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笔记本里开始言及那座尸横遍野的牢房由来,我和黎阳都是精神一振,继续看了下去:
“不止是犯人奇怪,连我们的生活训练也变得奇怪起来。早上接到命令,从今天开始,我们所有人都必须接受一种疫苗接种,虽说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但我还是忍不住去向自己的直属长官提出了疑问。毕竟这个命令太让人不解了,大家都没病没灾的,突然之间为什么要注射什么疫苗呢?”
“长官并没有因为我对命令产生质疑而训斥我,不过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给我们一个听上去理所应当的理由:我们接下来将长时期看守带有各种疫病的囚犯,接种疫苗只是预防我们被病毒感染。而且他还告诉我们,不止是我们这些住在地下的‘特别行动人员’接受注射,就连住在地上的常规驻守人员也必须接受注射。”
“疫苗接种后,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排斥或者不适的反应。接下来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淡,枯燥。由于生活区域的改变,我们这批‘地下人’的训练场地也发生了变化,不再让我们通过正常路径,到原来外面林子里开辟出来的那块空地上训练,而是变成了直接到被四面房屋围住的院子中进行更保密的训练。”
“那个只有一座奇怪建筑的院子,虽然通往外部只有一道不起眼的栏杆,但一直以来都是绝对禁止进入的。然而现在却让我们到那里去训练?而且不能走电梯去,地下我们的宿舍区内,加建了一条往上的通道,或者说是改建,有人告诉我这里本来就有一条秘密通道。而我们,只能通过这条通道到院子里去。”
“今天中午趁人少的时候,我偷偷去试了一下那部运输犯人下来的电梯,没有反应,电梯似乎被关闭了。”
“我开始觉得我们已经逐渐被完全隔绝起来……”
“又过了几天,我心里的疑虑被繁重的训练渐渐地冲淡了,反正是和以前一样的过日子,说起来这里每天送来的伙食倒是比原来好多了,肉多得吃不完,让好多家伙身体都变得比原来强壮了很多。注意到这种变化,是因为原先三班一个只会输给我的小个子,昨天居然扳倒了我的手腕。”
“这种变化不止是他,从我们宿舍讨论的话题里,我听到这下面有好几个人都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我心里又开始生疑了,这种变化究竟是来自什么?如果单单只是因为伙食变好的话,为什么我自己一点都没有改变?”
“今天训练的人少了二十三个,听说就是那些力气突然变大的家伙,他们被留下交待别的任务。从通道往训练场去的时候,在那个交叉的地方,我又被看守着另一道门的长官狠狠瞪了一眼。”
“晚上回来的时候,那二十三个人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安排去做什么。晚熄灯前,忽然宿舍区里有些热闹起来,直到被值班长官一顿呵斥才又安静下来,不过‘猴子’已经利用这一点点时间,钻出去探听到了一些消息:那二十三个人回来了一个,但是被单独隔离在一间宿舍里……”
“一夜都睡不好,索性又起来记一笔,值夜的长官难道不管管那个嚎了一夜,让人睡不好觉的家伙吗?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
“今天听说那个叫了一夜的家伙,就是昨天二十三个人中回来的那个,不过回来的时候没再见到他,应该是被带走处分了。”
“今天又有十几个人被留下没去训练,下午回来,这十几个人又不见了。”
“听说住在上面的那些家伙也被带了一部分下来接受秘密任务。”
“还没有几天呢,这个地下宿舍区已经空了许多,他们到底去哪了?或者说到底是去执行什么任务了……‘猴子’本来就胆小,这些日子更是觉都睡不着,按他的分析,那些没有回来的人,一定是被叫去执行非常危险的任务了,危险到随时可能丢掉性命。我隐隐听见他在为自己祈祷着,祈祷不会被抽中去执行那个任务。”
“虽然大家都忧心忡忡,但却很反常的一点都没有影响到食欲,连我也开始觉得好像随时都是饿着肚子的状态。‘猴子’的祈祷显然没有作用,吃过晚饭后,我们整个宿舍都接到了命令,明天早上不用去参加训练,在宿舍里等待新的指示。”
“我还是把心爱的东西好好藏一下吧,谁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别让人给我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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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笔记本,我吐了口气,转头看着黎阳说:“你怎么看?”
黎阳看上去有些莫名的紧张,或者是一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复杂情感。直到我第二次问她,她才好像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瞟了我一眼说:“没什么,我只是在分析事情会不会是这样的:最开始带来的那五十个囚犯,是已经感染了类似‘琼液’病毒的人。而在进行人体实验的那个人,显然并没有停止于眼前的失败,他利用一些职务或者权利上便利,开始开发新型药物,而这些药物,就被以接种疫苗的借口,注射到了他心中最完美的实验对象----那些士兵体内。”
我摇摇头说:“应该不会的,一个研究人员,或者直接认为这个人就是司徒毅。就算是司徒毅,不管他的职位级别再怎么高,军队也不可能直接听他的命令,更何况接受是这种把士兵当做实验对象的行为。”
“那如果他对军队上层有更吸引人的说法呢?”黎阳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
我皱着眉问她:“什么说法能让军队冒着让士兵丢掉生命的险来进行实验??”
黎阳站起身子,双手环抱在胸前,缓缓走动着说到:“如果司徒毅告诉军队上层,他可以为他们实验出超过常人数倍甚至数十倍体能的强化士兵,你觉得这个说法,军队上会接受吗?”
我心里微微一震,联系笔记本里记录的一部分内容,黎阳的说法确实不无道理,但我又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些东西,抬头问她:“就算你说的有一些道理,但什么强化士兵之类的事情,你不觉得太科幻了吗?我好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种接近荒诞的想法上。”
黎阳看着我,有些嘲讽地笑了笑说:“你觉得现在这个世界还不够荒诞吗?”
我无言以对……
想了想,我又对她说:“那为什么这些士兵的尸骨又会全部出现在那个牢房里?他们被命令进去干什么?”
黎阳说:“我开始不是说了吗?先进去的五十个囚犯可能本身已经携带病毒,甚至已经开始变异成丧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些囚犯就是用来测试士兵体能提升的最佳工具,而把他们都关到一起,就算士兵发生意外,变成不可控制的实验体,对外界也不会突然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
我再次摇摇说:“你也见到那些尸骨了,有很多可以看出在临死的时候还保持着人类的意识,因为那些痛苦的形态是丧尸永远不可能模仿的,也就是说,大部分士兵并没有变成你所说的不可控制的实验体。还有,你又怎么解释那座牢房里,突然到来的全面死亡呢?”
黎阳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神态,她抿抿嘴说:“我并非这个事件的缔造者或是亲历者,刚才的分析完全是基于我自己的臆想,自然也就不能给出一个百分百正确的答案。至于他们为什么全都死在了里面,我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一次复杂的谈话,把我原本就不太发达的大脑直接搅成了一团浆糊……不过事实证明,多个人分析事情,比很多时候我一个人瞎想要好上一些,尽管有点烧脑……
我一直以为只有严复新和赵正国他们,在“曦和药业”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想到,还在更早的时候,司徒毅就在这里也进行着秘密的实验,可他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啊?难为我还在脑子里给他贴上了一个“慈祥长者”的标签。
我用力的甩甩头站起来,招呼了黎阳一声往门外走去。黎阳从后面追了上来,走到我身边,偏着头问我:“想到接下来要去哪了吗?”我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直到来到宿舍区一进门,那个放着枪械的房间里,靠着右侧的那道铁门前,我试着拉开了没有上锁的铁门,才指着里面黑暗的通道对黎阳说:“你记得笔记本上曾经提过吗?这条应该就是他们通往训练场地的通道,而这里面有一个岔口,根据本子上的记录,那个岔口里另外还有一道门,而且那道门是被人严密看守着的。我现在就想到那道门里,去看看。”
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伸手在通道口附近的墙壁上摸索起来,没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电闸,合上电闸,通道里显现出一条蜿蜒的光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