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姗姗而来,拜托给周昀的事情已经过去五天了,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若梦不禁有点着急。周昀期间打过一次电话给她,但带来的消息却是令人沮丧的,因为根本没有任何消息。
寻找吕弥生的事情遇到了困难,可见当年那背后的势力把他藏得有多深,但如果是被藏的话,一定会留有破绽的,可周昀告诉她,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示吕弥生还在这个世上。难道他已经不在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唯一的线索就没了。可是……若梦想到另一个可能,他也许是自己藏起来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还是给了若梦希望。周昀找到一切可能认识吕弥生的人,但都表示不知道他去了哪,甚至连他的任何一种联系方式都没有。
如果是去世了,那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那么就只剩下他是刻意躲避的可能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藏起来?是为了躲避那股势力的追杀?还是只是对世间的事感到厌烦,所以隐居了?
若梦这次打算亲自去找,她向周昀要来了他调查到的认识吕弥生那些人的联系方式。有些还留在上海,有些在其它身份,还有些在国外。若梦再一次感慨到,有势力有钱就是好,连国外的都能调查到,像她,就只能去拜访拜访上海周边的这些人了。
若梦数了数,不超过十个人。按理说,一个人一生中至少会认识四位数的人,而每个人也会被至少四位数的人认识。但吕弥生,调查到上海周边的,一共却不超过十个人表示认识他,而且还单单只是认识,他曾经可是记者,应该有不少人认识他的,若梦再数了数周昀调查到的总人数,也不超过二十个。
这个结果对于若梦来说是意外的,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意料之中的,如果调查到很多人都认识他,那也不会这么艰难了。
若梦拿到联系方式后,发现有一个人就住在对街不远处。若梦简单地想了一下应该怎么表示自己的来意,怎样套出话来,然后换了一身衣服,便出门了。
若梦拿着相机,摁响门铃,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门从里面被打开,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保养的很好,穿着一身家居服,举手投足间豪放与优雅并存,若梦想,豪放大概是二十多岁留下的习惯,而优雅应该是婚后形成的。
若梦点了一下头,甜甜地笑着:“真是打扰了,我是雅居工作室的一位职员,我们工作室主要致力于写出平常人的生活,因为我就住在你们对面(若梦指了指自己家的房子),所以我想先从身边的邻居调查开始,不知道可不可以占用您一点时间。”
妇人微笑着:“可以。”
若梦走在妇人的身后,妇人浅浅地说着:“姑娘,我见过你。”
若梦心里咯噔一下,想着不会露陷了吧?
妇人继续说:“你那天抱着一个小孩,应该是你的孩子吧?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可真幸福呢。”
若梦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看见这个啊,若梦本想告诉她那不是她的孩子,是她朋友的孩子,而那个男人现在也知道她的未婚夫,但又想了想,如果留下一个已婚妈妈的形象,会让她更加没有戒心,因为在大家的心里,妈妈都是伟大而无私的。
若梦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慌,反正今天来这就是为了撒谎:“是啊,我老公他对我和孩子是真的好。”
妇人嘴里喃喃着:“真好。”
从背后,若梦也能感受到妇人的落寞和失望,难道她的丈夫不爱她?或者她的家庭不幸福?若梦看得出,这个妇人的家里是很有钱的,看看这院子的装潢和面积,假山、湖水、满园的植物,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到了客厅后,妇人叫若梦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若梦等妇人坐下后,自己才坐下。
“姑娘,做媒体这一行挺累的是吧?”若梦还没开口,妇人便先问道。
若梦淡定点点头,先是苦笑,然后裂开嘴笑:“是挺累的,每天也会遇到很多破事破人,但总的说来,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有趣的,因为我们能传播快乐传播善良传播这些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
妇人微笑起来:“媒体的确能传播很多东西,姑娘,我以前也是做媒体的呢。”
若梦虽然早已知道,但还是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真的吗,那真是太有缘了,这个主题我采访到的第一个竟是同行,前辈,刚才若有冒失,请见谅。”
妇人笑着浅浅地摇头:“不算什么前辈,以前在报社工作过,但没几个月我就辞职了。”
“为什么?”若梦歪着脑袋问道。
“都是陈年旧事啦。”看起来不想提那件事,但若梦知道她不想说的就是她想知道的事情,所以她一定得套出话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每个人也都需要听自己讲故事的人,不是吗?”
“姑娘真的想听?”
若梦点头:“真的想听。”
“那好吧,我已经十多年没讲过故事了,今天就把从未讲过的故事讲给姑娘听听。”
若梦微笑着:“我很荣幸。”
“十七年前,夏季,那时姑娘应该还很小吧?”
“嗯……应该不超过十岁。”
“你大概不知道这件事。那时某轮船的船员因为海上恶劣的天气情况全部遇难,包括我当时工作的那家报社,全都很关注这件事,每家报社都争先恐后地想要第一时间了解遇难船员的情况,三天后,一部分船员被打捞上来,找到的全都无一幸免,没找到的永远也找不到了。”
“当时我们报社派了两名记者报道这件事,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的搭档,因为他比我先进报社两年,所以我叫他吕前辈,吕前辈在当时的新闻界十分有名,因为他实事求是的态度和不怕死的精神,听说,某次吕前辈调查一家食品公司的安全问题,被发现后差点被害死,不过幸运的是,公司及时报警,才被解救出来。”
“至此以后,他在新闻界一直是神一般的存才,但谁又能想到性格这么刚强的一个人其实长着一副清秀的面孔,看起来人畜无害。当年进那家报社,其实有一部分也是这位吕前辈的原因,他一直是我的男神。所以当我得知,我和他一起搭档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可是,我们俩却在调查的方向上起了冲突,因为是船员遇难,所以我主张去调查遇难船员家属,这样才能更加体现出那些船员的伟大,而吕前辈却说要调查真相,船员遇难的真相。当时所有媒体都在歌颂这些船员多么伟大勇敢,船员的家属多么伤心欲绝,我们应该去抚慰那些家属,而吕前辈却告诉我要调查什么真相。”
“虽然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男神和努力的对象,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真相就是海上恶劣的天气情况让这些船员葬身于大海,但前辈却说这只是真相的一部分。所以最后,我们俩就分开调查了。直到那篇匆忙而还没有实际依据的报道出现在报纸上,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报道登出的前一天,前辈找到我,和我说了很多话,叮嘱我以后在新闻界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初衷,不能忘记‘真相’两字……最后还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就像要离开了似的,当时我虽然察觉到不对劲,但没往深处想,可是第二天,当那篇报道出来后,全城都开始议论纷纷,他却不见了。”
“看着那篇报道,又回忆着昨晚他说的那些话,我才明白,他原来是在道别。他不是迫于舆论离开,而是被迫的。那时之前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才最终在脑海里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面。某天下午我们俩要调查同一个船员的家属,因为都是从报社出发,所以一起去的那位家属的公寓。”
“前辈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但我总觉得后面有车跟踪我们,而我从后视镜里也清清楚楚地看见有一辆车不远不近的跟着,我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前辈,但他却说无妨,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说没事,我就真觉得没事了,因为后面的调查我们俩都是分开的,也没有人再跟着我,也就把这事忘了,但后来想起,原来那辆车里的人,是专门跟踪吕前辈的。”
“吕前辈走后不久,报社里以前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为什么全部被迫辞职,就连社长都换了,只剩下几个像我这样才去报社不久的新人给留了下来,但我想,我被留下的另一个原因是当时没有触及到那些人的利益吧,因为报社里的人都很相信前辈,所以即使那篇报道还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也让它登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