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头盖脸的一句话,将方怀玉怔在当地,幸亏他是机灵应变之人,口里呵呵一笑:“原来形兄弟心中还有气呢,那在下真是叨扰了!”说着自个儿把酒饮了,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常勇嘴里哼的一声,很是对师弟形易之不满。祈小悦担心引起误会,讪笑了一声起身向方怀玉赔礼道:“我师弟有些醉了,还请阁下多多见谅!”
方怀玉略一摆手,呵呵笑道:“无碍,无碍,方某早就听闻飞天盗圣祈老前辈之大名了,不得拜识尊颜,今日与盗圣老前辈的三位高徒不期相逢,心中实在高兴。不如请三位挪过来一同相坐,叙聊一番,交个朋友如何?”
常勇知道这方怀玉武功了得,略有声名,如今又在白帝城大将军府堪当重任,常勇虽然从前未曾见识,但今日一见果然不俗,便有意去结识,当下欣然答应。
方怀玉摆手相请。
只听形易之又在半边说起风凉话:“你们想要叙聊一番,交个朋友便去,我形某倒无此意,一个人喝酒便罢。”常勇不悦道:“形师弟,你太无礼了。”
黄飞龙隔着桌子怒将起来道:“叫花子,你是什么东西?我师父如此用礼,你却冷言冷语,傲慢之极,是何话说?”
形易之敲着桌子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东西,也配来跟我说话?不干你的鸟事,闭上你的乌鸦臭嘴,别聒噪。”
黄飞龙心头一怒,正要动手,方怀玉摆手喝道:“飞龙,坐下,休得无礼!”
黄飞龙悻悻然坐下,黄飞燕手拍剑柄指着形易之道:“师父,这个人好生无礼,让燕儿教训他。”身边白衣男子黄飞龙一扯黄飞燕的衣袖,轻声道:“三妹,坐下,不要生事,师父自有主张。”
黄飞燕忍住了气,坐下身来,却听形易之冷笑道:“小姑娘,要教训我,恐怕还不能够!”黄飞燕脸色生红,心中一激,只想拔剑去刺,被黄飞虎按住了手。
常勇喝道:“形师弟,休得无礼至此。”祈小悦道:“师哥,你过去吧,我陪着师弟说话。”
方怀玉拱手笑道:“既有不便,那就改日再叙,到时方某再行相请!”常勇见方怀玉如此有礼,不好推却,抱歉说道:“好说,好说,多谢方大侠一番美意!今日作罢,改日在下定与方大侠喝个痛快!”
方怀玉坐回座位,脸上虽然淡定,心中着实不快。黄飞龙看他如此,低声道:“不知师父无来由巴结那些人做什么?自讨个没趣,哼------”他嘴里轻哼一声,把手摇着扇子。
黄飞虎心中猜想:“难道师父是有意接近形易之?定是如此!”
祈小悦又夹了几箸菜到师弟碗里,聊些闲话。常勇只怪形易之搅了兴致,脸上不悦,嘴里道:“小悦,师弟他又不是个孩子了,你老夹菜给他做什么?”
祈小悦甚觉难堪,讪笑道:“师哥,当初我们三人亲如兄妹,爹爹也把师弟当做儿子一般看待,只是爹爹过世得早,师弟又离开了家,孤身一人漂泊江湖没人照顾。这半年里我们一直寻找师弟,这下找到了,难不成反倒生疏了?”
常勇道:“是他自己离家出走,当初又没人赶他走,提这些事做什么?”
形易之低头喝了几口闷酒,说道:“师姐,你对师弟的关怀,师弟清楚。至于离家,那是小弟心中自愿。毕竟学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本事,就要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方才不辜负了师父的教诲。省得窝在家里,有什么出息?”
常勇把手指敲着桌沿道:“你听听,此人说话一向如此,夹枪带刺,没有轻重。”祈小悦道:“师哥,师弟他没有别的意思,今日咱们师兄妹三人好不容易逢在一起,应该高高兴兴的,说些开心的话。师弟,这段时间,你都去了哪些地方,说出来听听。”
形易之道:“我一路由西向东,听说白帝城这边好生热闹,便赶了来。”他向常勇瞅了一眼,继续饮起酒来。
常勇并不吭声,祈小悦向四周扫视一圈,小声道:“师弟,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其中的不是之处,师姐会向你慢慢说知。”
形易之摇了摇头,口里道:“师姐说得是。”
突听屋外雷声响起,便哗哗地落下雨来。何念情喜道:“这一个月来都是大雪天,从来没有下过雨,今日第一次下雨。梅樱姐姐,我们出去看看。”说着便拉起梅樱的手下了楼,到屋檐之下,用手去接那滴落的雨水,欢喜不已。
方怀玉扬声道:“想不到竟然下起大雨来,看来今日是去不成白帝城的了。小二,你过来,有上等的客房,准备两三间,今晚就在此住下了。”
“好勒!”伙计答应一声。
常勇也叫小二准备了两间。
方怀玉听见常勇三人也要在此处留住,心中窃喜。
果然,这雨一直绵延到傍晚不止。
夜里,武书生盘腿坐在床上呼吸吐纳,双手环于胸前抱个半圆,两眼微闭,呼吸轻盈,体内真气游动,乃是一种修习内功的法门。
运行一二个时辰,武书生正要和衣而睡,突听房顶有掠空之音,极其低微。武书生心想,要不是他还没有睡下的话,决计听不到如此声响,可见从屋顶掠过之人,轻功绝妙。
武书生再听,便知是一前一后有两人自房顶掠过,心中起疑,不知是什么人在半夜三更诡秘行动,便想弄个究竟。于是他跳下床来,取一块黑布把脸蒙上,外衣不穿,打开窗户便飞跃出去。
夜黑风高,目不能视物,略略落着小雨。两条黑影一前一后顺河奔去,武书生急速跟上。
黑暗中武书生只能模糊看到两人的身影——前面一人身形略小,一身黑衣;后面一人身形颇大,也是一身黑衣。两人轻功甚好,犹如夜空中的鸟雀,翩飞而去。
武书生并未与两人同一方向,而是距河数丈之外紧跟在后。他突然察觉夜色之中还有身形破空之音,便停下身来,凝神细听,果见两条黑影之后还隐隐跟有一人。那人身影如同鬼魅,翩飞之中竟能巧妙变换方向,以免被人发现。可即便方向转变,那人飞跃的速度也是惊人,可见其轻功高得出奇。
武书生紧跟上去,前面三条人影窜入林中,跃上一个山坡。
到一处山顶上,两条黑影停了下来,不知在说着什么,后一个人又不知隐在何处去了。武书生悄声移近了些,纳神收音,已然能够听见两人的话音了。
只听声音略低那人道:“师兄,你这样追我却是何苦?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并不知道什么长生珠的下落。”武书生听此人声音略为尖细,却是日间那破衣人形易之无疑。
黑衣人除下面上黑巾,呵呵笑道:“原来师弟你早已将师兄认出来了。既如此,师兄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师弟,你也知道,如今不只你我知晓这个白帝城出了宝贝,现在不知有多少人赶到白帝城来想要夺宝,也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打你的主意。师弟,咱们可是一家人啊,要想全身而退,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话,咱们还得精诚合作。否则,师弟,师兄的这双眼珠子可是盯得你紧紧的,你别想一个人去独吞宝藏。”
此人便是常勇。
形易之怒气冲冲道:“又是长生珠,又是宝藏,江湖上以讹传讹,师兄你怎么就相信了呢?想想这事,错还在我,当日我就不该跟你提什么在尧王古墓中掘出宝物的话,否则,你也就不会把这事吵得满天下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