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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任茹同志是个很好的人选

2017-06-22发布 3207字

黎城无限灯具厂财会科。

中午时分,送走了尚元林和尚菲、尚维与梅迟永这三个孩子,任茹禁不住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面前,仔细的想想,身为丈夫的尚元林,还真是很少来自己的单位。

原来,当时的那个年月,供众多群众洗澡的大众场所实在是少之甚少,整个市区算起来,也就是寥寥的几家浴池,这就意味着绝大多数喜爱干净的百姓们通常要在洗澡的时候排成长龙的,有的甚至全家好几口前胸挨后背的在那苦撑傻等,无论炎炎酷暑还是冰天雪地,甚至为了顺利的洗个澡,还没等浴池开门就去排队,好不容易盼来开门,由于浴池内面积有限,浴池都是要分批放人进去的,先把一些排在队伍前面的放进去,余下的‘龙身和龙尾’们还不知要再苦等多久才能轮到自己···。

近日以来,看着梅迟永这个孩子已经在自己家里住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所以,任茹决定一定要利用今天中午的休息时间,给孩子领到厂子里面彻彻底底的洗个澡,灯泡厂是个拥有千名职工的大厂,厂内设有供男女职工洗澡的大池子,相比这便利的条件,气动元件厂显然逊色不少,自己单位里没有这方便的玩意,尚元林也只能随之跟来,他带着梅迟永在男浴池内进行了一次爽身大战,而尚菲和尚维也都由此跟着借了梅迟永的光,随妈妈任茹也在女浴池内过了一把洗澡的瘾。

说到那单位浴池里面设有的大池子,虽然水面上到处都盛漂着别人清洗过后的污泥卷,远远不能和现在的淋浴器进行相提并论,但那时的人们聚到一块洗这个澡,无非要的就是那个和谐和愉快的气氛,尤其是在自己的单位里面,他(她)们平常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相互聚在一起,围聚在热气腾腾的大池子周围,在氤氲的环境里面,互相间时而搓搓后背,时而唠唠家常,时而拍打一下,时而大笑半晌···。总而言之,那真是难得的惬意时分。

而换做如今,都是藏着一肚子的心事和秘密在自己的浴头下面闷头洗,对于身边的人,甚至长成什么样子都不愿理会一眼。

方才,尚元林这爷几个在吃完午饭之后,便都带着开怀的心情离开了,办公室之内也顿时肃静了许多···。

任茹边用手里的毛巾擦着仍然有些湿漉漉的头发,边对坐在对过的刘雅丽感慨道:“住在东倩那旮瘩确实是太别扭了,简单的洗个澡都要费那么大的劲,我跟孩子们呀,也只能在咱们单位里洗了。”

她自顾自的擦拭着,忙碌的手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想想这几个孩子都多长时间没洗了,这阶段我也是太忙了,把孩子们一个个的全扔在了一边,也怪对不起他们的···。”

叨咕了良久,任茹突然发现情况有些异样,她停止下来,将视线定格在刘雅丽身上,见那女人正在双手托着腮部,身子动也不动的看着任茹的一举一动。

“雅丽,怎么了?”任茹不解,笑笑道。

刘雅丽默默无语,很是伤感的望着任茹,好久,她的眼里突然漾起一抹晶莹的泪痕,‘吧嗒’,一滴液体率先垂落,直接沿着下巴砸在了桌面上···。

任茹这下可被吓的发毛了,她翘起脚来对着刘雅丽的眼睛用手扇了一扇,然后焦急的问道:“雅丽,你这是怎么了,刚刚你在洗澡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

“瘦。”

任茹听到刘雅丽没头没脑的在颤抖的唇缝里迸出这个字眼,她更加不解,问着:“瘦?什么呀?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瘦?”

“我是说你——任姐,你···太瘦···太瘦了。”刘雅丽孩子般的痴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雅丽,你不会在为我太瘦这事而哭哭啼啼吧?”任茹问道。

“我就是为你太瘦这事哭哭啼啼呀。我刚刚在洗澡时看到你瘦成那个样子,那肋条一根是一根的,纯粹排骨队的队长··看着看着,我就替你···难受···真的任姐,太难受了。我···实在忍不住了。”刘雅丽谈出自己在今天中午洗澡过后的感受。她现在眼前还不断的浮现出任茹洗澡时的那副可怜巴巴的小身板,矮小,瘦骨嶙峋,颈部松弛不堪,显得又长又细,用不太好听的话形容,就像要活不起了似的,可那任茹,仍然闷着头竭尽全力的为两个脏啦吧唧的闺女擦着浑身上下的每个角落,直到把那个叫做小菲的闺女擦的疼的嗷嗷的直叫唤···。

“雅丽呀,我还当是啥事呢,你老这样,跟个孩子似的,上次洗澡时你就扯这个。”任茹埋怨着,她把手里的毛巾仍在一旁,坐回了身子,将自己靠在椅背上面。对于刘雅丽的举动,她真是又好笑又好气又感动。

“这次不一样的,你好像比上次又瘦了。真的任姐。”刘雅丽实话实说着。

“瘦就瘦呗,瘦,穿衣服省布料,还省得在大热的三伏天时出那么多的汗。你看那些胖子们,在那个季节,多遭罪。”任茹无所谓的淡然一笑。

“任姐,你那病有时还在犯吗?”刘雅丽面露担忧。

任茹知道这坐对桌的姐妹所指的是她时常犯的‘支气管扩张’的老毛病。她无奈,只能苦叹道:“我也不省心呀,想静心养个病,难呢,你知道我家里的孩子多,而且还都不太省心,尤其是那老大,前几天他又给住我家里面的那孩子给伤害的够呛···。”想起儿子尚兵,任茹有一肚子的苦闷。无处述说,更多的是怕磕碜,在单位同事面前,她一贯只能点到而止。

刘雅丽听后,不知不觉的眼泪又来了,继续‘吧嗒’着。对于任茹,她真是抱有很深厚的同情,她们都是多年的老同事了,她看到她这么多年以来,骑着个‘金凤’牌带着个挺别扭的大梁且还是脚闸的大车子,就像个男人似的来回奔波在东倩与灯泡厂那么遥远的距离间,无论刮风下雨,更何况她还有那么一个糟糕的体格子,还有那么一堆闹呼呼的孩子们···。

任茹为了打消不悦,对刘雅丽转变话题道:“你呀,上来这劲简直就是个要让人哄抱的小孩子,唉,我家老尚也是。”

“那么大的老爷们也爱哭哭啼啼吗?”刘雅丽一时间被转移了情绪,她问着。

“哭过。”任茹想了想,说道:“记得有一次,他上夜班,回家的时候正在下大雨,他还在我家小桥那遇到了两个要抢钱的歹徒···。”

任茹与刘雅丽正扯闲篇间,她们屋内的房门此刻正虚掩着,而灯泡厂的洪魁厂长此刻正欲到对过的财会科长屋内谈些事情,听到任茹在讲‘遇到歹徒’几个字,不由悄悄的停在了房门外面。

“你家姐夫是不是被那歹徒给吓哭了?”刘雅丽大惊小怪的声音传出。

“你听我说完呀。”任茹说道:“他当时倒是没被歹徒给吓哭,可是却被歹徒扔到桥底下了,当时刚下完雨,桥下的河水挺深的···。”

“天呢!”刘雅丽吓的捂住了嘴巴。

“你别害怕,他还是挺幸运的,他被水没冲了多远,就被树杈给绊住了,他最后稀里糊涂的就爬到了一旁大坝的陡坡上面,却无意间捡到了一个钱袋子,里面竟然装了五千块钱。”

“五千块钱?!”刘雅丽的眼中放满光彩:“这数目不小呀。”她兴奋的说道:“我姐夫手挺幸呀。坏了坏了,今天他临走时我忘了和他握手。”

“你姐夫当时也挺激动的,于是就激动的哭了,深更半夜的,还唱起了歌···。”任茹跟刘雅丽学着学着就禁不住笑了起来,仿佛又重新沉浸在以往自己的丈夫亲身经历的画面里面。

“好在他清醒的快。他很快就找到车子回家了。第二天我们就去派出所报案了。你知道人家警察的办案速度还真叫快。几天之后,就找到了失主···。”任茹补充着:“你知道我们俩报案的那天风可大了,是顶风呀,我们从东倩一直到了倩合,遭老罪了。那天加上车子又不好使···。可自从发现那丢钱的失主被找到了之后,我和你姐夫的心全都老得劲了···。”

“任姐,你和姐夫真让我感动,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事呀?”刘雅丽吃惊的问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这不是小事吗,我也是刚刚看到你哭才想到的,要不早都忘了。”任茹轻描淡写的话语隔着房门传进了洪奎厂长的耳中。洪奎厂长是个矮粗胖的体形,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洪厂长在财会科周科长的办公室里很快就处理了一些相关的问题,之后,他静静的审视了一会儿周科长的面孔,后者的身材恰与洪奎厂长的相反,又长又细,说话的声音也属于低调门,只有尾音刻意的挑动的很重,据说此人是个南方人,来自浙江。

洪奎厂长经过一番周密的思考,对自己的部下提议道:“小周啊,你不是一直想在你们科里准备提拔一名副科长吗,我看任茹同志就是个很好的人选吗。”

周科长在听到洪厂长突然的提议之后,略微的思考了半晌,最终也对面前的厂长笑着赞同道:“洪厂长,我一定把刚刚您的提议牢记心里,您就放心吧。”