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葫芦瞪大眼睛瞅着莹。
“你说那小白脸?”
莹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
莹没说话,转头看醉葫芦。
醉葫芦知道这小女孩不确定的事儿从来不乱说。
“好!俺去打到他说为止!”
客栈里人流涌动,等醉葫芦再下楼时,大厅里已经不见了玉子扬的身影。
“人呢?给我出来!”
醉葫芦轻抬胳膊,把这些干活的伙计全都拨倒在地上。
“敢他娘的骗俺!出来!”
“饶命!饶命!”
伙计们都知道这疯僧的厉害,即便醉葫芦没下重手,他们也不敢轻易爬起。
南异雪气呼呼地又从账房走出来。
“大师,你还有完没完了?再这样我要报官了!”
“你他娘的报去啊,我怕了就不是醉葫芦!”
南异雪上前推了一把醉葫芦,虽然没有任何效果,但满身的勇敢,倒是弄得醉葫芦心存不忍地向后让了一步。
“俺没跟你说!让那小白脸出来!”
“有什么事冲我来!该说的他都说了,你还要我们怎么样?”
醉葫芦知道自己说不过南异雪,只好继续叫着玉子扬的名字。
“哼,姓玉的!你号称阳关儿郎剑,出了事儿却他娘的一个劲儿地往后躲,还要一个妇人替你出头,呸——!真让贫僧可发一笑……俺还不知道,原来江南那边儿,都是女主外男主内哦!”
地上躺着的伙计们,有的也忍不住用手捂起嘴。
玉子扬终于受不了了,提着宝剑从里屋快步走出来。
“大师,我敬你是高僧,一再忍让,不想你却如此不识抬举!”
“嘿嘿,识相的话,那还是我醉葫芦的性格吗?今天你他娘的要是不说出我徒弟老婆的下落,我把你的屎打出来!”
玉子扬眼见自己在这些伙计面前威严扫地,只得硬着头皮搦战。
“客栈里不得施展,我们到院子里较量!”
“哈哈!行!还算你有点骨气!”
疯僧欣然地拿起葫芦灌了口酒,大步朝后院儿走去。
玉子扬满脸不安地与南异雪对视一番,然后跟了出去。
后院儿宽敞得不得了——孤烟是直的,胡杨是直的,连树边拴着的骆驼和马儿的脊梁也是直的。
好像只有玉子扬的腰板儿略显弯曲。
南异雪抬眼一瞧,便知自己的姘头先输一阵。
玉子扬缓缓拔出宝剑。
他的“流雨落霜”早年在江南一代可以说是无人不晓。只可惜混迹武林,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来到西域,靠近了更多北地王的人之后,他觉得势力勾结和钱权运作所带来的意义,比做一介武夫来得更实际。
即便如此,玉子扬的剑法也没有荒废,只是素知醉葫芦这样的北方高手内力强劲,心中不免顾虑重重。
醉葫芦见玉子扬的宝剑出匣,便立即晃动双掌直逼而上。
果不其然,疯僧一手铁砂掌,一手韦陀掌,变幻莫测,才打了十个回合,玉子扬的宝剑便被震断。
玉子扬索性将断剑一扔,也举掌迎着醉葫芦拼命打去。
“等一下!”
醉葫芦和玉子扬听见南异雪的喊声,各自收了招,跳出圈外。
南异雪走上前。
“这样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醉葫芦不耐烦地问道。
“我们二东家一路鞍马劳顿,现在刚回客栈,连饭都没顾上吃就跟你打,你觉得你这样赢了光彩吗?”
“哼,他娘的有什么不光彩的?我现在是教训你们,又不是正式比武,别拿江湖那套规矩压俺,俺不吃!”
南异雪冷笑一声。
“呵,既然如此,你还不如打我算了,反正都是胜之不武,没什么差别。”
说罢,她毅然地挡在了玉子扬的身前。
醉葫芦看了,双眼一皱,腮帮子泛鼓。
“来呀,你这没羞没臊的辽东高僧!”
“你——!”
“自己找不到人,就拿周围撒气,你干脆把我们客栈的人全都拍死,显得尊下更威风。”
醉葫芦也不知怎地,也许是那个下马威太严重,现在在这女人面前,每句话都是笨嘴拙舌无以反驳。
“哼!他娘的,小白脸儿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让你乖乖开口!”
醉葫芦说着,猛地一掌打向后院门口那株胡杨树。
树干应声而折。
西北的胡杨,有着“生时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的美誉,而院门口这棵小胡杨,似乎还没等修成正果,便像一棵孱弱的垂柳,命丧于大力金刚掌之下。
玉子扬望着断枝上刚显出勃勃生机的嫩芽,心有余悸。
他看了看南异雪。
“怎么办?这疯僧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南异雪倒是不以为然。
“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匹夫,有何惧哉?”
“哼,你说得倒轻松。”
玉子扬没好气地擦了擦汗。
南异雪抬手拈过风中飘过来的一片胡杨叶子。
“像这种人,我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让他乖乖闭上嘴。”
玉子扬听了,连忙抬起头,抓住南异雪的袖口。
“异雪,你真的有办法吗?”
南异雪低头瞅瞅玉子扬。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心里一直想着别人,然后还要我继续傻傻地为你卖命?”
“异雪,我想谁了?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
南异雪一抖袖子,轻轻甩开了玉子扬的手。
“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
玉子扬的表情稍稍凝重了起来。
南异雪长叹一声。
“这几年我对你的感情,整个儿流沙客栈里的人都有目共睹,没有我的帮忙,你会攀上梁婉儿这高枝?我想你早就关门大吉,收拾行李滚回江南了。”
玉子扬紧皱双眉,显得毫无底气。
“可你呢?一直在那里敷衍搪塞,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装糊涂的样子很潇洒?”
“对不起……”
“哼,你以为你和梁婉儿那点事儿,我真的不知道吗?我只是不想当面戳穿让你丢丑罢了。你觉得人家堂堂北地王的大小姐,会看得上你?别在那做春秋大梦了,你不过是人家满桌子菜肴其中一道罢了!”
玉子扬的脸,已经红成了一个大苹果。
“现在……你又盯上有夫之妇了,感觉很新鲜,味道不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