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忙给他们解释,地震以后,成都这边也出现了通讯故障。她跟杜建国已经从都江堰顺利地回到了成都,现在两人都很平安。杜建国的手机打不通除了下午的通讯故障以外,刚才才发现它没电了,现在已经拿进屋去充电了。请大家放心,董事长一切安好。
就在林语忙着接听建平集团的高管们,从全国各地打来的电话时,杜建国回到屋子,给手机接上了电源,可以开机了以后,他就给建平房产成都几个已经交房的楼盘的物管经理打电话,询问公司里面有没有员工在这次地震中受伤,业主们情绪是否稳定等等情况。
在听到有几个楼盘停电的消息以后,又问物管经理们,储备的蜡烛够不够,除了公司自己用以外,能不能分发一些给需要的业主。另外,因为停电,小区的监控设施不能正常使用,这个时候,就更应该加强安保问题,防范治安事件的发生。
在问完了已经交房的那几个楼盘的情况以后,他又给几个在建项目的项目经理打电话,问他们工地上有没有出现什么状况,有没有工人在这次地震当中受伤等等。
知道项目上一切安好,杜建国这才进到储藏室,找他和林语晚上躲避地震所需要的物资。
杜建国在储藏室里面找了半天,最后终于找出一顶小小的帐篷来。
他拿着那顶帐篷,笑嘻嘻地对林语说:“还好,遥遥去露营用的帐篷还没丢,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林语接过杜建国手中的帐篷,两人准备去室外找个地方搭建。刚一走出房门,被迎面扑来的凉风一吹,林语就冷得禁不住打了一个颤。
地震以后,地球的能量好像被骤然释放了很多,此时的气温就比白天低了很多,就是比起前几天夜里来,也要凉一些。
林语的身上,还穿着白天穿的那件短袖真丝衬衣,和短短的黑色包裙,此时自然也就感觉到有些冷了。
一个冷颤过后,林语突然感觉到一阵锥心的胃疼,她这才想起自己和杜建国就连晚饭都还没有吃。
人一旦回到安全地带,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此时本能的生理需要就出现了,林语感到饥寒交迫。
她让杜建国暂时不要忙着去搭帐篷,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问杜建国家里面有什么吃的没有,杜建国回到厨房里去找了半天,说只有一点米和面条,其他什么都没有了。这套房子很久没有住人了,不知道那些东西还能不能吃。
林语放下手中的帐篷以后,看了看食品袋上的保质期,这些米和面果然已经过期很久了。橱柜里面的调料不用说,肯定也已经过期了。
但在现在这种状况下,林语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三下两下把锅碗洗净,开始烧水煮面条。
即使没有任何调料,她和杜建国还是一人吃了一大碗白面条。
肚子填饱以后,两人就赶紧去搭帐篷休息。因为此时,林语累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搭建好帐篷,因为担心余震,两人回屋迅速地冲洗着身上的尘土。洗漱完毕以后,他俩匆匆地缩进了那顶小小的帐篷。
一躺到帐篷里面,林语就感觉到自己筋骨寸断,浑身都痛。
她侧着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生怕碰到杜建国受伤的那条手臂。
倒是杜建国安慰她,说自己没事,让她好好睡,不用担心他。
那天夜里,林语睡得始终不太踏实。
杜建国睡得也不稳,半夜里几次叫着,“林林,林林。”
林语轻声应着他,中途他睁开眼睛来看了林语一眼,怔了一下,没有说话,然后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摸了一下林语的脸。
林语轻吻着杜建国的面颊,主动伸出手去轻轻的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那一刻,林语觉得天地间好似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生与死,离他们都是那么的近。
半夜里,林语感觉到地面又颤动了几下,因为是贴地而眠,这种颤动就像是大地的心跳。林语知道余震又来了,她抱着杜建国的手也紧了起来。
突然,林语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好像有些黏黏糊糊的,她伸出手去,轻拭了一下,原来是自己因为紧张和害怕流泪了。
就在林语偷偷用自己的手背擦着眼泪的时候,她听到杜建国在她的耳边很清晰、很肯定地说道,“这一辈子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对于出生在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来说,‘爱’这个字让人觉得很难说出口。但是,现在我想说:林语,我爱你。”
林语喉头一热,眼泪汹涌而出。
她哽咽着说:“杜建国,我也爱你。”
杜建国用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紧紧地将林语抱住。嘴唇在她的脸上摸索,轻轻地帮她把脸上的泪水啜干。
那一夜,林语和杜建国睡得像一对生下来就没有分开过的连体婴。他们紧紧地抱着对方,爱和对生的眷恋,将他俩刻进了彼此的生命里。
在那一刻,爱是支撑他们战胜恐惧,继续面对明天的最大力量。
也许是因为帐篷密不透风,也许是因为内心里面残存的恐惧心理,也许是两个人挤得那么近,睡在一起本就容易发热,半夜里林语被热醒了几次,每次醒来,都发现自己浑身是汗。
她想把帐篷的拉链拉开来透透气,但刚拉开一条小缝隙,蚊子就在耳边疯狂地嗡嗡作响,她又只好赶紧拉上拉链。
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几通以后,林语的大脑竟然渐渐地清醒起来。
地震时发生的那一切,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她都觉得历历如在眼前。她的头昏沉得很厉害,胸中也像是积压着一块巨石,让她不能自由呼吸。
那让人站立不稳的剧烈晃动,那轰然坍塌的各式建筑,那漫天飞扬的尘土,那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喊,像4D电影一样,震动着她的身心,让她久久难以入眠。
她想大声地哭泣,借以发泄心中的伤痛,但是又担心惊扰了杜建国的睡眠,她只好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往日里,不论遇到什么事情,杜建国都能尽快放下,很快睡着,只有这天夜里,他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林语醒来了几次,他都有所感觉。
每次,他都好像知道林语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紧紧地握住林语的手,轻声地在她耳边说:“如果你想哭的话,你就哭出来吧。”
林语听到杜建国这话以后,身上一热,反而哭不出来了。她紧紧地搂着杜建国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在杜建国的脖颈间。
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孤立无援、无依无靠。
为了安抚林语,缓解她的紧张情绪。杜建国就一直握着她的手,林语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到了后半夜以后,地表温度降低了一些,林语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在睡梦中,她仍旧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大地的晃动,她知道,地震的阴影,可能又将会伴随自己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睡得并不安稳,但是真到醒时,也已经是日上三竿。周围都有人在活动了,他俩才终于醒了过来。
林语和杜建国回到了屋内,打开电视看了起来,这才知道这次地震的破坏力有多大。
新闻上说,这次地震的震中在汶川,而且是比较罕见的八级强震!
看着电视里满目疮痍的画面,杜建国坐不住了,他拿出手机来,不停的给人打着电话。
林语怕他再因为激动,心脏不舒服,一直在旁边轻声提醒他不要大声说话。
杜建国想去医院看看昨天晚上被他们送过来的那三位受伤的老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林语只好开车送他去了医院,看到老人们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伤情已经稳定下来,杜建国这才放下了心。
当天下午,杜建国就组织了建平集团里能够出动的男员工,开了一个支援灾区的动员大会,说集团准备调集几车救灾物资,他亲自带车队去北川,让那些跟他一起去抗震救灾的男员工安顿好家人以后,就跟着他时刻准备出发。
接下来的时间里,杜建国到处打电话调集着物资,反正灾区需要什么,他就想办法从外地调运。他顾不上自己手臂上的伤,亲自上阵去搬运着东西。
林语跟在他的身后,一边担心着他的身体,一边也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救灾物资调运到成都之后,杜建国担心路途上不安全,坚持不带林语一起去,让她一个人留在了成都。
杜建国走了之后,林语一个人呆在家里,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想去看看自己的哥哥林子豪一家,现在到底住在哪里。
林语给她哥哥打电话,林子豪告诉她,自己在沙河边搭了一顶帐篷,白天的时候,他就回家去给一家人做饭,林语的嫂子方芳就带着孩子在那顶小帐篷里面休息。
他们住的那个小区,在地震的时候,电梯出了一点问题,现在已经关闭。他们住的是九楼,他们家超生的那个孩子现在还小,自己没有办法爬那么高的楼层,方芳抱着孩子也不可能爬那么高。
因此,一家人的吃饭问题,都是林子豪在想办法解决。
林语听到这里以后,赶紧去家附近的超市,给林子豪买了一大堆的不需要开火,就可以吃的方便食品,以供他们一家不时之需。
林语开着车,来到沙河边,这里早就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
河边的草坪上,也挤满了各色各样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