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注定没有结果,无法追究,在这具尸体面前,弱小的我翻不起任何风浪,更无法辩驳什么或者做些过激的事情,只能接他的话茬,说:“如果我说多了,万一你又发狂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已经在心里设下了封印,你尽管说便是。”尸体的语气有些苍凉:“我也不知道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却又想不起来,隐约间感觉在那遥远的过去似乎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只要触及心底的记忆,我便会迷失本性,陷入疯狂,现在好了,那片记忆彻底被我封印,再也不会发生什么了。”
“这……”我惊呼道:“那么你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呢?为什么心底的记忆一旦触碰,就会陷入疯狂的状态?”
他摇头,独口叹气,说:“应该是我自己的灵智出了问题,越来越混乱,但直觉告诉我,在那遥远的过去,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要不然,我这颗头颅怎么可能会消失一半?”
我又问:“那你能记起是什么人对你出手的吗?”
“记不住,这完全是一种本能的直觉,你应该也有过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不能推测、不能证明,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他听后,胸口血眼凝视着苍穹,眸光有些暗淡,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长叹一声:“我不能离开这里,我的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提醒我,这处禁地需要我来守护,决不允许他人破坏这里,只要出现威胁到这里的存在,我都要不择手段的将其毁灭,我要永远守护这里…永远……”
我内心感叹,这就是凤姐被袭击的原因吧!
“你都不知道自己在守护什么,这样坚持有什么意义吗?”
“我说过,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错觉,你不明白的,潜意识告诉我,即使我灰飞湮灭,也不能让人侵犯这里,你可不太相信,其实我现在的种种举动,都是一种潜意识造成的,因为我要守护这处禁地。”
果然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对凤姐出手的,毕竟那时候的凤姐已经进阶成了第六境界的妖仙。
想起满地的骸骨,我又问道:“我看这里面的尸体中,有不少地仙进阶的大拿,都是你通过阴阳两仪无象大阵杀死的吗?”
“不全是。”尸体眨眨眼,说:“只有很少一部分是我杀死的,其余的,在我出现在这里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什么?你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出现了?这处尸王禁地形成多久了?”我心头大惊。
“大概有几千年历史了吧,也可能更久,时间太长,长到我已经记不清具体过去了多久。”
尸体的话语中,满是凄凉与沧桑,听的心头震撼无比,倘若这里真的存在了数千年的话,岂不是要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
那个动荡的年代,到底发生了什么?
尸体放佛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变化,开口解释道:“这处禁地周围拥有一座破劫大阵,阴阳两仪无象大阵只是破劫阵的一部分,整座大阵依靠星辰的力量运行,没有人能够自由出入,数百年会开启一次,每一次大概在三百天左右,随后破劫大阵便慢慢启动,在四周形成的阻力,直至彻底运转起来,将这处禁地掩藏起来,外界根本找不到,数不清的日子里,我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少种类进入过这里,妖仙、鬼仙、尸皇……”
他的话语中,信息量实在太大,令我的脑海有些混乱,隐约间我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仔细思索后却又无从琢磨。
很明显,这具恐怖绝伦的尸体没有具体的敌人,但凡是超越地仙境界的大拿,都会遭受他的攻击,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声:“我上次曾经闯进来,你为什么没有杀我?”
尸体平静的答道:“你说的是一个月前吧,那时候破劫大阵正处于停止运行的阶段,我尚未醒来,只是感觉到一股气息,并没有苏醒,自然无法捕捉到你的行踪。”
听完这话我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幸好当时他处于沉睡期间,否则的话,面对这样一具恐怖的尸体,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看着邪气浩荡的龙渊石壁,我指着那里继续问道:“请问仙长,那里面到底有什么?是你的居住所吗?”
“当然不是!”他摇摇头,斩钉截铁的答道:“石壁后面似乎有个小型的三绝阵,时时刻刻都在运转,永不停息,包括我在内,任何人都无法走进石壁的最深处,所以,这个问题请恕我无法回答你。”
“您…您都无法进去?”接二连三震惊的消息,令我的大脑彻底短路,尸体没有回答我,平静的点点头。
半晌,我从惊愕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难道仙长您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里面的三绝阵?”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你不知道,在这片禁地中,唯独那个深不见底的山洞让我感到恐惧,要不是因为三绝阵的存在,我早就闯进去摧毁里面的一切了。”尸体似乎陷入到了某种奇妙的境界中,喃喃自语般的解释道:“这处禁地当中,有一股令我感觉十分亲切的气息,似乎是我的亲人,但我却捕捉到气息的根源出自哪里,只能凭借潜意识的提醒竭尽所能守护这里,还有一股令我感觉十分不安的气息,似乎某种威胁隐藏在石壁下那口山洞的最深处……”
眼前这具尸体,给我的感觉已经是天一般的存在,只要他想,似乎有可能在举手投足间毁灭一切反抗的力量,白崇那个境界的大拿,十个捆在一起也应该不是他的对手,然而即使这样的存在,依旧拥有令他望尘莫及的力量,我深深的明白,他口中的两股力量根本不是我能探究的,最后只能摇头,无奈的叹息。
尸体似乎不准备继续回答我了,胸口血眼直视着我,问我说:“你已经问了我这么多问题,现在来谈谈你吧,你来自什么地方?为什么能跟我产生共鸣?你的身体里为什么拥有一张世界一样的阵图?”
世界一样的阵图?
是指那张看起来不起眼,却又屡次救我于危难中的残破阵图?
我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告诉他是天生的,或者说是那位篡改了我命盘的人做的手脚,因为我是个孤儿,从出生那天起便被狠心的父母遗弃在了乱坟岗,要不是小姨相助,怕是早已被人炼制成小鬼或者僵尸。
其实这是我一直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每次谈及这个,我都会陷入到一片失落茫然的状态中。
为什么我不能像别人一样拥有正常的生活?
为什么我要被动的接受这种颠簸流离的命运?
我这边胡思乱想着,尸体同样陷入沉思,良久以后,他才缓缓睁开血眼,盯着我说:“自从发现你的秘密,我就怀疑你和我一样,身体早已死亡,只是灵魂被禁锢在了死去的肉身当中。”
尽管他的话令我几次震撼,但我还是觉得有些滑天下之大稽!
我的血是热的,怎么可能是个死人?
我要是死人,当初小姨和太公又为什么要救我?
尸体放佛拥有读心术一般,瞬间看穿了我的心思,接着说道:“你不信吗?为所谓,因为事情永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真相的背后永远隐藏着真相,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但你似乎比我的命盘隐藏的还要深,因为你的身体中隐藏着惊人的死气,所以我断定你是个活死人,可以肯定,的确有人对你施展了手段,篡改命盘,让你同时拥有生与死两种气息,很难想象,什么人拥有这样的大手笔,能够隐瞒天道,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这等道行,足以用功参造化来形容!”
“你之所以认为自己还活着,一方面仰仗了篡改你命盘的人的道行,将你身体中的无尽死气凝聚,后用无尽的生机打入你的身体中,令你借助两种力量存活于世间,也能相反,你的身体中本就拥有无尽的生机,死气只是起到了平衡的作用。”
“至于你说的乱风岗,我想那里一定是一处不平凡的地方,充满死气的同时又容易凝聚生机,在你吸纳了无尽的死气或生机的同时,平衡体内的另外一种气息,如果有一天打破两种气息的平衡,你一定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尸体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听的我一阵又一阵心惊胆颤。
难道说,我这幅小小的身体中,还隐藏着如此之大的隐患?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将你体内的死气导出体外,便可以除去隐患,不过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就会打乱生死两种气息的平衡,一旦打破,注定要灰飞湮灭。”
“生与死两种气息的平衡还不是你最大的隐患,你最大的隐患来自于你体内的众多邪气,有鬼气、尸体、妖气、甚至还有一些我看不清的力量,当中,以那张阵图为最,一旦平衡失去,你必将遭受阵图的反噬。”
我会遭到阵图的反噬?
记得前几次阵图出现的时候,我分别看到了小姨的容颜,跟一位黑衣男子,难道是他们反噬我?
不太可能,黑衣男子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但小姨绝不可能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
“看来你还是不信,那张阵图在借助你体内的各种邪气生长,一旦强大到能够自主行动,便会离你而去,而那时候,就是你陨落之时。”
“什么?”我大惊失色,内心惊恐无比,颤抖的问道:“仙长的意思是,我的身体是那张阵图的鼎炉?”
“不错……”尸体应了一声,正准备道明实情的当口,放佛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你……”
“如果仙长所言属实,那么请问一个拥有功参造化力量的大拿为什么要帮我呢?当然,这个人不可能是我的父母,如果是他们,完全没理由这么做,换个其他人不是更好?所以,我想您所说的这个人,让我充当阵图的鼎炉,只是他的手段当中的一部分,他想要的结果,无非是借助我的身体,令这张阵图成长到最完美的境界,从而降临到这个世上,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布局而已。”
“布局?什么样的布局,需要世界的力量呢?又什么要选中你的身体?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到底要干什么?”尸体一连串发出一大堆问号。
这一大堆问题似乎又触及到了他的内心深处,故而疯狂的抠着胸口的血眼,表情极度狰狞扭曲,幸好血眼尚未全部蜕变完毕,否则他非把自己抓成瞎子不可。
如果我们的推测成立的话,那么布局人的心机当真太可怕了,究竟是谁在我的身体里安插了一副阵图?目的又是什么?
当初小姨将我从乱坟岗救回去,究竟是善意相救,还是处于别的原因?
如果是善意相救也就罢了,这个世间总会有些让人无法想象却偶然发生的善事,但如果是苦心经营,刻意营造出的一个布局,那么隐藏在背后布局人的心思,当真可怕到了极点。
道行功参造化,心思缜密无间,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我的父母双亲?
看来,想要查明一切真相,首先要找到真正的小姨才行。
微风轻轻吹动,树影婆娑。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尸体,联想到乱坟岗下方的僧道墓群,那里一定掩藏着无尽的秘密!
不过话说回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尸体跟我之间的推测,事实究竟怎样,现在还无从猜测,或许根本不是我们想的这样,不是刻意的预谋跟布局,只是巧合而已。
尸体见我连续陷入沉思,轻叹口气:“很明显,我是一个被人抹去了生命烙印的人,我不甘心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更不甘心命运由他人摆布,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你跟我的命运是一样的,想不受他人摆布,必须踏出本有的命运轨迹。”
我越听越糊涂,便随口问了一声:“那该怎么做呢?”
“无需害怕,按照你我之间的推测,布局人一定是存在的,但是他具体的目的是什么,暂时无从分辨,不过你现在有很多时间跟精力,可以去寻找事情的真相,去摆脱命运的安排,如果你同意,就让我来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看看你体内的那张拥有世界力量的阵图,到底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