他们想得那么容易：莫德根问了一溜十三招，对客栈的下人百般地威逼利诱，不仅无一奏效，还让天王捕的人变得更加被动——躺在床上的玉子扬也当即明确表示，要飞鸽传书于梁婉儿，上报天王捕对客栈的不良影响。
很明显，是南异雪在背后支的招儿。
莫德根这才方知客栈无愧“流沙”二字。
颜开也猛然忆起叶洪潇刚醒来那阵儿，送自己走时曾说的一句话。
二更天。
“洪潇说的没错，从伙计到账房先生，从掌柜的到东家，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莫德根让颜开先回客房，他自己，则敲开了南异雪的房门。
“……唔啊…原来是莫大侠，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莫德根看得出南异雪这个哈欠打得有三分假。
“我来和西域的美人交交心，不知可否？”
莫德根将手中两坛酒拎起来，在南异雪眼前晃了晃。
“这是我在敦煌时跟人学酿的一种大宛葡萄酒，味道还不错，特带来给掌柜的尝尝！”
南异雪原地静默了须臾，嘴角轻扬，似乎品出了其中的醇然之气。
“这酒虽然酿得不如奴家的细腻，但闻得出里面有股怨气，冲这股怨气，奴家就陪阁下酌几杯。”
南异雪将莫德根引进屋内，又命伙计切了一点白兰瓜。
莫德根将两个杯子同时斟满。
酒和水果的鲜同时飘散，屋内立刻芳香四溢。
“南掌柜，这酒如何？”
南异雪抬单手捻起杯，呷了一口。
“敦煌佳人笑太早，恨将沙土出月牢。”
“哈哈哈，南掌柜果然厉害，老莫我读书少，不过从这句也能听出来，南掌柜多半已经猜到，此酒的酿制是出自久居沙井月泉的雅丹天女之手。”
“没活明白的傻女人，不提也罢。”
南异雪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莫大侠找我，到底有何见教？”
“相信南掌柜应该知道老莫我为何而来吧？”
莫德根笑着说。
南异雪也笑了笑。
“奴家长年云游各地，偶尔回客栈帮忙打理生意，知道的信息还没有下人准确，莫大侠问了那么多伙计，都没得到答案，相信我这边，多半也只会让你失望了。”
“别别别！话别说得这么早，以南掌柜与二东家的密切关系，问你就等于问他一样了，哈哈哈……”
南异雪听了，似笑非笑地摇摇头。
莫德根敬了南异雪一杯酒。
“我从这儿一路东行，途经阳关镇，鸣沙山，还去了雅丹龙城，又往北跑到瓜州，算是把西域的门槛儿再次夯熟于心了。同时，我也沿路下至坊间，特意打听了南掌柜你这个人……”
南异雪笑笑。
“我一个客栈小掌柜而已，有什么好打听的？”
“可不能这么说哟，大漠里关于你的传闻可不少呢，人家都说‘十里阳关莫欺雪，阳关儿郎负情阙’，真正能做到至情至性一往无前的女人，整个儿大漠非你莫属！”
“呵呵！承蒙大侠抬爱了，”
“我还听阳关一代的人讲，南掌柜一直十分欣赏我们天罗煞的人，看来之前你我初相遇时，南掌柜对我兄弟叶洪潇的仰慕，并非虚假。”
南异雪双眼悠然地望了望窗外。
“我是很欣赏天罗煞的做派，不过并不是里面所有的人我都喜欢。”
“是啊，没有大能耐的，怎能搏得佳人的倾慕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