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知之地。
所谓不可知,为凡人不可知凡人所无法知晓,没有常规意义上的方法可以到达,比如宫门城就是世上最著名的不可知之地,曾经的修罗宫也属于不可知之地,直到二十年前,修罗宫被各大派联手击溃,攻破,自此,修罗宫为人所知,为人所晓,但这也仅仅是对于那些武林地位足够高的人而言,对于普通人,哪怕修罗宫成为废墟,依旧属于不可知之地。
今天的不可知之地自然不是修罗宫废墟,不过既然不可知,我们不妨叫它六道窟吧,六道是称呼这处洞窟的主人,窟是山洞。
这日的六道窟没有了往日里往来的侍女,紫装美妇在前,其次是江中鱼和萧紫皇,再往后是玉玲珑,再往后是狮王。
紫装美妇偶尔回头,冷眼看着身后的男人,既然做出了决定却依然保持着这种害怕和警惕,既然害怕又何必掺和这件事情,又何必逼着紫儿参合呢?
最终绕过最后一出转角时,眼前一亮,除开紫装美妇,萧紫皇和江中鱼,其他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地面是赤红的泥土,天空是惨淡的灰黄二色,天空与大地之间,有祭台,祭台有六面,六面各有一扇门户。
六扇门户之上,一扇上刻三十三重天宫,周天星辰,有巨人纵横八荒,为天道;一扇门户上,有男女老幼,富贵贫贱,有生老病死,为人道;一扇门户之上,有十八层轮回地狱,刀山火海油锅,是地狱道;一扇门户之上,刻涛涛血海,有女子妖娆妩媚,有男子青面獠牙,是为修罗道;有一门户上,刻画虎狮狼豹,刻画贪官污吏,是为畜生道;一扇门户上,饿殍遍野,流离失所,是为饿鬼道。
六扇门户之中,有一圆盘,圆盘上一个个齿轮交错旋转,就有天道魔音,一声声好似闷雷的梵音回荡在这片世界,在那罗盘之上,有六道世界闪现明灭。
在祭坛之前,有两个青年,一黑一白,一个手拿一书,一人手拿一笔,正是曾经拦住青月,阻止青月前往苏州的两个青年,当日,两个人没有展现自己的实力;今天,两个人身上的罡气气机彻底外露。
玉玲珑皱眉道:“他们已经一只脚踏入那个境界?”
萧紫皇摇头道:“不,只是借助这片世界,让他们发挥出部分武道圣人的实力,然而幻境终究是幻境,武道圣人,哪怕他模仿的和真实世界有多像,只要没有最后炼虚合道,那依旧是幻境,在命运之中是不存在的。”
萧紫皇说话的时候,双眸中紫色的幽光闪烁,在萧紫皇之前,江中鱼已经踏出了一步,道:“你我联手,既然对方是借助六道之力证道,那么眼前之人手中所持的就是生死簿和判官笔了?看对方的架势也是联手对敌。”
萧紫皇点了点头,随后把小狮子交给了玉玲珑,后者道:“小心。”
江中鱼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闭上了眼睛,萧紫皇走在前面,江中鱼迈到的位置就是萧紫皇走的脚步。
萧紫皇在距离两人约百米时停下脚步,问道:“他既然等着我们的到来又为何留下两位使者?”
白衣使者道:“教主不希望紫皇后受伤,也不想诸位修罗宫的精英无故送死,如果你们无法破掉我二人的阻拦,那么,哪里来回哪里去,教主九年后出关,自有结果,定有论断。”
萧紫皇继续道:“也就是说只有破了两位的道法才有资格进入他的六道世界了?如果我们破不了两位的法,我们连成全他的六道的资格都没有?是不是这样的意思?”
白衣使者继续道:“没错。”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我们二人不仅是修罗宫的逍遥二使,更是教主的黑白无常,今日你们不仅要破我二人的法,更要杀了我兄弟二人才算通过,六道轮回,杀死我二人也是补全教主的六道,我们两人的死和你们的死最终都是为了教主的六道。”
“好,我也想看看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力量,看看你们又到底能发挥出怎样的实力!”萧紫皇点头道。
白衣使者闻言,冲黑衣使者点了点头,黑衣使者得到指示,只听他道:“一笔黄泉河,幽生花里灭六欲”,随即手中判官笔轻轻一挥,一道灰蒙蒙的轨迹自笔尖闪烁,笔上冲着地面的,随着这一笔的挥动,一条宽达数千米米的大河出现在逍遥二使和萧紫皇之间,这一瞬间,好像四人之间的距离得到了无限的延伸。
河水是平静的,暗黄色的水面上是一朵朵黑色的花朵,那就是开在黄泉河里的幽生花?那就是黄泉河里的双生花?连接此世和彼世的花朵?
萧紫皇双眸里紫光闪烁,冷声道:“幻境终究是幻境,就算蒙蔽了人的所有感知,既然他没有踏出那个境界,那么这个幻境就是假的,命运的轨迹里就是不存在的。”
说完,萧紫皇伸出手拉着江中鱼,后者依旧闭着眼睛,但是没有犹豫,随着萧紫皇前进,萧紫皇一怔,她笑出了声,江中鱼没有犹豫是因为江中鱼信任她!所以她很高兴,随即在黄泉河里奔跑,拉着江中鱼奔跑,以此表达自己的高兴。
然而几千米距离对于两人而言不过转瞬此时却怎么也走不到对岸,萧紫皇江中鱼的身体越来越冷,有那么一瞬间,江中鱼的罡气全部锁定了萧紫皇,然而萧紫皇没有松手,反而抓得越来越紧,很快那罡气就全部收回丹田气海。
也就是这一刻,江中鱼停止了脚步,在江中鱼停止脚步的同时,萧紫皇也停止了脚步,此时两个人仍在黄泉河中,江中鱼开口道:“我的武道是无情之中孕育真情,所以我即是修罗也是人道,身陷七情六欲是人道,亦是畜生道,斩断七情六欲是修罗道。”
萧紫皇继续道:“在我看来,这条河是不存在的,命运的注视下,这条河就是虚幻的,所以它没有对我造成影响,我攥着你的手,有一瞬间你想要杀我,但是我没有松手,这是考验我们的信任,应当算是人道。”
江中鱼继续道:“我是为了磨炼自己的武意故而进入忘情绝情,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知道武道姻缘是怎样的感觉,我们是武道姻缘,所以我信任你。”炖了顿 江中鱼又道:“既然这条河无法洗去我的七情六欲,而你又看破了这条河的本质,我们不用往下走了。”
萧紫皇点头道:“我们已经到对岸了。”
当萧紫皇说完这句话,眼前的黄泉河消失了,幽生花消失了,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依旧在原地,寸步未行,从头到尾都是幻境。
江中鱼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切太难以相信,然而萧紫皇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那意思是说“别怕,有我在。”,然而只有江中鱼知道,萧紫皇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罡气,她的命运之眸使用也是有代价的,毕竟她面对的是超越天人合一的力量,而她还没有达到天人合一的力量。
“二笔奈何桥,奈何桥畔斩因果。”黑衣男子的判官笔又是轻轻地一挥,一条悠悠荡荡,浩浩渺渺的古桥连同江中鱼和萧紫皇脚下和祭坛,桥上起了雾气,雾气里似乎有一老人,老人在送一种让人忘记前生的汤水。
江中鱼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面对着这座桥,他忘记了悲伤,忘记了痛苦,心底留下的只有安逸,好像回到了娘亲的怀抱,他忘记了?不,还有没忘记的风流债,忘记吧忘记吧,一个声音在心底呼唤。
“是不是又想起别的女人了?就知道是这样!”珠儿可爱的话语回荡在耳边,我怎么可以忘记珠儿呢?江中鱼在心底问自己。
“少爷,给。”青瑶瞪着大大的眼睛,把一盘鱼放到了江中鱼身边,我怎么可以放下青瑶呢?江中鱼再一次问自己。
“等你进入先天境界,记得到峨眉山娶我。”这是玲珑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喜欢那么多女人。”玉兰的大叫声惊醒了江中鱼。
最后的一幕里,是姬瑶!姬瑶抚摸着小腹,狠狠地盯着自己,见到这一幕,想到姬瑶的付出,江中鱼彻底醒悟过来,自言自语道:“既然有了羁绊,又怎么可以斩断姻缘呢?”
醒来后发现,玲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江中鱼和萧紫皇身边,玲珑正死死地拉着萧紫皇,看到江中鱼醒悟过来,问道:“只要过了这座桥就可以破境的,为什么不过去?”
江中鱼笑道:“舍不得自己的老婆,舍不得留下的一屁股风流债,虽然很容易得到了一屁股风流债,但是想要维持下去,需要彼此共同努力,我不能自私的一个人过去。”
玉玲珑笑骂道:“贫嘴。”但是不等江中鱼说话,玲珑继续道:“我家小情郎能抵制住那个风景的诱惑,我很高兴。”
江中鱼丝毫不顾及其他人在身边,拉着玲珑在怀里道:“不是小情郎,是老夫老妻。”
玲珑挣脱了怀抱,把萧紫皇塞到怀里道:“给你个小情夫,看看怎么让她醒过来,如果不是我进入这个境界的话真真正正的无法控制她了。”
江中鱼紧紧抱着萧紫皇,但是又半抱着玲珑道:“我们联手,你跟着我的罡气去做。”玲珑很快便明白了过来,瞪大了眼睛,显得很是吃惊,随即笑道:“原来是这样么,其实上次就想着和姬瑶姐姐,咱们三个人一起的,想想就觉得刺激。”
江中鱼被玲珑的话,差点儿运岔气儿,不再多言,周身黑色罡气肆意扩散,如煮沸的黑水弥漫虚空,一声低沉如滚雷的吼声于黑雾中现身,那是一只龟蛇二相的玄武神兽,当玄武出现的一刻,萧紫皇放弃了挣扎。
玄武代表了镇压,守护,安宁,为北方守护,远处没有进入这一方世界的人里,狮王眉头一挑,脱口道:“龟蛇吐息术?这是那位活神仙的功法?”
在黑雾消散的一刻,玄武背上,一只白虎虚影,白虎警惕地盯着那座桥,桥上的虚影里面出现了一个三头猎犬,白虎怒吼了一声,猎犬退下了。
白虎代表了杀伐,代表了审判,是西方守护之神兽。
这次狼王有些犹豫道:“这是秦家的《玄虎诀》?有意思?”
江中鱼,玲珑和紫皇三人躲在玄武体内,玄黄的罡气包裹着三人,玲珑的纯阳罡气融化于江中鱼的罡气中,这是罡气的双修,这一刻,江中鱼和玲珑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两人略一相视,江中鱼点了点头,罡气自萧紫皇玉枕穴进入,萧紫皇是天人合一的高手,在玉枕穴进入便可直接进入紫府。
当罡气刚刚进入的时候,江中鱼和玲珑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阴冷,潮湿,绝望成为最后的唯一感受,江中鱼和玲珑都感觉到了彼此手心的冷汗,彼此相视,加大了罡气的输送。
随着罡气的输送,两人那种绝望的感觉也渐渐消散,净化之力的玄黄之气,纯阳至刚的纯阳罡气如溪流流进紫皇的紫府。
是谁?谁在我的体内?好黑,救命,我不要一个人!不要不要啊,一个跌跌撞撞的女童在黑色的原野里哭泣,于哭泣中诞生黑暗的眼睛,看破命运的紫色眼睛,看破了世界的阴暗。
谁?又是谁在呼唤我?好温暖,求求你,带我走,我不想要现在的样子,女童伸出了手,金红二色的罡气里,伸出两只手臂拉着女童。
女童笑了,她站了起来,当她起身时,已经化为一个绝世的美人儿,而当她离开地面时,已经化为涛涛地紫色罡气洪流。
这一刻,玄黄色,赤红色和紫色的罡气交织在了一起,再难以分彼此,三色罡气化为紫金色的洪流,冲击着这一片黑暗的世界,洗刷着黑暗的心灵。
现实中,萧紫皇睁开了眼睛,偷偷地看着玲珑和江中鱼,把脑袋倚在江中鱼的怀里,一只手揽着玲珑姐姐。
谢谢你们,萧紫皇在心里道。
本来我想要斩断缘分,走过那座桥的,谢谢你们阻止了我,虽然才刚认识不久,有你们在一起,想到以后我们永远的在一起,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