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无双惊奇道:“兄弟每日挂念的‘柳妹’却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说妹子,还不赶快请我们进楼里去?”
柳如意喜笑颜开,叫道:“大家快随我来。”又向武书生道,“武兄弟,今日有贵客,就别去蓝姐姐那里了,在这里多待两日如何?”武书生道:“当然是好。情儿,心儿,你们说呢?”心儿、何念情点头同意。
柳如意引一行人进了楼里,在一个雅座里坐了,韩氏叔侄俩将身上钢刀解下来倚在桌旁。柳如意吩咐伙计打酒上菜。
柳如意脸上一直欣喜洋溢,略略添些少女的娇羞之色,武书生之前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
孙然也是欢喜无甚,反倒显得几分木讷起来。伙计把酒食置上桌来,斟满酒杯,孙然一盏先敬柳如意道:“柳妹,多年不见,今日相逢,喜之无胜,不知如何表达心意------只此一杯,聊表寸意。”说完便一饮而尽。
柳如意也一饮而尽,嘴里嘻嘻笑着,再满一杯,向孙然、韩无双、韩天长三个道:“三位今日远来,原是故交知友,今日更胜贵客临门,小妹心中增添喜乐,无言可表。只请大家尽兴欢饮,如意便是喜之幸甚!”孙然三人皆是高兴。
柳如意席间慨然叹气道:“当年,我在滴血门中,实在过得很不自在,一日行走江湖,遇见了蓝姐姐,结为生死姐妹,便悄然而走,脱离了滴血门,来到这落梅之地安生。”
孙然泪光滢滢道:“师妹当年不告而别,师父降罪于我,将我囚禁两年,幸得两位兄弟相救,自此流落在江湖上。想不到会在此间见到师妹。”
柳如意将酒盏在桌上一摔,愤愤道:“师父他竟然将你囚禁两年?”
孙然叹气,摆手道:“别提了,师父如今效命于天宫,杀人如麻,再也不是当年的师父了。”
“就是,”韩无双一声大喝道,“我叔侄俩原本在宫中为官,就是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方杀出了宫,随孙兄弟在江湖上逍遥自在。”
柳如意叹道:“想不到师父会是这样的人。”
孙然道:“师妹,师父曾说,你和我背叛了他,若是在江湖上相见,再也不顾师徒情分------”
柳如意寒眉怒目道:“那老家伙想要怎样?当年我见他滥杀无辜,就有意想要杀了他,江湖上再见,我也不会顾什么师徒情分的。”
众人正说话,只见店外走进一人,穿着破烂,脸上污垢,中等身材,带着一顶破帽,嘴里嚼着一根干草,一步一步哼着小调进入楼中。
那人一双眼睛极其精灵,先站在门口朝里张望了几下,然后才抬脚跨进门槛,口里叫道:“小二,好酒好菜上来!”
不少食客听此人口气甚大,便抬眼瞅去,见他一身污垢和破败之样,心中便有几分轻嫌。
有人小声议论道:“看此人模样,可是丐帮中人?难道丐帮也插手寻找宝藏?”
“那事情可就棘手了,丐帮是一个大帮派,人多势众,兴许宝藏先让他们寻了去------”
“说话小声点,丐帮的人可是不好惹的。”
“看看他是丐帮中第几袋弟子?”
那几人又朝破衣之人瞅了几眼,并未见有丐帮的标记,口里疑道:“或许此人不是丐帮中人,只不知是何来头?咱们眼睛放紧点,兴许可窥到什么消息。”
那衣着破烂之人竟然上了二楼雅座,在一张桌上坐了,两脚高高翘起,放在桌沿上,酒保上前问:“客官,打几角酒,要些什么菜?”那人不耐烦道:“刚才就说过了,好菜上几个,好酒来几角。”酒保答应个“是”字,便去准备了。
此人话声甚大,样子傲慢,与他那着装实在不搭调。
武书生见此人虽然打扮怪诞,样子轻浮,可却年轻;他把手转了转头上的帽檐,口里依然衔着那根干草在嚼;两只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店中乱看。
何念情也注意到了那人,向武书生道:“武大哥,你看那人好生无礼?身上破衣烂衫,一看就是个穷光蛋,竟然开口闭口好酒好菜?要这么多好吃的,也不知待会有没有银子来付。”
武书生:“情儿,天下这么大,什么奇怪的人都有。你看他样貌举止,不是个俗人。”何念情道:“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伙计好酒好菜上了桌,那人便狼吞虎咽起来。何念情看了又笑道:“你看他那副吃相,哪是个不俗之人?分明就是个大俗人,一个叫花子罢了。”那人把饭菜塞满了嘴,使劲地大嚼,又猛地抬起头向何念情看了过来,脸上直笑。
何念情嫌弃地向他瞅了他一眼,回转头不去理他。那人面前有酒盏却不用,直接将酒坛端起来,往嘴里猛灌了一口,吧哒吧哒说道:“真乃好酒!”
继续吃了一回,武书生见门外迎来几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相貌不俗,虎背狼腰,身拔健硕之人。其双目炯炯有神,步伐沉稳慎重,一看就是深有武艺,见识匪浅的人。
后面跟着两男一女,那女的身材婀娜,淡绿衣衫,十五六岁,面容娇俏,右手握着一柄短剑。
两个男的个头相差不多,年长那个二十七八,手里摇一把山水扇子,神情泰然傲慢,一看便知是个富家子弟。另一个小上二三岁,相貌与摇扇之人颇有几分相像,似是亲生兄弟,穿着白衣,有几分儒雅形象,似是个读书人。
此四人进得店里,小二便上前声喏,抱歉道:“四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小店人已满了,请四位到这空椅上略候一会,待拾出一张桌来,再行相坐。”
那手摇扇子之人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向厅中各处桌子扫视一遍。那领头之人道:“既如此,只好等上一等,只是麻烦酒家快点,咱们吃完了还要赶路。”
手摇扇子之人嗔目道:“废话,这一楼满了,二楼不可以坐吗?”说着便登上楼梯,往二楼来了。
孙然朝那四人张了一张,面色一惊,即刻回过头来,右手扯了扯韩氏兄弟的衣襟,又向柳如意和武书生示意,低声道:“那人我认识,他叫方怀玉,和我师父同出师门。听说他现下去了大将军府,方师叔身后那二人,便是云城城主之子黄飞龙、黄飞虎?那个姑娘,我却不认识。”
柳如意道:“此人是我们的师叔,从从未见过,何不叫过来一同相坐?”
孙然连忙劝止道:“且慢,此人虽是师叔,却与师父水火不容,为人颇会阴谋手段,当初他见师父建立滴血门,而他只是个江湖闲人,便妒忌在心,从中作梗,并打瞎了师父的一只眼,此人甚为阴险,还是不要相认为好。”
柳如意奇道:“我怎么不知道?”
孙然道:“这已经是师妹你离开师门以后的事了。”
伙计引方怀玉等人进入二楼,走过破衣男子身旁,那破衣人抬眼向四人观瞧一眼,又埋头吃饭。
手摇墨扇的黄飞龙开口向破衣人道:“兄弟,可否行个方便,这桌子你一个人坐,岂不浪费,能否挪一边去,与我四人坐?”
不想破衣人极不耐烦地答一声:“不可以!”头也不抬地依旧饮酒。
黄飞龙自认问话颇为有礼,不想被这破衣人没好脸色地拒绝,脸上甚是无光,当下骂了一句:“破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