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踏落趁苏谨年上朝的时间,来到那个地方。有五年的时间不曾踏足这里了,连野草都茂盛了许多。微微一笑,走了几步拨开杂草遮挡的山洞,叹了口气坐在平时擦药换衣的地方。藏在山洞里的包袱上遮盖了一层层的灰尘,也是,五年了,又没有人来打扫,没有灰尘才奇怪呢。
每次被师傅责骂惩罚之后,她都会自己躲在这个山洞里疗伤,对这里竟产生了别样的感情。要是师傅对她再狠,她对师傅都没有怨恨过,因为她觉得那是她应该做的,报答那份恩情。从小她就刻苦练功,哪怕哪一项她都做到最好,就是希望得到师傅的一声夸奖,可是师傅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夸奖,更便提笑容了。
她何尝没有师兄妹,只是那些人也总是刻意疏远,对她不理不睬。可这并没有为此变得冷漠冰冷,而且继续保持自己的性子,她原以为师傅对徒弟都是一视同仁的,可是不是这样的,因为她见过师傅对师兄妹好,这一点是安踏落最不解的地方。儿时的时候她还见过师兄妹,后来就不怎么见过了,这样也好,他们也不想要见到的。
有时候她想要问问师傅为何对她如此,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突然一滴泪珠落在她的手上,她吃惊的抚上自己的小脸,才发现她竟然哭了。她之前提起师傅从来就没有哭过,因为师傅说过杀手是不需要眼泪。
她一直以来执行命令,也就是离开爹娘几天。六年前,师傅要她去杀一个人,她原以为这次的时间也不会多长,师傅说他很难对付,她极有自信的说最多三月,一定会杀了他。可没想到的是,她动情了,那人便是苏谨年。
这是她唯一背叛师傅的命令。
抬手擦去眼泪,猴年马月的事情还提它干嘛,她现在要了解的应该是师傅找她的目的。
起身出了山洞,拿起一旁的杂草把洞口遮掩好,拍拍手搞定!这里是她的私人领域可是不希望旁人来打扰的。
微笑转身,呆滞,平淡……
这是她见到师傅之后三部曲……
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衣衫,面具遮住面容,完全一副女王的姿态。眼眸里的怒意安踏落看得到,她消失了五年,师傅怎么可能不发怒!
师傅最痛恨背叛,而她却是狠狠的背叛了她。就连没死的消息都是五年才知道,哦,不,应该说是假如她五年之后没有回来京都,师傅也不知道活着的消息。
“师傅……”话音未落,师傅的鞭子便狠狠的挥了过来,安踏落也不躲,就这么无声的承受着。咬牙坚持,师傅的怒意全在这鞭子上了,打的有多疼,她就知道师傅有多怒。
是她的错,所以她选择了承受。她不知道师傅知道她的死讯有没有一丝丝触动,那些似乎不是她应该管辖的范围。也许有那么一点点是吗?
数鞭之后,师傅低声骂了句,像是要甩掉什么恼人的东西一样,软鞭被她扔到一边。软鞭上的血迹染红了微微青绿的小草,竟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安踏落的唇角隐隐有着血迹,却是忍住一句都没有喊出来。其实她受过这样的鞭笞,可是却远没有今日的严重,看来她真的让师傅很失望很失望吧。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可她又能如何?有些事情她不敢轻易的冒险,如果师傅对初初下手她该如何?也许师傅没有她想的那么狠心,可也许有呢?她怕了。
“终于回来了。”师傅的声线有些放缓,她也以为安踏落就这么掉落悬崖了。就算她往常对落儿如此的恨,可是她终究是她的……徒儿,她知道落儿落崖也曾经去找过,可是却是无果。起初她是认为落儿不会离开,她的徒弟岂会这么蠢?可是五年了,她再也没有落儿的消息……
她对安踏落不是没有心疼,只是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把她当成复仇工具去报复,因为她要报仇,把她失去的东西统统拿回来。
“师傅,落儿知道对不起您,也让您……担心了。落儿真的没有办法杀了谨年,他和落儿的感情也许师傅不认同,可那是落儿最想要的温暖了。”说到第一句的时候,她下意思的顿了顿,她也不知道师傅会不会担心她,可是这么说一下总不会错的。至于那个命令恕她难以从命。苏谨年对她还说是她的全部,还有初初,他们的宝贝女儿,这些她不想要失去。
而且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她都有告诉过苏谨年,只不过隐了师傅的这部分。
从师傅多次的命令来说,她知道师傅和苏谨年定然是有恩怨,至于是什么,她不知道,可也知道很是严重。她是爱着苏谨年,可却不会帮他背叛师傅,对她而言,师傅对她也很是重要,欺师灭祖的事情她又怎么会做?
如果有一天师傅和苏谨年……决一死战,她谁都不会帮,这种事情劝解不了,那她就不会插手。人都说杀手无情,可她是当真无情吗?不,而是这事儿她不能插手。
师傅定定的看了看一眼,眸中的思念稍纵即逝,饶是安踏落都没有发现。安踏落有些不解,今日的师傅似乎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了,可仔细一看又没区别,她乱了。
师傅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扔过来一个包袱,安踏落接过来打开,是上等的金创药,还有她素爱的白衣。再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师傅已经走了,她很是不解。难道师傅召她来,就是鞭笞她几下,然后送些金创药?
为何不谈五年前的事情?为何对她不似以前那么冰冷?又为何刚才的话似是关心?安踏落迷茫了。
安姑娘,你丫的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你师傅对你温柔一点点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靠!欠虐的病!
安踏落脑子里一机灵,如果云歌在的话应该就是会这么骂她的。拍拍自己的脑袋,算了她也不想那么多,反正师傅的心思她从来都猜不懂,那又何必自找没趣!抱住包袱,然后重新钻到山洞里,她还是擦药去好了。
她今日出来的时候就是一身白衣,被打了几十鞭,衣衫早就被打烂了,而且血迹斑斑,身上又添了十几道鞭痕。她以前也有,不过这五年来云歌给她特制了一种药膏,只剩下淡淡的疤痕,如果不仔细根本就看不出来。现在又多了这么多,看来离了云歌真是不行,大哥拜托快些把云歌娶回家。
安踏落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她身上这么痛,还有心思在这里逗乐,还真是……习惯了吧。往背上上药真是麻烦,她又看不到只能这么胡乱的上药,清凉的感觉让那火辣辣痛感稍稍降低了些。能抹上金创药的地方她都抹上了,就剩下够不到了,翻翻师傅给的包袱,寻找看看有没有粉状的药,直接撒到背上。
还未翻到,左手上拿着的金创药就被人夺去,靠,这个地方什么时候被别人知道了?她的眸中有着警惕,右手中的飞镖也直接向身后的人身上射去。
她再回头,就看到了师傅手中拿着那枚飞镖,于是安踏落脸上又出现了惊讶的神情。师傅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会返回来?而且竟然知道她在山洞里?
师傅把飞镖直接甩到墙上,冷冷一笑。走到安踏落的身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给她抹着药膏,心里也有着淡淡的心痛,只不过那份情感被她隐去了。
安踏落顿觉自己玄幻了,师傅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了?难不成给她抹药的人真的是师傅?还是说是人假扮的?可这么冷的气场也不是谁都能够装的出来吧?
等到师傅涂好后,她换上干净的衣衫,才说道:“多谢师傅。”
师傅淡淡的应了声走出山洞,安踏落默了,难不成师傅是专门来给她抹药的?算了,她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师傅何时对她如此好过了,既然好了这么一次就接受好了。把那些沾满血迹的衣服,直接烧掉,这些东西她留着有何意义?看着闹心。
师傅就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移动的身影,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疼爱,可那也是稍纵即逝。她没想到这孩子身上这么多的疤痕,今日又新添了这么多,她之前给她的药膏她都没有用吗?其实也是将就的抹抹吧,身上的疤痕又不能被别人看到,怪不得。
她看到了那血迹斑斑的白衣,以前这孩子总是穿着黑衣来,可在她看来这孩子真是适合白色,可是她终究不能像白色那么纯洁无暇,那么沉重的感受时时刻刻的压在她的身上,以后也会压在落儿的身上,她不愿接受也得接受。
安踏落出来后看到师傅还在,疑惑的目光看向师傅,师傅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她吗?
“暗夜夙找过你,记住不要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安踏落点头,她就说嘛,师傅找她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师傅看了安踏落一眼转身离开,落儿,希望你日后不会怪罪娘亲。
ps:大家知道师傅是落儿的娘亲蛮?大家多多支持微妙哇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